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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小舅舅安


  他奶奶的,出门在外带着这么个比他老娘还会巴拉巴拉说个不停的家伙,可真是够烦的了。

  他这么一身红色一出现,自然是老远就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

  立在门前正为自家姑娘发愁的春杏秋桃,不晓得这脸生的来人是谁,她们俩虽然认识楚子寻,可并没有和对方深交,自然也不知道楚子寻带着人过来是个什么阵势。她们二人只是飞速地扫了眼这人,见他生得是玉树临风、气质非凡,一身浅青色的锦袍也掩不住他一身贵气,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忙本分地低头。

  这种人,甭管是有脑子没脑子的,最好便是不要牵扯了好。况且,看样子,这人当是和睿王殿下有交集而和她们家姑娘没啥关系的,那她们俩本本分分立在一旁,便不算失礼了。

  至于旁边的无言无风,以及本打算就这么乘势回屋歇着的严明仁,则和她们俩想得不同。因为识得这人,也纷纷低头行礼,齐齐唤了一声:

  “蔺世子。”

  青年微微“嗯”了一声,做算应答,他细长的眼睛从无言无风和严明仁三人身上溜了过去,而后不轻不重落在鹌鹑一样立着的春杏和秋桃身上,似乎在用眼神评判着什么一样。他一边看着,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些。

  “真想不到,他居然想开了,用女人了。”

  说罢,还又点了点头,一副颇为欣喜的模样。这事儿可是足以震惊大汉朝野的大新闻,可是在他出来之前,却是半分小道消息也没听说。不光如此,连他那位母亲,也只字未提,想来应该是并不知道这件事吧。

  只不过......

  青年的眼睛又有些抱歉地在春杏和秋桃的身上上上下下略过,愣是没发现半点让他满意的地方。

  开窍是开窍了,可......这俩女人倒是差强人意了些,没啥女人味,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偏爱这口儿的。毕竟,在这方面,他一向谨慎,这么多年来也未曾表露一二。

  春杏&秋桃:??????

  无言&无风:.......

  楚子寻: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好吧,还有你快闭嘴吧......

  严明仁:作为全场年龄最大的“老人家”,放我去静静,我不想招惹是非......

  春杏和秋桃反应了一下,这会儿才想起来,这人是在说她俩呢。仔细一想,在场的,可不就她俩性别为女嘛。

  所以,这位长得挺好的陌生公子,您在说啥?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想表达什么,但是本能的,春杏秋桃觉得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哦不,是红口白牙说出的不是什么好话。

  而且,什么叫“真想不到,他居然想开了,用女人了。”怎么感觉她们俩好像变成什么特殊用途的女人了一样,这是哪家不正经的人呐,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么一想,春杏和秋桃不自由被恶心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若不是顾及着她们姑娘还在屋里头,对付这种人,她们二人早就抡起拳头上去,往他的脸上招呼了,才不管他是不是什么见了鬼的蔺世子呢。

  ......等等,蔺世子,蔺......

  一道光从二人眼前一闪而过,以至于她们还未来得及抓住,便听得身后忽然传来了门扇开合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响。

  一旁无言和无风的呼吸,也在这一瞬间屏住。

  门口的五人还来不及给刚出门的人行礼,便见方才踏入院中的青年又快步近前了两步,随后便是一个拱手,恭谨地唤道:“小舅舅安。”

  小舅舅......

  小——舅——舅......

  这要了老命的称呼啊......

  无言和无风赶紧咬紧腮帮子,以防等会有什么窗户啊门板啊桌子啊椅子啊这种不明飞行物照着脑门儿呼啸而来。

  什么?你问这窗户好好呆在窗框里、门板好好安在门框上、桌子椅子好好放在室内的,怎么就长脚了会飞了呢?

  废话,当然是他们家殿下赋予了这些物什会飞的能力啊!

  这话说得,搞得他们好像很期盼这一刻的到来似的。就算他们在百里臻身边待久了,摸得透他的脾气,猜得准他的招数,还是没那个胆子用自己的头去硬扛他的怒意。毕竟,能不能扛得住,还两说呢。

  神仙打架,让他们这些小鬼遭什么殃。

  这蔺世子也是真可恶,明知道他们家殿下不喜他叫他“小舅舅”——这小子历来居心不良,而百里臻又是个懒得费事的人,从不想和他在没用的事情上纠缠——他还非要特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喊出来。

  不过,你当这蔺世子还真稀罕尊百里臻为小舅舅呢!其实啊,他本人亦是恶心这称呼呢,明明与他们家殿下同龄,却非要差个辈分出来,见了面也要以小辈礼见礼。两个都是心高气傲的人,按说这种事是能不提就不提了,可谁曾想,为了恶心他们家殿下,这位蔺世子竟然可以忍着自己的不适这么敞敞亮亮地喊出来。

  说到底,这也是个黑心肝的。

  黑心肝的大外甥遇到神仙气的小舅舅,一场大战即将爆发啊......

