第六回 初见舅爷

吕生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入了宋府正堂。

        除去那个看上去对吕生有些不满的二叔，众人皆是一片其乐融融。

        在此期间，吕生又见过了从后亭走进来的两位大娘和婶婶。两位妇人看上去倒都是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

        尤其是那位婶婶，全然不似二叔那般不通情理，而是围着吕生嘘寒问暖起来，让吕生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亲情。

        正在众人寒暄之时，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后院响起：“让我来看看我的小外孙这么多年来长成什么样了？哈哈哈哈哈。。。”

        众人听罢纷纷欲要上前搀扶老人，只是都被老人一下推开。拄着拐杖一步步朝吕生而来。

        吕生见老人直奔他而来，连忙见礼：“舅爷，生儿在此。尚未得亲自前往房中拜会您，怎的劳您亲自出来见我？“

        老人扔下拐杖，俯身扶起吕生，连连摇头道：”你我一家本就是寻常百姓，又不是王宫贵胄，哪里来的如此多虚礼？“

        吕生见老人竟颤颤巍巍着来扶他，急忙顺势起身，搀扶着舅爷走到上位座椅前坐下。这时自有机灵的家仆从地上捡起拐杖递到老家主手中。

        舅爷坐稳后，不由得看着眼前的美少年欣慰笑道：“不错！好孩子，已经长得这么高大俊美了。当年我见你还是在你爹娘。。。”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止住了话头。

        随即歉意地看向吕生，吕生知道舅爷乃是无心之语，不同于那位二叔的刻意排挤。

        只是微笑道：“没事的，舅爷，我奶奶说了，我爹娘很有可能是还在世的，到现在都没有信儿可能是有什么秘密任务之类的吧。。。“

        “谁知道呢？死了没有全尸，没人认出来也说不定呢？”又是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循声看去，不出所料，正是那二叔宋明义。

        “老二，不会说话就把你的嘴缝上！要是以后再乱说话我让人把它撕烂也不是不行！”老人怒喝道，白色须发怒张，像是一头暴怒的老狮子。

        二叔宋明义还想张口说些什么，却被自己的妻子女儿扯了扯衣袖，最终还是把到嘴的话吞了下去。

        舅爷宋青山见宋明义偃旗息鼓，才看向了在一旁脸黑似炭的吕生，宽慰道：“你二叔向来不会说话，他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吕生只是低头称是，但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怕也只有他一人知晓了。

        宋青山见此也不知到底该如何劝解，只得转移话题：“孩子啊，这一路风餐露宿，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辛苦了吧？进来我那老姐姐身体可还好啊？”

        “这些年来我一直想抽空去看看她，可前些年总是事务繁忙，现在慢慢放手后能得空了，身体却遭不住折腾喽！舟车劳顿一番后我都怕给这身老骨头颠散架喽！”

        吕生听闻舅爷提起奶奶，又想起这些时日的酸甜苦辣，不由悲从心来：”奶奶。。。奶奶她。。。“

        老人听闻顿感不妙，急忙追问道：“怎么样了？她怎么了？”

        “奶奶在两天前过世了。。。她临走前让我带着这封信来找您。。。”吕生从怀中取出那封泛黄褶皱的信，递向了舅爷。

        宋青山得知如此噩耗，如同瞬间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失魂落魄的瘫坐在椅子上。

        靠在椅背上缓了一会后，老人才缓缓接过信，默默读了起来。

        整个大堂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在这时打扰了专注的老家主，生怕一个不好迁怒于自身。

        初读信时，老人只是紧蹙眉头，越往后读则眉头愈舒，心情却看似愈发平静了。

        只是了解家主的老仆却知道，这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体现。往往越是波澜不惊的表情下就隐藏着越大的心理波动。

        这封信看到最后时，饶是多年以来心坚似铁，叱咤一方的宋青山也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时间寂静的大堂中竟然传出了一声号啕大哭！

        已经年近花甲、叱咤风云半生的老人竟然在这时哭的像个孩子！老人脑海中已经开始一帧帧浮现幼时那陪伴自己上学的俏丽身影。

        那是自己的姐姐啊！对于自己幼时百般呵护的姐姐啊！幼时每当自己被人欺负，都是姐姐给自己出头。也是姐姐常常把她偷偷打零工攒下的钱给自己买糖葫芦吃。。。

        过往种种如同电光石火闪过宋青山的脑海，如今一切皆成泡影。老人不由鼻头一阵酸涩，竟当众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

        只是后悔为什么这些年没能抽空去探望一番姐姐，如今甚至姐姐临终前的最后一刻仍记挂着给他写了封一信。。。

        哭过之后，宋青山擦干仍挂在脸上的浑浊老泪，看向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吕生：“孩子啊，你奶奶把一切都在信中交代了。”

        “这样吧，你自此以后无依无靠，日后就留在这八方镇，有我在你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老胡，带这孩子去选个最好最宽敞的客房，日后就让他住在这里啦！”宋青山回头对身后的老管家吩咐道。

        老胡上前领命：“吕公子，请跟我来吧，在下这就带您去后院选院子！”

        吕生没有拒绝，此次本就为投亲而来。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便依言跟胡管家去到后院选房院去了。

        “你们也都下去吧。“宋明理回头对身后的小辈们和下人们说道。如此只剩下几位整个宋家真正的话事人留在了大堂中。

        “爹，你刚才为什么骂我？”待众人散尽后，宋明义不服道。

        “哼，我平时真是把你惯坏了。甚至不懂得一点人情世故！那孩子可是你姑姑唯一的后人，说起来还要叫你一声二叔。

        你却对人家如此刻薄，真是丢人！“老爷子越想越气，又继续骂道：“以后要是再这样说话不带脑子，休怪我翻脸无情！给我滚！”

        宋明义脸色阴沉的甚至可以滴出水来了，气得转身出门扬长而去。

        大伯宋明理见此也是一声苦笑，告退一声后出门而去。

        最终，大堂中只剩下一声无奈的慨叹：“姐姐啊，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能有这么孝顺懂事的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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