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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喜事,丧事


  芷元殿。

  “主子,红樱姑姑来了。”辛儿迈着小碎步走进里间对着坐在窗边发呆的优珥氏道。

  优珥氏听着顿了顿,忽而转身道:“快请。”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

  “是。”辛儿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便领着红樱走了进来。

  “奴婢给美人请安。”红樱对着优珥氏不卑不亢地道。

  优珥氏抬手虚扶了扶道:“姑姑免礼。”又抬手示意道,“姑姑请坐。”

  红缨让道:“谢美人赐座。”依旧站着没有坐下,又道:“前儿个娘娘听闻美人抱恙,苦于不能走出凤羽宫,特派奴婢过来探望美人。”

  “谢娘娘关怀,臣妾将养了些日子已无大碍。”优珥氏蹲了蹲身谢道。

  红缨笑道:“美人无碍就好。娘娘说了,如今是鄂格妃掌管后宫,美人若有所求只能找鄂格妃娘娘了。”

  优珥氏听着,竟想也不想直径跪下面上带着谦恭与真挚道:“不!奴婢所求的只有娘娘能做到。奴婢不敢奢求,只求往后在宫中能用一处安身立命之处而已!求娘娘成全!”说完深深一拜。

  辛儿见着主子下跪心中明白了一两分,也跟着跪下。

  红樱看着也没阻止,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道:“娘娘说了如今她自身难保,美人所求的娘娘有心给予只怕也无能为力。”

  “如今虽是鄂格妃得势,可不代表娘娘就会就此落寞,娘娘的心计才智远在鄂格妃远在众人之上!奴婢愿在凤羽宫外当娘娘的眼睛,请娘娘恩准!”优珥氏坚定地说道,说完又深深一拜。

  红樱平静地看着,冷笑道:“当娘娘的眼睛?优珥氏,若不是因你,娘娘也不会身处今日这般进退维艰的境地,你竟敢妄想得到娘娘的庇护!”

  优珥氏咬咬唇抬起头坚定地看着红樱道:“臣妾知道娘娘是冤枉的,臣妾何尝不是被人利用的工具,那人心如蛇蝎用臣妾腹中胎儿陷害娘娘!臣妾虽无十分把握却也有了一丝线索,如此,奴婢愿倾尽全力协助娘娘,助娘娘早日夺回大权!”说完俯首。

  红樱并没有因为优珥氏的话而满意,反而面上带着几分冷凝,冷言问道:“你如今说你知道娘娘是被陷害的,想助娘娘夺大权,便是想着利用娘娘帮你报那杀子之仇了!是也不是?!”

  “不!”优珥氏听着红樱的诘问,摇摇头,坚定地道,“奴婢不敢妄想让娘娘替奴婢报仇,不敢脏了娘娘的手,奴婢只想自己报杀子之恨!奴婢只求往后在这宫中能安安稳稳地渡过下半生,仅此而已!”

  优珥氏听不到红樱的回应,抬头看着站着的红樱又道:“奴婢愿任凭娘娘差遣,求娘娘成全!”再次俯首。

  红樱居高临下地看着,嘴角逐渐恢复最初的笑意,俯身扶起优珥氏道:“娘娘如今被困凤羽宫行事多有不便  美人既想成为娘娘的眼睛,便是明白这眼睛的作用了。”

  优珥氏借着红樱的手起身,看着红樱点点头道:“臣妾明白。”

  “如此,奴婢便回凤羽宫了。”红樱说着对着优珥氏行礼告退。

  “姑姑慢走。”优珥氏点头,示意辛儿送她出去。

  凤羽宫。

  “娘娘,这就是优珥氏的原话。”红樱站在软榻不远处躲着懒羊羊地靠着软垫的女子道。

  余氏把玩着手里成色极佳的玉如意,迷人的凤眸却是看着不远处的南盟图腾,声音听不出是嘲讽还是满意,“她倒是聪明。”不一会儿又道  “派人盯着她。”

  “是。”

  ……

  自从慕容痕让他的玉儿脸上再次拥有了温暖的笑容之后,粘人的功力是更高一层,每天要去书房都会拉着蒋玉蓉一起,而后只能将事务全搬到蒋玉蓉在的地方。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蒋玉蓉实在受不了入眼到处都是黑色的让人压抑得难受的书房,去了一次就不想再去第二次。

  问:你不觉得呆在到处都是黑色的地方让人很压抑吗?

