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闻到饭菜中的土腥味时，方若沛竟然一点也不惊讶。
邱子蚓趴在门框上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见婆婆转头看她，不禁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方若沛放弃了堵住通风口的想法。
毕竟堵了通风口，邱子蚓恐怕就要从排污管道里钻进来了。
不过要她就这样认命也是不可能的。
方若沛调出光脑点了几下，空气立刻变得干燥起来，温度也开始上升。
邱子蚓果然变得不安，毕竟蚯蚓需要保持体表湿润，否则会无法呼吸。
方若沛勾起嘴角，鼻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可邱子蚓也不是毫无准备。
她脖子上挂了个儿童水壶，拧开盖子兜头一淋——
方若沛觉得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的自己是个傻子。
她默默地擦干自己的鼻血，按住了想要冲过来想要帮她降温的邱子蚓。
“婆婆……”邱子蚓担忧地呼唤着。
“去把地上的水擦干净。”方若沛指了指邱子蚓刚才站的位置。
她本可以让家政机器人来处理的，但邱子蚓闲着没事干，恐怕又要往她身上贴了。
邱子蚓乐颠颠地去擦地上的水。
“好耶，婆婆已经不拿你当外人了！”系统见婆婆开始使唤邱子蚓，兴奋得差点死机。
“婆婆还把湿度调高了诶！”邱子蚓觉得婆婆没那么讨厌她了，竟然开始替她考虑了！
好在方若沛不知道邱子蚓在想什么，不然恐怕又要气晕过去了。
“去把衣服洗了。”方若沛命令道。
她找到了让邱子蚓离她远一点的办法。
只要邱子蚓一直有活儿干，就不会来骚扰自己了。
“婆婆没拿我当外人，她是信任我，才让我洗衣服的！”邱子蚓搓着衣服，尾巴兴奋地摇着。
“看来心连心任务有望完成！我看看读者怎么说……”系统瞄了眼评论区，激动的心情戛然而止。
邱子蚓还在努力地搓衣服，根本没发现系统的异样。
虽然家里有洗衣机，但婆婆还是要求她手洗。
就连手洗专用的洗衣液，都是她跑遍整个城市，才在一家小店里买到的。
但邱子蚓甘之如饴。
“婆婆没把我当外人，嘿嘿嘿嘿，她没那么讨厌我了……”邱子蚓搓一下嘟囔一句，两条细细长长的胳膊越搓越有干劲。
“读者又闹翻天了。”系统阴着脸说道。
“啊？”邱子蚓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也有点不懂读者的想法了。
读者之前闹起来不是因为原主道德低下么？可是她换过来后也没做什么坏事啊？
“读者是怎么说的呀？”邱子蚓问道。
“你管读者是怎么说的！一定是你没孝敬婆婆！”系统找到了原因，“你一直在洗衣服，忽略了婆婆，所以读者不乐意了！”
邱子蚓陷入沉思。
说起来，这两天她都没有和婆婆见过几次面，做完饭直接让家政机器人端过去，都没有看婆婆用餐。
难道真的是这个原因？
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会儿后，邱子蚓自己端着饭菜过去，没让家政机器人代劳。
这两天她忙着做家务，确实是忽略了婆婆，今天就陪婆婆一起吃饭吧。
方若沛在房间里偷吃能量棒。
能量棒的价格有点小贵，但厨房一直被邱子蚓把持着，方若沛别无他法。
如果再吃到沾着泥土气息的饭菜，她会死掉的。
“婆婆，我来啦。”邱子蚓端着餐盘进来，笑眯眯地看着方若沛。
方若沛只觉得心脏一紧，几乎快要喘不上来气。
“婆婆，我们一起吃饭吧。”邱子蚓放好餐盘，见方若沛没有动作，便提议道，“不如我喂你吧？”
方若沛颤抖着抬起了头。
她没想到邱子蚓还存着这份心思。
方若沛本以为吃了这碗泥土味儿的饭，邱子蚓就会放过她，可那蚯蚓精竟然想要亲手喂她？！
一想到喂饭过程中可能会有的接触，方若沛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开始晃动，头脑变得混沌。
但方若沛咬着下唇，硬是让自己清醒起来。
“婆婆？”邱子蚓见方若沛久久不回话，头歪了歪，疑惑地看着方若沛。
这个动作若是由人类女孩做，那自然是极可爱的，可邱子蚓是条蚯蚓。
一条抻直了足有两米长的大蚯蚓。
方若沛不觉得邱子蚓可爱，只觉得她可怕。
难道以后要一直这样过下去么……
方若沛不甘心屈服于命运，突然抽出一把亮闪闪的菜刀，朝邱子蚓砍去。
“婆婆？！”邱子蚓不敢相信方若沛要砍她，竟然愣在原地不知道躲。
“快跑啊！你还在等什哔哔哔哔哔——”系统过于激动，声音卡了一会儿后就死机了。
邱子蚓看着马上就要切到她身上的刀锋，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身子一软倒在地上，让方若沛砍了个空。
“蚯蚓精死吧！”方若沛看见趴在地上的邱子蚓，脚狠狠地往上一跺，想要踩住她再上刀砍。
好在邱子蚓动作灵活，身子一扭躲开了方若沛的脚，趁方若沛第二脚没落下时爬到了室外。