  ......并没有。

  只见被青年恭恭敬敬地喊了“小舅舅”的人,站在阶上,连眼神都不愿意给他的大外甥一下,直接对着立在一旁,不断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严明仁道了句:“老严,针拔好了。”

  “哎。”严明仁正在神游,突然被点了名,顺势便应了一句,只不过这话刚一出口,他便忽然意识到好像什么不对的样子,转而便是一声惊叹,“诶?!!!”

  针拔好了......

  拔好了......

  好了......

  了......

  ......

  方才他出来了之后,那屋子里就明明白白睿王殿下和太史大人二人,太史个伤病患肯定不可能自己拔针,如此,也就只有睿王殿下动手了。

  事情到这儿,逻辑都是对的,但是......

  百里臻拔针?!这本身就是最让人想不通、最没逻辑的事情好吧!

  ——简直比司马光砸缸还要让人匪夷所思!

  这什么见鬼而刺激的发展?!

  为什么睿王殿下要拔针,为什么睿王殿下要替太史大人拔针,为什么睿王殿下替太史大人拔针之后还要跟他说?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

  ......

  俗话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按理,早已年逾四十的严明仁,如今理应是人生大彻大悟的不惑阶段,面对什么事都该胸有成竹了。可是......

  严明仁此时那颗聪明的脑瓜子,已经完全被满脑袋各式各样的问号所挤占了,他的脑门儿上飘满了问号感叹号,和超级大的问号感叹号。这些问号和感叹号在他头顶上欢快地进行着排列组合,此起彼伏不停歇。

  为什么睿王殿下要拔针?为什么睿王殿下要替太史大人拔针?为什么睿王殿下替太史大人拔针之后还要跟他说?

  实在是,想不通的!

  除了“睿王殿下此举是在太史大人身上进行练(迫)手(害)”,严明仁还想不出更加合理的答案。

  总不能说因为兄弟情深吧,可太扯了。他才不相信自己侍奉了这么多年的主子,会是个好心眼的人。

  个人分明是个小心眼还差不多。

  严明仁脑子不够使,就这么还一动不动地在原地呆立着,百里臻也不给他什么反应的时间,顺势把袖子里卷好的一卷银针掏了出来,塞在他的手里。

  严明仁反应不过来,也没瞧清楚这是什么,就这么直接拿了捏在掌中。

  他还在想,“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的人生三连哲学问题。

  台阶下的青年却有些不干了,自从百里臻出来,他便是连看都没往自己身上看上一眼,甚至,在自己主动“问好”之后——虽然动机不纯,也依然视他为空气,就好似他这个人是不存在的一样。

  青年好歹也是天之骄子,如何能忍下这口气,明知道百里臻是故意无视他的,他还是再次开了口,朝百里臻拱了拱手,好脾气地叫了声:“小舅舅安。”

  吐字清晰,发音流畅,满含自然而充沛的感情。

  第二次了,在场的众人就是想装耳聋的都聋不下来了。

  哎,真是上辈子倒了什么霉,会遇到这种事情,只恨自己不是龙虾,在这种“大场面”下,能够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又聋又瞎。

  自然,比起台阶下的青年,谁都知道,台阶上这位才是真正不能招惹的存在,虽然他们俩的年龄根本没差,可气势却是天差地别。

  这不这不,话音刚落,这位神仙就开始冒冷气了,身边的温度也开始骤降了。他们感觉呼......吸.......困......难......快......要......被......冻......死......了......

  真想锤死这该死的倒霉孩子,你小舅舅被你这么一次两次地叫着,还安个头啊!不仅如此,还干脆把他们这群无辜的路人甲乙丙丁都给牵扯上了,这就是大大的不对了吧。

  这回,果不其然如他所愿,这位“小舅舅”终于舍得把他高贵的目光,落在他这位站在台阶下一直被无视的倒霉大外甥身上了。

  低着头行礼、心中颇有些得意的青年,蓦地感觉到两道森凉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脖颈上,脸上那扳回一局的笑意瞬间收敛起来,血管里原先奔腾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忽然被冻住了,同时,一阵骇人的冷意,也自脚底朝上在身体中蔓延开来。

  他的这位小舅舅,倒是比先前一次见着的时候,气势更加凌厉,冻死人的“功力”更上一层楼了呢。

  分明是同龄人,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就看着生生比他大出一个辈分来。而且,瞧着和他那端庄温婉的母亲可截然不同,这真是亲姐弟吗?