  答:不觉得。

  得,又问了蠢话,能生活二十几年的地方怎么会不合意?蒋玉蓉“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将某人送到书房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往花园走去

  看着蒋玉蓉是死活也不肯再踏入他的书房,慕容痕的做法是直接将他的东西全部搬进小书房。

  慕容痕看着坐在对面安静看书的女子想了想道:“玉儿,把小书房扩大怎么样?”

  蒋玉蓉将视线从书页上移到对面那个鸠占鹊巢霸占了她的座位还一脸自在模样的男人,环视一圈,道:“不窄啊,你觉得挤?”虽叫小书房,却也不小,可比西院住的房间还大。

  慕容痕很自然地点头,“窄。”比他的书房小多了。

  回你的书房去!听着慕容痕给她的一个字,就想赶某人离开,霸占她的书房不说还敢嫌弃!可是一照顾到某人的玻璃心,蒋玉蓉终究还是淡笑道:“那就扩大吧。”

  慕容痕看着嘴边带着淡淡笑意的女子,也笑了笑,他喜欢上这种随时抬起头都能看到他记在心里的面容和他喜欢的笑容的感觉。

  处理完事务,慕容痕就招来莱福。命令一下,莱福动作迅速地将两位主子的东西重新搬回主院书房,找来工匠进行小书房扩建工作。

  如此,蒋玉蓉看书练字什么的都得到慕容痕的书房,实在太难受了,只将她要看的书籍拿回主殿,其余的暂存在主院书房。

  这日,坐在风亭里正低头看着李强送来的消息的蒋玉蓉,看了眼手上的消息,垂眸想了想,抬头看向做在身边批阅折子的男人。

  慕容痕自然是感受到来自身边女子的注视的眼光,并没有抬头,快速扫阅了眼手里的折子,问道“玉儿,怎么了?”执笔落下一个苍劲有力的‘准’字。

  “带我去地牢。”

  正拿起另一本折子的手顿了顿,放下,道:“好。”慕容痕喊来忍一将折子送回书房,自己牵着蒋玉蓉往地牢走去。

  一路上俩人都没说话,一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个则时刻注意着身边人儿的神情。他知道蒋玉蓉要去地牢的目的。

  进了围墙,大铁门外的侍卫见着携手而来的人,赶紧给他们的主子行礼再向王妃行礼。

  “开。”

  “是!”

  大铁门打开,看着阴冷森然的地方,蒋玉蓉面色平静,微抬起头看着正凝望着她的英俊的男人道:“我要见王好儿。”

  “好。”慕容痕应着牵着蒋玉蓉往关押王好儿的地方走去。

  慕容痕所走的路径并不是通往那关押着俩个‘罪人’的方向,而是往另一头走去。随后看着单独矗立在地上的大铁笼,蒋玉蓉知道,这是因为她的缘故。

  蒋玉蓉看着靠着铁笼睡着,头发凌乱略显狼狈,除了手腕和脚腕处有被铁链锁着的勒痕外再无其他伤痕的女子,轻声唤了一声:“王好儿。”

  王好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站在笼外的女子愣了愣,当视线转移到站在蒋玉蓉身边的男人触碰到那冰冷的眼神时,王好儿瞳孔一缩,直径往旁边退缩,只想离那人远些!

  ……

  五月十三,这一日是左相王梁的五十大寿,在京都的各级官员都携家眷带着贺礼纷至沓来。左相府内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而身为左相夫人的薛菲却是强颜欢笑地接待招呼各位官家夫人和小姐,尽力维持脸上标准的笑容。

  “左相夫人好福气,生了一对好儿女。”一位夫人看着薛菲热络地笑着道。

  “可不是。别说大公子的样貌那是一等一的好,才华更是出众。再是端淑王妃那等标致模样,就是我们这些老娘儿们见了也是打心里爱的。”坐在旁边的一夫人也笑着道。

  薛菲听着着一句句奉承的话,要是放在平时她是开心也是骄傲的,可如今听着却是句句如利刃一刀刀地剜她的心。因着世族出身的教养和身为一国丞相夫人身份的骄傲,薛菲强忍着心中的痛,嘴角尽力地扬起一抹自然而由矜持的弧度,点着头道:“过奖了,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造化。”

