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太后病重2
上完早朝，处理完手中的重要奏折，皇上一直忧心太后的病情，也来到了太后宫中，可惜太后一直昏睡不醒。
直到晚上，天色暗了下来。太后才悠悠醒转了过来，气色看起来也好了不少。皇上心中明白，这是回光返照，不禁心中无比伤感。
他对太后还是有很重的孺慕之情的，只是这么多年，身处皇位无法表现而已。此时见太后满头白发依靠在床上，他的眼眶也湿润了。
当年两人在冷宫中相依为命的日子历历在目。若不是太后护着自己一次次地躲过各种毒药算计，恐怕自己早已坟头长草了。
太后将殿内的宫人打发下去后，才开口对皇上道：“皇儿，哀家恐怕时日不多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姨母了，希望你能看在哀家的面子上放过端王府。”
皇上见太后临终前还不忘替端王府求情，十分气愤。
见皇上只是黑着脸不出声，太后又语重心长地道：“母后知道，当初老端王确实对你多有得罪，但是他也是为了庆元朝的江山社稷着想。再说，这么多年，新的端王也不再掺和你的朝政了，一心做个闲散王爷，你就当看在母后的面上，不要再计较端王府的事了吧！”
“母后，当初端王把持朝政，一心让儿子做个傀儡皇帝，若不是他早死，后来这江山还不知道姓什么呢！儿子不让他的后人付出代价，儿子心不甘。”皇上狠狠地道。
当初先皇驾崩，皇上年幼登基，端王强势辅国，难免得罪皇帝。
见皇上任然不愿答应，太后索性坐起身来，扶着床沿跪在了床边。
皇上见状，赶忙去扶，太后却坚持不愿起身。
“皇帝，就当我这个做母亲的求你了。当初你父皇受妖妃迷惑，将咱们娘俩丢在那暗无天日的冷宫，如果不是你姨母出银子偷偷托人照顾，我们娘俩早不知道挨不挨得过那冷宫的寒冬了。”太后声泪俱下道。
“后来也是端王爷在外面不断奔走，你父皇才心软将我们放了出来。同样也是端王坚持，你父皇才没立那妖妃的儿子，改立你为太子。”
皇上几次想将太后扶起，太后始终不为所动。皇上无奈，只得在太后对面也跪了下来，和太后面对而跪。
“你父皇驾崩前，妖妃安排人刺杀你，也是端王嫡长子替你挡了那致命一剑，你才能顺利登基。这些恩情难道都抵不过端王的那一点点不忠之心，抵不过你受的气吗？”
听着太后一桩桩一件件地细数端王府和自己的纠葛，皇上仍然不为所动。
所有人只知道自己这么多年不肯放过端王府只是因为当年端王爷的强势逼迫，却不知道当年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当年刚出冷宫的皇上仍然不受先皇疼爱，再加上冷宫造就的阴郁性子，宫中的皇子、公主没有一个愿意接近他的。
而就在此时，端王的嫡女，如今端王的亲姐，却因时常进宫，和他熟识了起来。他更是喜欢上了这个总是还没开口说话却先笑的姑娘。
可是自卑的他却从来不敢表白。直到他登上帝位，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端王提亲。
可惜，当时的端王听了他的话直接就拒绝了他，还告诉他，他的女儿早已定亲，绝不会入宫来和众多女子争夺宠爱的。
皇上本想下道圣旨将她招进宫来，可惜端王当时权势太大，即使他是皇帝也不能违背端王的意思。
他本想慢慢来，等自己掌握了实权，再将她宣入宫。可惜不久，端王就将他女儿送到江南去成亲。
如果只是成亲了，此生或许还能相见。不幸的是，送亲的船在江心遇到暴风雨，连人带船全部沉入江底。他也就失去了此生最爱的女人。
而端王在得知她的死讯后也病倒了，不久就离世了。
这件事，除了端王和他，再无人知晓。
他不能让老端王为他心爱女人的死付出代价，那就让他的后人偿债。
太后见皇上仍然不为所动，不愿答应自己的请求，只能长叹一口气，做出最后的让步。
“皇帝，当年你登基，先皇怕外戚干政，硬是在临终前将我的母族齐国公府一家满门抄斩。这么多年，我可曾有过半句怨言？如今，我马上也要去地府见他们了，我只求你让我能有面目去见他们。端王府老太君是胡家最后剩的人了。我求你在她有生之年，不要让她家破人亡。这是我临死前最后的愿望了，求你答应我！”
太后说完这些，用尽全力死死地握住皇上的手，满脸希冀地望着他。
皇上看着太后眼中希冀的目光，感受着握着自己手的力度，终究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带着遗憾离开，点了点头。
见到皇上总算点头答应了，太后松了口气。
接着她见到先皇穿着初见时的墨色长袍向她伸出了手，她淡淡一笑，将手递了过去。
但愿来世，他不是君王，她不是皇后，他们只是普通的农家夫妻，平平淡淡地过完一世。
望着太后眼中慢慢淡去的光彩，以及她嘴角凝固的浅浅的笑。皇上的眼泪啪啪地滴在了床上的棉被之中。
那个荣宠时对自己关怀备至的母后，那个即使身处冷宫被太监宫女欺负仍然将自己护在身下的母后，再也不在了。
皇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寂寞。
即使身处至高无上的帝位又能如何，始终留不住自己想要留的人，看着她们一个个地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那种无力感始终无法摆脱。
皇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地走出了内殿，也不管一院子跪着的皇子公主，朝着自己的养心殿而去。
皇上离开后不久，太后宫中就爆发出一阵悲切的哭声。
太后薨了！
很快太后薨逝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皇上罢朝三日，哀悼太后。
依照太后遗愿，不愿举国戴孝太久，三月内禁宴乐，一年内禁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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