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禁制
顺着小道来到亭内，空坐了一会，顿觉无聊，便折了旁边松木的枝条，搅动着池塘里的水，又觉得枝条太短，折了几根用术法连在一起，戳起了水下面的泥。
“你这么戳，把莲藕全戳坏了，就看不了荷花了。”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手一顿，是闻峤，他大半夜在这里干什么。
楚弥转过身，看到的还是那身熟悉的青衣，眼睛上却没了那黑色的巾，天色太暗，看不太清。
好奇心促使楚弥走近了几步，也不顾自己白日还在躲着的人就在眼前。
闻峤也不躲避，任由她走上前来。
楚弥在彼此还有一个脚印的距离停住了，虽还是不清晰，但五官却有了个大概，这跟那时在梦里出现的大哥哥一模一样，只不过气质截然不同，眼前的人透着清冷孤傲，那一个却是欢脱轻快的。
虽长相一致，但总觉得像是两个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楚弥开口问道。
“我偶尔晚上会来这里，倒是你，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戳莲藕？”闻峤挑着眉道。
楚弥并没答话，她还在想这两个人之间的联系，按理说，一个人身上不可能出现两个人才有的性格特质，就算是伪装，也该有蛛丝马迹。而且在这里他没有理由要伪装。
她仔细一想，他确实是做到了带她见自己的母亲的承诺，如果不是一个人，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世界之大，很多东西都不是以常理来看的。
楚弥在心里给闻峤打了个神秘怪人的标签，殊不知自己在那人心里也是如此。
毕竟她之前一直躲着闻峤，这会又直勾勾的看着他眼都不眨，要是换成靳期，这一下恐怕一巴掌都招呼在她头上了。
过了好一会楚弥还是那副神情，闻峤见此，默默地把黑巾绑上了
她的小心绪被打断，这才回过神来。
“这周围黑漆漆的，你做什么又绑上黑巾了？”楚弥睁大眼睛，清波流盼，在夜幕中双眸有星点璀璨，疑惑的问道。
“”
闻峤无言以对，感觉自己跟她不是身处同一个时间点，都是各说各的。随即转身走向休憩亭内，盘腿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弥此刻也终于缓过来，一阵懊恼，想就此回屋子里去，闻峤却在此时出声道：“过来。”
她只好走了过去，找了个离闻峤稍远的椅子坐着。
许久，两人都没说话，她毫无睡意，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
直到天色微亮，一道男声响起，似是下了决心：“我们走吧，去见大长老。”
楚弥睁开眼睛，回应了一句，两人都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着装。
闻峤带着她顺着乱石小道竟走出了屏障外，她惊了，上前拦他：“你告诉我大长老在哪，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有分寸，皮肤发痒之时就立刻回来。”
说完这话，闻峤毫不耽搁，手抓着她肩膀两人一起消失了。
再次出现已然是变了地方，周围是一片山林，眼前一个巨大瀑布，水流击打在下面岩石上声音嘈杂纷乱。
闻峤面对着瀑布那端，迈步走了过去，又在瀑布近前停下，对着身旁的人轻声问道：“你怕吗？”
楚弥茫然的看向瀑布，有些不懂他说这句话的意思，虽如此，她还是回应了一声我不怕。
“两个氏族最后也没能得到那个地方就可见那禁制非同一般，要解除付出的代价不会小。”闻峤声音沉重，心中有千丝万缕，这件事本与她无关，至少让她自己再选择一次：“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带你回去。”
开弓哪有回头箭，她从来也不是胆小懦弱的人，自从娘亲离开之后，楚弥一直觉得非常孤单，身边的人也总是换了又换，但或许自己遇到的人都怀有善意，都是好人，连带着她也想以善待人。
她只是找不到归属感，就像小时候见到的那些流浪儿，那时她还能拉着娘亲的手受着他们的羡慕眼光，如今倒也跟他们一样了。她越过闻峤：“我进去了。”
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喊了一声让闻峤回家，自己出来会想办法。
她走到瀑布近前才发现这里面有个巨大的山洞，想必就是这里了，施了术法踏了进去，山洞内壁无比潮湿，有些地方长了大块小块的青苔。
陡然间一苍老不失力量的声音响起：“门口何人？”
楚弥抱拳道：“晚辈楚弥，特来拜见闻氏大长老。”语气不卑不亢。
一时间洞内安静下来，那声音也没再说话，她踌躇了一会迈步向前走去，越往洞里深入，光线越暗，她尝试着用术法照明，毫无用处，这里好似压制了一切光源，无法只好摸黑往前走，幸好前路没什么阻碍。