  “说的是呢,左相夫人说得在理。”一夫人附和道。

  薛菲深怕自己再也维持不下这份矜持,赶紧借口去前面帮忙照看,招来一小妾招呼着各位夫人,又让一小丫鬟带着众位小姐去玩。

  众人理解薛菲没能陪伴招呼她们的难处,毕竟大儿子大儿媳远在外地,其他少爷又还没娶亲,人手自然不够,也不能埋怨。如此众夫人便就着逢年过节宴请宾客有儿媳或妯娌帮忙省事多了的话题展开讨论,或各聊各感兴趣的话题。

  户部尚书秦夫人是薛菲的手帕交,对于薛菲的一些事她还是知道的,但她却不知道王好儿的处境,看着好朋友忙得团团转,便自告奋勇的帮着好朋友招呼各位夫人小姐,八面玲珑,恰到好处的抛出话题引着众人闲谈,使得场面不会因着没有女主人的招待而变得尴尬,反而越聊越热闹,彼此聊开,众人对这位秦夫人也多了好感。

  直至开宴,众人都不曾见过那位端淑王妃,心中猜测着各种可能性,而心中如何疑惑如何猜测,各位官员和官夫人都是交际高手,自然不会表露内心的情绪,大家觥筹交错,庆贺左相的五十大寿。

  “左相,今日你五十大寿,我敬你一杯。”刘源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多谢。”王梁见着也起身举杯回敬,喝完酒,笑着请刘源落座道:“右相请。”

  众人看着从来不对付的两位丞相把酒言欢,都看在眼里,可心思却各不相同。宴饮继续,众人一边看着舞姬妖娆的舞姿,一边暂时摒弃朝堂上因政见不同而产生的敌对情绪,一个个彼此谈笑风生,倒也有几分儒雅风流。

  “老爷,苏公公到。”一个小厮走进来禀报,原本热闹的场面渐渐安静下来。

  王梁听着道:“快请。”说完便站起身迎了出去。

  “奴才给左相请安,祝左相福如东海。”苏明见着站在门口的王梁,笑着抱拳祝贺。

  “借公公吉言了。公公请。”王梁笑着虚扶,赶紧请苏明入内。

  进入内厅,看着满厅的大小官员和夫人小姐,苏明冲着大家行礼问候。之后便对着王梁道,“今日是左相的五十大寿,陛下特命奴才带一副字送给左相。这可是陛下亲笔之作。”

  “微臣谢陛下隆恩!”王梁朝着皇宫的方向深深鞠一躬。

  苏明招招手,身后的太监走上前仔细地将字画展开。在座的宾客都伸长了脖子,小声地随着字画的展开念出声:“劳心为民一国相,忠君爱国两朝臣。”念完都忍不住哗然,这等评价已经是最高的了!众人心中难掩羡慕嫉妒。

  刘源看着垂下眼睑,这评价可是北冥独一份的!而他也是两朝老臣却不曾得如此评价,心中的嫉妒自不必说了。

  “臣,定当竭尽所能报效陛下隆恩!”王梁跪下,激动的流着泪对着皇宫方向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明笑着扶起王梁道:“左相快起来,左相为北冥为陛下做了多少努力付出了多少,陛下都看在眼里的,陛下心里可是比谁都清楚。能得陛下这两句评语左相当之无愧。”

  “是,陛下圣明。”王梁拿出帕子擦了擦泪水,报赧道:“让公公见笑了。”

  “诶,这是人之常情。”

  王梁笑着点头,转而将手里的字画拿给随侍道,“挂到正堂去,仔细些。”

  “是。”那人捧着字画离开。

  王梁看着苏明笑着邀请道:“公公快入席。”

  苏明听着笑着略带歉意道:“左相相邀本不该辞,只是陛下身边还需要奴才照顾着,那些小的毛手毛脚指不定这会儿就出了差错,杂家还得回去复命。”

  王梁了解地点点头,笑着道:“公公也是心系陛下。”

  “做人奴才的,自然得把心放在主子身上了。”苏明应着,又道:“如此,奴才自罚三杯也庆祝左相五十华诞。”苏明说完便有小童机灵地送来酒壶酒杯,苏明自斟三杯一饮而尽,看着王梁笑着道:“如此,奴才先行告退。”

  王梁点头笑着道:“公公慢走。”

