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魂回故地

　　听着慕容痕的评语，蒋玉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小孩子出生大致是这样的，说不定你出生也是这般。”
慕容痕听着，抬眼看着蒋玉蓉，笑着道：“我比玉儿年长近十岁，玉儿何时见过我出生模样？”
蒋玉蓉白了慕容痕一眼，“反正差不多。”又看了看吐泡泡的儿子，伸手轻轻地抚着撰着的小肉拳，忽然小宝宝瘪了瘪嘴，嘤嘤啼哭，蒋玉蓉摸了摸襁褓内，并不湿润，便抱起来哄了哄，“你父王胡说的，宝宝不哭，他才像猴子呢，宝宝一点也不像，不哭不哭。”
慕容痕听着拉着脸瞪着蒋玉蓉怀里地小东西，略带不满地唤道：“玉儿。”鹰眼很是嫉妒地瞪着那啼哭的小家伙，这就开始跟他抢玉儿了，玉儿都说他像猴子，以后得严加管教才行！
可怜的小世子不知，刚出生就把他父亲得罪透，以后的罪啊，哎，怎一个‘惨’字了得……
蒋玉蓉哄半天也没见孩子安静，想了想把孩子塞进慕容痕怀里，被蒋玉蓉突如其来的动作，慕容痕绷着神经，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这个……小家伙好软，好小，好像，只要他胳膊一使劲就能把小家伙夹断一样，低头看着，久久不能回神。
“你放轻松些，你这么僵着孩子不舒服，这样，这样，对，再放松些。”蒋玉蓉教着，一边哄着宝宝道：“不哭不哭，爹爹抱你哦，好孩子，你爹爹是疼你的。”
孩子的哭声似乎小些，可也不止，忽然佘嬷嬷在门外道：“王爷王妃，小世子应该是饿了，让奴婢带去给乳母吧。”
蒋玉蓉听着道：“不用了，孩子我自己喂，把府中的乳母都遣退。”
门外的佘娟有些犹豫，觉着王妃这么做有些不妥，随说是世子的亲娘，但历来无论是世家大族还是皇亲贵胄的小姐少爷们都是由乳母喂养，便开口道：“王妃，这不合……”
“就这么定了，佘嬷嬷今天辛苦你了，你下去休息吧。”
佘娟犹豫再三只好应是退下，留下燕荷照看。
房内慕容痕也不懂这些，也没开口，反正玉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当他看着玉儿拉下衣襟喂养小家伙时，觉得召唤乳娘很有必要，而此时此刻他更恨不得将吃的津津有味的小东西扔出窗外！
蒋玉蓉知道乳娘是大户人家都有的，只是，她不想她的孩子长大后跟乳娘亲，而且被带成一个丫鬟堆里会吃胭脂的公子哥，孩子还是自己带自己养的好。
蒋玉蓉看着吃饱喝足的小宝宝，安顿好，抬头便看着表情不是很爽快还带着某种神情看着她的慕容痕，笑着关心几句，便赶他去梳洗。
看着吃饱喝足后熟睡的宝宝，蒋玉蓉忽然有些神伤，爸爸妈妈妹妹，我有孩子了，你们……还好吗？
胡思乱想间，蒋玉蓉也疲倦地躺下。
慕容痕出来便看着床上一大一小睡得香甜，低下头吻了吻蒋玉蓉光洁的额头，看了看睡在旁边嘴角带着泡泡的小家伙，心中莫明柔软，这是他和玉儿的孩子，低头也轻轻地在宝宝额头落下一吻，看着唔一声的宝宝，慕容痕也忍不住嘴角带笑，轻巧翻身上床，搂着一大一小，睡得安稳。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到处的西装短裙，蒋玉蓉看着这久违的景象，有些不可思议，她这是……回来了吗？
一路走走停停，看着路人说说笑笑，马路上轿车穿梭，蒋玉蓉有些兴奋，但这个地方她不认识，她记得家里的地址，便走向推着小车买早点的大妈，问道：“阿姨，请问永兴街怎么走？”看着阿姨没回答  依旧在叫卖，以为大妈没听见，便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大妈还是没回答，眼睛也没看她，便伸手在大妈面前晃了晃，哪知，大妈也刚抬起手，却穿过她的手臂  挠挠头，继续叫卖。
蒋玉蓉愣住了，瞪大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大妈，颤抖着手从大妈脸上划过，而她看到的便是自己的手穿过大妈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又抬起另一只手想抓着这小餐车上的食物，却怎么抓也抓不到。
脸上泪水留下，冰冷的感觉，让蒋玉蓉明白，这是自己的魂魄，“这是梦，一定是梦！”说着便抬手掐了掐自己，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闭上眼再睁开，依旧是那位大妈那辆餐车，泪如雨下，蒋玉蓉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却无人听见与安抚……