坐在店里品尝古法咖啡的住户一抬眼，看见邱子蚓趴在地上噌噌噌地往外爬，吓得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泼出去。
等看到提刀追在后面的方若沛，那人更是呆呆地张着嘴，灌了一嘴凉风。
虽然总有人当街打架，但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
“快拦住她啊！”离得近的几人反应及时，急忙开启护盾，去拦提刀砍人的方若沛。
方若沛被人摁住后才清醒过来，看着躲在人群后的邱子蚓直喘粗气。
“怎么办，送警局么？”几个路人按着方若沛，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
方若沛知道其他人根本看不出邱子蚓是蚯蚓精，也不想多费口舌解释什么，开了护盾挣脱几人的钳制后，低着头急匆匆地回了家。
住户愣了一会儿，小声说道：“那人好奇怪，平时都不出门，这一出门竟然是要砍人。”
“你没事吧？晚上有地方去么？”另一个住户扶起还趴在地上的邱子蚓，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邱子蚓抽了抽鼻子，“我在这儿坐一会儿就好，谢谢你们。”
住户看邱子蚓年纪不大，却被这么对待，有点心疼，拍了拍她的头发，说道：“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住那栋楼。”
“谢谢阿姨，阿姨你人真好。”邱子蚓又抽了一下鼻子，眼泪哗哗地往外涌。
“不行的话就离婚吧。”好心阿姨之前曾听过邱子蚓喊婆婆，大概猜到了她家的情况，“你也别太纠结了，这么好一姑娘去哪儿不能活。”
邱子蚓摇了摇头，继续抽鼻子。
她走了就不能做婆媳任务了。
“唉，开心点。”阿姨也不好逼邱子蚓，叹了口气，招呼其他人离开，给邱子蚓留出空间。
系统已经重启成功，没想到他不在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婆婆能看出我是蚯蚓，怎么办？”邱子蚓接着抽鼻子。
她之前以为婆婆那么抗拒她是因为讨厌原主，没想到婆婆讨厌的竟然是她本蚓，呜。
“这……”系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其他人看不出来，婆婆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那这样还能心连心么？”邱子蚓捂上了脸，“婆婆好像很怕蚯蚓。”
系统陷入沉思，半晌没有回应。
邱子蚓坐在花坛边沿，托着脸看着三十六楼透出的柔和灯光，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儿？”方启辛一回来，就看见邱子蚓正惆怅地盯着他家窗户。
原本他是不想管的，但天色渐暗，方启辛也怕这个不着调的东西出点什么事，只好把人带回家。
进电梯的时候，方启辛又问了一遍，但邱子蚓依旧不吭声。
方启辛皱起眉看向邱子蚓，却发现邱子蚓的眼睛有些肿，似乎是哭过。
算了。
进门后，邱子蚓站在门口，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眼睛不住地往方若沛的卧室瞄。
“启辛你回来了？”方若沛还以为邱子蚓不会再回来了，听见声音出来看了一眼，却发现方启辛竟然也在。
“有点在意母亲之前发来的消息，便回来了。”方启辛看见方若沛没什么事，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方若沛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邱子蚓，没说什么，像是没看见她似的，直接把方启辛拉到了书房里。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方启辛觉得方若沛和邱子蚓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气氛僵得厉害。
“邱子蚓变成蚯蚓了。”方若沛抓着方启辛的胳膊，低声说道，“她是蚯蚓！”
回家之前，方启辛想过很多种可能。
可能母亲被人劫持了，为了不连累到他，这才给他发了消息，让他最近不要回家。
也有可能是母亲迎来了第二次春，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说，尽力推迟见面的时间。
但方启辛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蚯蚓。
“母亲是说……蚯蚓？”方启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重复了一遍。
见方若沛点头，方启辛觉得自己的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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