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故人曲（下）
“你什么意思？”碧城脸上绯红，怒视胡小离。没事为什么要拉她看他老爹洗澡！
“我只是拉你过来，谁让你这么好奇，四处乱看。”胡小离辩解，末了四处张望了一下，喃喃道，“我觉得我娘亲会来。”
他话音刚落，只听环佩轻响，果然有人走入浴室。
碧城凝目望去，笑道：“你觉得错了，不是你母亲，是我师傅。”
胡小离目光凝住在走来的女子身上，眉头微微皱起。
韩凌烟已经走到了浴池旁，将手中拿着的托盘放下，托盘上是崭新的衣物。
“太子殿下，我伺候你更衣吧。”
萧寅半眯的眼睛睁开，唇边勾起一抹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韩凌烟脸上露出俏皮之色，“我让来给你更衣的小宫女都退下了，亲自伺候你。”
萧寅笑意更深，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嘴上虽然这样说，却没有起身。
韩凌烟走到他身后，伸手摸上他肩头，笑道：“怎么？还没有舒服够？”
不妨玉手被他捉住，萧寅一个用力，将她拖下水。韩凌烟心中一惊，没有防备下几乎喝了几口他的洗澡水，好在及时闭口，睁圆了眼睛看向他。
萧寅微微一笑，右手在她脸颊摩挲。不知是水冷还是其他缘故，韩凌烟身上起了一层鸡皮。
“你不是凌烟，到底是谁？”他虽然在笑，手却顺着她的脸颊滑到脖颈。
“我就是韩凌烟！”韩凌烟想要挣脱，腰间却被他的大掌禁锢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第一，凌烟不会那么晚到我寝宫来，而且不经通传。第二，凌烟不会随便摸男子脊背，即便那个男子是我也不会。第三，你虽然与她容貌相似，但举止行为却没有一点相同之处。我与她青梅竹马，怎会认不出？”
那伪装成韩凌烟的女子听他说完，不再反抗，轻轻一笑，明眸流转间有种说不出的娇媚，她顺势揽住萧寅的脖子，道：“青梅竹马？好一个缱绻深情，令人羡慕。”
萧寅眼前一花，女子的脸已经转变，倒也是认得的：“你是……”
“前些日子才见过面，这便忘了？”胡媚娇嗔，眉梢眼角俱是风情。
“怎么会忘，姑娘姿容世所罕见，一见之下便令人难以忘怀。”萧寅笑道，松开手臂。
胡媚却没有退却，她温暖的身体贴着萧寅，单薄的衣物在水里便如赤裸，曲线毕现。
“有多难以忘怀？”胡媚唇吐芬芳，眼眸中泛出绚丽光彩。
萧寅眸色变深，手臂不自觉地再次环住她的腰。热气氤氲，遮蔽两人视线，虚虚实实，一切都再看不真切。萧寅翻身，将胡媚压在身下，激起池水浪花一片……
碧城将胡小离拉扯出东宫，一边奔跑，一边心里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胡小离一路都在愤愤不平：“为什么拉我出来？”
碧城无奈，不拉你出来，难道要陪你看你父母亲怎么把你制造出来的过程？她咳了咳，道：“小孩子不许看。”
“谁是小孩子？”胡小离怒了。
“你是。”碧城回过去，在胡小离怒气飙升前跑走了。
后面的场景转换得很快。老皇帝驾崩，萧寅被册立为新皇，登基当天立后，七月十五那日举行隆重的封后大典。韩凌烟身穿朱红凤服，受百官朝拜，万民敬仰，风光无限。
只是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一只火红的狐狸蹲踞在殿角的鸱吻旁，默默看着这盛大的场景。她看着身着皇后凤服的女子走在萧寅身旁，威仪端庄，步步生莲。文武百官匍匐在汉白玉石阶两侧，如同深青色的潮水。
萧寅执起韩凌烟的手，向全天下人宣布，这便是他此生唯一的皇后。
碧城和胡小离站在那只狐的背后，看不清她脸上神情，但那背影小小一团，说不出的孤独。
胡小离握紧右手，朝前走了一步，脚下踏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坠落，等到再次站稳，已经不在殿顶。
胡媚身形躲闪，避过一队巡逻的士兵，藏身廊下。她身后还跟了一只小狐狸，耳朵里生有茸毛，像是刚刚成年。
“姐姐。”小狐狸左右张望，有些害怕，“这里好多侍卫，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不晓得进来一次有多不容易。若是知道你这么胆小怕事就不带你来了。”胡媚说完便窜进了昭阳殿。
小狐狸也想跟进去，殿门却在她面前关上了。她局促不安，眼看着一队卫兵又朝这边走来，忙缩起尾巴，一溜烟跑了。
皇宫里很大，小狐狸忙着避人，晕头转向地来到了玉泉殿。
这座宫殿虽然不如皇帝的气派，但胜在秀气。宫内摆设以白色为主，象牙制品较多。小狐狸探头探脑，看到殿内有人，忙躲在真丝屏风后，竖耳倾听。
“皇后娘娘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说话的男子身着飘逸长衫，胸前垂下明黄丝绦，有些道骨。
韩凌烟秀发拢在凤冠下，露出饱满的额头，面容端庄文雅，她凌厉的目光扫了眼面前男子。
男子垂眸，轻笑了声：“朝中乃至黎民百姓都知皇上与皇后伉俪情深，青梅竹马的感情自然不是一只小小狐妖可以破坏的。可是登基至今，皇上每月都与那狐妖私会，皇后心里难道真的不在意吗？”
“我与胡媚的恩怨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需要借你的手去争夺什么，我也不需要去证明什么。”韩凌烟冷冷道，“我这次过来不过是与大长老商讨下个月太庙祭祀事宜，其他的事无需再言。”
韩凌烟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冰雪。花破子不曾想到游说会失败，这位皇后并不是没有寻常女子的妒忌猜疑，只是她比多数女子都冷静得多，自持得多，也骄傲得多。倒是他低估她了。
“尊您所言。”花破子垂头，行了一礼。
小狐狸听得云里雾里。等那华服女子走后，水墨色长衫的男人便朝屏风走来。小狐狸微微后退，尚未来得及逃跑已被他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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