  苏明又给在座的大人们告辞,转身让王梁留步便带着小太监和侍卫离开。

  出了左相府,苏明见着远处一队人马慢慢悠悠地向左相府走来,原来带头骑马走在前面的是王府的莱福总管,想了想转身对着一小太监吩咐道:“你留下注意着,回来禀报。”又道,“机警些,王府的人不好惹。”

  “是,小的明白。”那滴溜着眼睛的小太监点头躬着腰道。

  苏明又看了眼渐行渐近的队伍,转身带着人离开。

  左相府内,因着慕容渊给王梁做足了脸面,各大小官员心里或多或少都带着情绪,宴饮依旧进行,却也没有之前那般热络,王梁这满脸红光,笑看眼前的舞蹈。

  一小童走了进来道:“老爷,王府管家来了,正在外面等着。”

  王梁听着,蹙了蹙眉头问道:“端淑王妃呢?”

  那小童摇了摇头道:“未见到。”

  “请。”

  那小童应是转身出去,没一会便带着莱福走进来。

  “奴才给相爷请安,愿左相福寿同长。”莱福一挥拂尘带着标准的笑容不卑不亢地道。

  “多谢。”王梁依旧坐在席上,看着莱福微微颔首,又问道:“怎不见端淑王妃?”

  莱福对着王梁冷淡的态度不以为意,听着王梁的询问,面上带着一丝不一样的笑意道:“左相是在问王好儿?”

  王梁冷着脸,意思明确。

  莱福笑了笑并不不回答王梁而道:“今日是左相的好日子,王爷给左相准备了一份贺礼。”招招手道:“抬进来。”

  众人见着两名侍卫提着一个大木箱,木材也极其普通,和周遭的人窃窃私语才猜着里面装的是什么。

  王梁看着这地上的大木箱心中有些不安,不安起,疑惑生,却面上不显。

  莱福看着王梁波澜不惊的神色,笑了一笑,道:“打开。”

  一股尸臭味从箱子逃窜出来,随着箱子的打开尖叫声四起,原本端坐着的宾客惊叫着往门外跑去,丫鬟小厮胆小的吓得晕了过去。

  王梁面色惨白地盯着那木箱里的尸体,耳边嗡嗡嗡地听着那四起的尖叫声,还有一道冷淡无情的声音:“王好儿擅闯王府禁地,被暗卫刺杀,还请相爷节哀。”

  薛菲面无表情地看着,听着莱福的声音,紧握拳头身体直发抖,喉咙发紧得发不出一个声音,只知嘴里有血腥味,眼睛一翻,整个人往后倒去。张妈喊了一声赶紧扶住薛菲,抱着面色几近透明不省人事的薛菲痛哭起来。

  王梁麻木地站起身,颤颤巍巍地走到木箱边,看着僵硬而冰冷的尸体,抖着手拨了拨贴着女儿脸上的头发,“好儿!好儿!我的女儿啊!”忽然伸手将冰冷的尸体搂了过来,紧紧的抱着,似乎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冰冷而僵硬的尸体,“我的女儿啊!爹对不住你!好儿!”王梁哭着喊得撕心裂肺,猛地松开怀里没有气息的女儿,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大步走向莱福喊道:“你们要给好儿偿命!偿命!”

  莱福冷静地挥开王梁伸过来的手,掐着王梁的脖子冷笑道:“偿命?早在你女儿进府时就已经说过王府禁地不得擅自入内,她蠢到要送死,杂家也拦不住不是?这个结局左相应该早就料到才是,怎的还会如此失控?是你自己将王好儿往地狱里推,主子为了配合你们演这出‘平妃细作’的戏码特意调走守着书房的暗卫,这结局应该是你们想要看到的才是。”

  王梁闭了闭眼,盖住里面所有情绪,慕容痕一早就知道了!而他却是亲手将他的女儿送到魔鬼的手里!嘴里的血腥味让王梁保持仅存的一丝理智,用尽力气声音却也不大:“慕容痕……果然是……是魔帝!”

  莱福听着笑着,松开手看着瘫软在地捂着心口嘴里的鲜血不断流出的左相大人,叹了一声:“唉,不容易啊。”转身带着侍卫离开。

  趁乱偷偷躲到远处暗处观察着的小太监,看着王府管家离开,探头看了看,跑了出来往木箱里一瞧,转身快速地往皇宫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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