  只听,这个比他大了一个辈分的同龄人冷声开口道:“大皇姐知道你这么私自跑到北翟吗?”

  每个字都像是冰块儿一样朝青年的耳边飞了过去,而且一听,还真是长辈的口气——虽然,不那么中听就是了。

  是了,阶下这位青年正是西梁皇族蔺氏的皇太孙蔺景然,而他的母亲太子妃,则是百里臻的皇长姐,大汉的长宁公主百里瓀。

  二十余年前,恰逢大汉、东裕、西梁三国之间皆交好,又正逢皇室年轻一辈皆未婚嫁,是以,便以最为常见的联姻的方式巩固三国邦交。大汉长宁公主百里瓀远嫁西梁,为西梁皇太子蔺维桢之正妃;西梁永裕公主蔺维熙嫁入东裕皇室,为东裕成帝容樾之皇后;东裕本想再送一位公主入大汉,可奈何大汉皇室男丁微薄,或都有正妻,而大汉皇后隋毓已送出皇长女嫁入西梁,亦不舍得身边唯一的次女安和公主百里珺再远嫁他乡,而若是派遣皇族宗亲的郡主前去联姻,亦不合东裕那位亲王的身份。结亲不好反倒成仇,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屡见不鲜,如此反倒不如索性不要强求。

  于是这桩亲事便暂时搁浅,两国君王之间只言,以后若有机会,再结儿女亲家便好。

  随后没多久,便先是东裕好事传来,皇后蔺维熙诞下太子容珵禹。紧接着,便是大汉期盼已久皇长子百里臻临世,而西梁的皇太孙蔺景然出生也不过是前后脚的事情。

  当时,几乎无论是谁,都认为当年的联姻是三国的吉兆了,因为联姻而喜上加喜喜事连连。因此,亦是很难有人注意到,三国之好的另一面,则是破坏了当前的政治平衡。

  只是,谁也没想到十二年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三国之关系降至冰点,二十余年前的联姻算得上从人人称赞到近乎功亏一篑,一切都不过发生在一夜之间。虽然近几年来大汉、东裕与西梁,特别是东裕西梁与大汉之间的关系略有缓和,可三国朝堂上也再不会有人提当年那未成的亲缘。

  当年事发后,其实身份最为尴尬的,便是百里瓀。她既是大汉的长宁公主,又是西梁的皇太子妃,既是大汉元帝的嫡亲女儿,也是蔺维熙的嫂子。好在西梁那位皇帝虽蒙受丧失爱女之痛,倒不是个不讲事理的人,蔺维桢也尊重爱戴自己的妻子,百里瓀又有子嗣傍身,至于元帝和隋皇后则思及远在他乡的长女,也顺势忍下这口天降巨锅,没有和西梁东裕发生正面冲突,还主动出面制止了这场风波进一步扩大,因此百里瓀在西梁国内的地位倒是未曾动摇过。

  有百里瓀和蔺景然在大汉和西梁之间做缓冲带,两国之间的关系倒是一直不算太差,除了文帝蔺泽直言“除非找到丢了的外孙女儿,否则此生决不踏入大汉土地”之外,两国还算是一直保持着正常的邦交。

  百里臻和蔺景然也见过几次,虽然是甥舅,但因为二人年纪相当,又各有各的脾气,实则也不过是有点头之交互相认脸的普通人罢了。

  这会儿百里臻忽然摆起了“小舅舅谱儿”,蔺景然在初初被他的寒意镇住了之外,这会儿已经是缓过了神来,在听了他这句话之后,甚至还有点想发笑。

  他忍住笑意,面上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小舅舅前面都说,我是私自跑到北翟来了,母妃她自然不知了。”

  众人:......

  瞧,他在装傻!

  这小子,分明是在玩儿文字游戏。将“此私自”非说为“彼私自”,将悄悄潜入北翟说成未经父母同意离开皇城闯入北翟,还非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

  关键是,这话怎么说都是没错的,可是在这个当口儿,却分明是蔺景然故意而为之的,故意要挑衅百里臻的,听着就让人觉得火大。

  众人不禁偷偷抬眼去打量百里臻,只见百里臻果然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浑身的冷气还在一个劲儿地冒着——当然,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我不高兴我想放冷气”的表情。

  也是,能窥破这位究竟是什么情绪的,大抵都成精了。在场的,自认都是凡人,没一个敢私自成精的。

  敢和他明着作对的,自然也够厉害的。

  又听那个被认为“够厉害”的青年徐徐道:“劳烦小舅舅费心了,自然,外甥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晓得这其中的关紧,在离家之前,早已修书一封,将这事情的原委都交代清楚,请手下人代为转交母妃。如今这般光景,想必母妃早就已经看见信了。”