悬挂高空的明月，一片安静的乌王府接下来却不安宁。
蒋玉蓉的动静，让慕容痕睁开了眼睛，看着满脸泪水却紧闭着眼睛的蒋玉蓉，慕容痕唤了一声，未见应答，又唤了一句，还是不应  拧着眉推了推流着泪就是不睁眼的女子，有些心慌，大声呼唤，也不见清醒，吓得慕容痕唤来人，一时间整个主殿又亮堂起来……
蹲在地上哭泣的蒋玉蓉也不知哭了多久，终究停止哭泣，站起身也不知往哪处走，想了想往公交车站走去，看了看站牌，没看到自己家的站点，只好往下一个公交车站走去，忽然听到两个下班的女孩儿的谈话，有些激动得跟着那个小女孩一路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永新街棠乐巷，这条巷子她走了千百回，尘封的记忆不断涌现，寻着记忆，走到最熟悉的门口，看着那鲜红吉祥的对联，有些激动有些踌躇有些胆怯……忽而听到门里熟悉的声音，蒋玉蓉已泪雨如瀑。
穿过门，熟悉的布局，让她百感交集，往声音的源头走去，看着多年不见  变得成熟稳重的妹妹正在做饭，“倩倩。”
“爸，饭菜快好了，可以准备开饭了。”
“诶，来了。”
蒋玉蓉忘声望去，却让她崩溃大哭。
只见蒋爸爸满头白发躬着腰推着轮椅出来，而轮椅上，满头银丝，歪着嘴，胸前围着布，嘴角留着口水，身体坐不直有些扭曲，那是……她的妈妈。
“妈！妈！”蒋玉蓉扑了过去，一边大喊，“妈，你怎么了？妈！”
忽然轮椅卡住蒋爸爸推不动，发出一声疑惑声，看了看，没卡住，又推了推，原来是蒋妈妈手按住了按钮。
“老婆子，吃饭了，手松开，咱们去吃饭。”蒋爸爸柔声劝道。
“唔唔……”蒋妈妈歪着嘴唔唔声。
“怎么了？”
“唔……蓉。”
“什么？”声音有些含糊，蒋爸爸听不清，又问了一句。
“蓉儿。”
蒋爸爸听清楚了，看着牌位的黑白相片，叹了一声道：“蓉儿走了八年，你也该放下了，若让蓉儿看着你这般，定会心疼你，听话，手松开，咱们去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到楼下散散步。”
蒋妈妈歪着头看着自己的老公，支支吾吾却也勉强说清楚：“回来了。蓉儿回来了。”
“唉。”蒋爸爸叹了一声，忍不住坐到一边红了眼眶。
“蓉……”蒋妈妈颤着手置于胸前，像抱着什么，泪水直流。
“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妈妈！”蒋玉蓉趴在蒋妈妈身上，却感受不到那熟悉的温暖，不觉哭得越发伤心。
玉倩端着菜出来，看着眼前这一幕，便知道爸爸妈妈又想起姐姐，不觉鼻头一酸，却强忍着，“爸你先过去，我来劝劝妈妈。”
蒋爸爸抹掉眼角泪水，点头起身。
蒋玉倩走到蒋妈妈跟前，跪下，拉着妈妈的手，轻声细语地道：“妈，咱们吃饭好不好，姐姐也希望妈妈吃饱穿暖的。”
“蓉儿，回来了。”蒋妈妈还是支支吾吾地不利索地道。
“姐姐回来了？妈，姐姐去世八年了，回不来的。”
“回来了。”
“哪有姐姐？妈你想多了。”
“在，在这。”
蒋玉倩看了看妈妈指的地方就是她跪的地方，笑道：“是是，姐姐回来了，姐姐回来叫妈妈赶紧吃饭。走吧  ”
“妈，吃饭吧。”蒋玉蓉说道。
蒋妈妈点了点头，蒋玉倩看着便起身推轮椅……
此时的乌王府乱成一团，药王和周旭轮番把脉都诊断不出什么症状，而蒋玉蓉的脉搏越来越弱。
佘嬷嬷端来血参汤给蒋玉蓉灌了下去  脉象稍好些，但人依旧不省事。
慕容痕紧紧握着蒋玉蓉的手，感觉手里的温度渐渐流失，越发心慌，对着药王和周旭下了死命令。忽然想到什么，鹰眼狠厉地盯着丫鬟怀里的襁褓，猛地起身快步走过去，伸手抓了过来，又高举起来。
“王爷！”所有人惊呼，窦氏吓晕了过去，蒋文浩和大夫又忙着扶起窦氏，佘嬷嬷离得最近，伸手一把按住那襁褓，“王爷不可！这可是王妃唯一血脉，如若摔坏了，王妃若醒来岂不是又要了王妃的命吗？”
“就是他害的玉儿这般，没有他，玉儿便好好的！”
“王爷三思！王妃好不容易才怀上世子，又历经艰险才生下世子，若王爷执意摔死世子，如何对得起王妃，难道就不怕王妃怨恨吗？”
慕容痕听着，渐渐松了力气，佘嬷嬷夺过襁褓，赶紧让人抱下去。
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王府的气氛并没因之缓和，而是一沉再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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