走了许久，直到楚弥头撞上墙壁疼的啊了一声，才知道自己走到头了。
她揉了揉额头，用手摸索着眼前的墙壁，不知触到什么开关，这墙壁轰隆隆就往上升去，露出一道石门，往前推，楚弥直接就进了门内，还未看清里面全貌，就听那苍老的声音再次说道：“竟是个小女娃娃，闻峤那孩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仿佛从开始就一直在不满这件事。
“女娃娃怎么了，没想到雷厉风行的闻大长老，竟还是个老顽固呢。”楚弥出声回道，抬眼看向声音的来处。
那里蜷缩着一条体型巨大的龙，洞口那么小，这里面空间却是十分的大，那龙身上鳞片散发出银色的光，然而在其中却有无数条猩红可怖的伤痕，有些甚至已经皮肉外翻，像是刚受过的伤，血肉新鲜淋漓。
“老夫并不是歧视，只是解除那禁制女娃娃是做不成的。女子天性仁慈善良，柔情似水，这是你们的优势，只是这解除禁制需要杀二十四个人，普通人尚且是做不到的。”大长老镇定自若，好似早就预料到了她接下来的神情。
楚弥一时被惊住了，大长老低下头伏在身前，半眯着眼道：“换成男子，这件事允诺他大的好处，他就可以做成。况且你还是一个小女娃，不必勉强自己。”
“几百年过去了，临仙村那些人早已归黄土入了轮回，解除禁制要杀他们的血脉后代，那都是些无辜的人。”
她眼睛低垂了下来，喃喃着说，又皱着眉，细细一想，那是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因为自己不身处其中，无法感同身受，况且，如若不用禁制秘术，或许如今那个地方早已被鸠占鹊巢了。
“他们无辜？那老夫的族人，妻儿何其无辜！？”大长老睁开眼睛，浑浊的琥珀色瞳孔激动的涨大。
话一说完大长老瞳孔黯淡下来，闭上眼下了逐客令：“你走吧。”
楚弥却仿佛下定决心般道：“我做的成的。”
而老者显然已不把她当一回事，并没答话。
“闻峤已经把他自身半数修为都渡给了我，你没有第二个选择了。”她继续走了几步，仰起头看着那因气息不稳而上下起伏的龙身。其实她如今也是赶鸭子上架，强装的气势罢了。
大长老听此骤然睁开了眼睛，良久，轻叹了口气：“也罢，这把匕首你拿着。”
一团晕黄色的光晕出现在她眼前，随即掉出了一把长匕首，楚弥捡起来细细观察，这匕首刀口锋利无比，刀身上有二十四个镂空图案。
“当年老夫用秘术布下禁制之时，从他们各人取了一滴血灌注在这把匕首之上，它自会指引你找到他们。”大长老说完这句话再无声响，楚弥双手抱拳低头一拜：“晚辈告退了。”
刚一出洞口，发现闻峤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急忙跑过去，瞧见他双手已然开裂，脸色苍白，便急急拉着他就要走。
闻峤不为所动，开口问道：“怎么样？条件是什么？”
楚弥应道：“回去再说！”
闻峤察觉到了她的急切，心底莫名有种异样的感觉。抿了下嘴角，身体这状态确实不适合再待下去，随即抓着楚弥的肩膀回到萍移岛门口。
她拉着闻峤走进了屏障内，松了口气。随即对着闻峤发怒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如此不在乎自己的命？”
闻峤怔忡了一会，他也不知道当时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那时满脑子思绪混乱，想到了少时靳凌大哥抱着自己，大手握着小手教他写字，姐姐站在一旁评价，沉浸在那些零零碎碎的旧事里面，想出，出不来。
就在这边气氛微妙之时，靳期瞧见他们走了过来，看着面无血色的闻峤，神色急切地问：“怎么了？”
楚弥顿时泄了气般：“先救救他，之后再说。”
靳期听到此一脸凝重，把他横抱起来就要走，闻峤被吓到，惊声道：“你干什么！”
“这样比较快。”靳期边跑边回应。
楚弥也一样被靳期的动作惊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抱着闻峤越跑越远。
待跟随他们到了一座木屋子外，被靳期拦了回去，给出的理由是女子不方便探视。
她只好回到自己的屋子等着他们。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听到门口有动静，楚弥急忙打开了门往身前看去，闻峤换了身灰白衣衫，面上也终于恢复了点血色，身姿显得更挺拔了。再一看，才发现靳期也一起来了。
楚弥把他们让进了屋，刚进门她就把洞内发生的一切说给他们听了，靳期摸了摸下巴：“倒是像那老家伙能做出来的事。”
闻峤指腹抚摸着手中的匕首：“你的想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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