  大约不仅是看见了,而且早就把那信化成了灰烬。顺便,在每日晨昏定省的时候,都会咬牙狠狠念着他的名字,恨不能将他打得个皮开肉绽万紫千红,那恨劲儿,仿佛他不是她的亲子,而是她的仇人似的。

  他的母妃,那位西梁国的太子妃殿下,是个时刻在人前表现出优雅端方的女子,她出身皇家又嫁入皇室,浑然天成便是一股别的贵女夫人都比不得的高贵之气。再加上自从先皇后故去之后,文帝蔺泽并未再立皇后,这这宫闱之中的事情,也多半交由了太子妃百里瓀来主持操办。在西梁女性,特别是西梁京中女性的心目中,太子妃殿下就是她们的典范和表率。

  这样的典范,这样的表率,是做不得一边吃饭一边骂人这种粗俗举动的......

  此时,西梁的东宫内。

  身着朝服的英武男子刚一推门走进殿内,便立时被一双含着盈盈水光的美眸盯上。这双眸子的主人显然刚刚睡醒,眼神还有些朦朦胧胧的。

  “殿下回来了?”女子懒洋洋地用帕子点了点眼角,身子却还是懒散地靠在软枕上,似乎根本没打算给她口中的殿下行礼。

  “是,刚从父皇那儿回来。今儿个他老人家难得兴致高些,拉着我们说了许久,是以到下晌才放我们出来。”男子却不再乎那些繁文缛节,他浅笑着走到美人榻前,而后挨着妻子坐了下去,“刚睡醒吗?”

  “......嗯,睡了,还没醒。”女子随意而含混地答了一句,而后不经意地问道,“可寻到景然的下落了?”

  “寻是寻着了,可......”想起自家那个儿子,男子也是颇为头疼,偏生这孩子与他母妃一般有主意,谁都困不得他,也奈何不了他,“到底是慢了一步,让他进了北翟。”

  北翟那地方邪性,大汉、东裕、西梁三国虽然都很强盛,却哪国都无法对北翟插上手去,是以,北翟虽然土地不肥沃、经贸不发达,甚至人也不多,可却依然能独立成为一个强国,

  “你放水了吧?”女子声音虽然听上去还是懒洋洋的,不过眼神却已逐渐集中了起来。

  “不,我不是,我没有。”男人立刻搬出否认三连,都是熊孩子蔺景然的锅,和他没关系,他只是个傻傻的老父亲而已。

  “蔺维桢,你可真是他的好父王!”女子软绵绵的声音忽得变得冷厉起来,与此同时,那双含水的眸子里,柔软的水已不知何时变成了冰封的雪山,里面没有缓缓流动的春水,有的只是片片又冷又利的冰霜。

  二十多年夫妻,男子太过熟悉女子的脾气,她这已然是发飙的前奏了,于是,男子便马上摆手摇头示意自己与她立场相同,同时只能嘴中小声嘀咕了句:“......我本来就是他的父王,特别好那种。”

  “你别以为我听不到你在说些什么!”女子眉头一皱,顺手就将手边的一个引枕朝男子扔了过去,随后一边冷眼看他手忙脚乱去接了,一边撇了撇嘴,冷声道,“你们父子俩这么多年背着我干的事儿还少吗,啊?真当我傻啊,不知道你们在我背后都捣鼓些什么呢?你现在老实跟我说,这事儿是不是你们俩合谋的?”

  男子方才前面一直殷勤地点着头,满口应“是是是”,这还没刚点完头呢,忽然听到妻子的话音一转,点下去的头已经来不及收住了,只能强行中途突兀地刹住车,一脸尴尬地看着妻子。

  “是什么是?”女子眉毛挑起,声音也跟着拔高,“还真是你们俩......”

  “不不不,怎么可能!”男人连忙在她说出后半句话之前连声否认,并且态度坚决义正言辞地道,“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小子居然偷偷去了北翟,是看了他的信之后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所以......”

  所以,媳妇儿您大人有大量,绕过这回,行不?

  “所以......”女子听了这话之后,沉吟了片刻,缓缓地吐出一句,“你承认之前你和那臭小子背着我干什么了?嗯?!”

  蔺维桢:......

  蔺景然,你快给你老子滚回来!!!

  ------题外话------

  沙雕小剧场:

  阿绫:小舅舅~

  臻臻:你瞎叫什么小舅舅!

  阿绫:明明叫爸爸可以的。

  臻臻:叫爸爸可以,但叫小舅舅就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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