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游的开始

　　冬去春来，春暖花开。

　　在古墓之后，终南山偏僻的角落里，搭建着两座小小的茅屋。

　　茅屋甚是低小，却是别有洞天——师父可能是太久于古墓的环境，即便有心改变，还是时不时地泄露出旧有的习惯——茅屋搭建在一处浅浅的石坑里，外面所看到的小茅屋，与其说是茅屋，倒不如说是“茅屋之顶”而已。

　　度过大雪纷飞的寒冬，凭借早早储备的干果，她们总算是熬了过来。

　　其实小龙女有过提议，说是不若去全真教“借”粮食，结果掌门听了她的主意，登时变色，直接狠狠打了小龙女一巴掌——这是小龙女有史以来，第一次被打脸蛋，直接怔了，然后她的眼泪就不争气地，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掌门愤怒的理由有两个：

　　第一，小龙女实在是学坏了，竟然动不动就会产生“借”【盗取】的念头！如此苗头，如若不狠狠遏制，她必定会越发放肆，真不知道未来会发展到何种地步！

　　第二，全真教乃是古墓派的“世仇”，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去全真教“借”粮！——倒不是掌门多么正直善良，若是光明正大的上门抢夺，掌门或许都很乐意。但是小龙女提议的，是鬼鬼祟祟地“借粮”，这实在是有辱古墓派的名声，会给全真教以嘲讽古墓派的话柄。

　　【在古代江湖武侠里，光明正大的抢夺，丢脸的是失去者，抢夺者则会收获荣誉。若是采取鬼鬼祟祟的行径，则是在默认自己是见不得人技不如人，故而不敢正面交锋。】

　　不管如何，小龙女挨了这么一巴掌，顿时宛若五雷轰顶，心情低迷好多天，孙婆婆做的米粥，她都食之无味，就更别提继续撺掇师父，去全真教那里获取物品了。

　　掌门看着小龙女如此低沉，心里也是有些儿心疼和后悔，可是转眼想到：“若是总是一味地宠着龙儿，总是迁就她，那才是真正的害了她。这一巴掌，着实是该打，她也是时候该长长教训。”

　　故而，掌门克制着心里的不忍，整个人也都和着冷酷的冬天一样，冷冰冰的。

　　结果就是，小龙女和她的师父，整整怄了一个冬天的气。

　　不过，师父的琴声从未断绝，每日都在朝阳初升的时候响起，小龙女亦一次不落地，全部都听入耳朵里去——师父的琴声也是毫无感情的，冷漠而疏远，铿锵而绝情。

　　【冬日里，玉蜂虽然不再出来，可是小龙女只需要参悟师父的琴声即可，与玉蜂无关】

　　【有人说，哭过之后，特别容易入眠。相似得是，本来小龙女怎么也不能达到的境界，却在与师父的“冷战怄气”期间，不知不觉地明晰。或许，保持一定的距离，甚至破坏之间的亲密关系，更加有利于双方公事公办，专注认真吧？！】

　　伴随着春风吹拂着河岸的杨柳，小龙女神色疏离，面无表情，眼色也带着冰冷之意，而她指下的琴弦，却宛若乖顺的青丝，任由她随心所欲地拨弄。

　　“既然你已经掌握了琴音御蜂，为师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也会遵守。你回去收拾一下，我们明日便会启程！”掌门丝毫没有和徒弟“和好”的样子，小龙女也同样冷淡地点头，行了一礼后，便毫不犹豫地回去了。

　　“掌门，龙儿姑娘怕是真的伤透心了，您是不是……”孙婆婆忍不住劝说道。

　　“婆婆，你不觉得，龙儿之前实在是太过于活泼了么？古墓里那般压抑沉闷固然不好，可是太过于自由自在，让她的性子变野更是糟糕。学武务必心无杂念，若是生活得太快乐，又如何专心投入武学当中呢？”掌门如是道。

　　【郭芙，她的父亲与母亲还有外公，皆是绝顶高手，可是她却文不成，武不就！

　　究其原因就在于，她被宠坏了，性子任性，肆意妄为，还不觉得自己做错！她总是处在快乐之中，天天都快乐，却一年比一年难过。】

　　【那么，老顽童又如何解释呢？他可是从来都是身处快乐之中的呀！

　　不矛盾，老顽童的快乐，就是对武学的快乐，而非被其它的快乐诱惑迷失。而郭芙则是被优渥的先天条件所迷惑，根本不会沉心练武，她与老顽童是截然不同的。】

　　听了掌门的话语，孙婆婆叹息一声，因为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似乎掌门所做才是对的，可是又是觉得这样并不好，始终是解不开。

　　第二天，她们各自背着一个包袱，最后看了一眼居住半年的茅草屋，便顺着一条原始的小路而下。

　　这条道路，明显是刚开辟出来不久，可以时不时地看出它的其它岔道，也不知道通往何处。看来这条小路，就是孙婆婆这段日子里，慢慢摸索出来的下山之路。

　　走了一个时辰，她们选了一棵树下，进行歇息，在此期间，小龙女隐约听到一些声响，猛然想到——会不会已经到了全真教的周围？！

　　正是如此，她们想要下山，的确会经过全真教的势力范围。只不过孙婆婆很擅长避开他们，又或者是他们的武功都太微弱，这才没有发现她们穿梭过境。

　　一路上，几乎都是避开主干道，沿着旁边的山林里，与主干道平行而行，故而，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她们身上的衣裳，都或多或少地被枝条划破，沾染上五颜六色的花草叶瓣。

　　幸好，孙婆婆早有准备，只见她一跃而上，跳上一棵做了记号的大树枝干上，从那里取出一个大包裹，里面正是几件农家衣裳。

　　农家衣裳自然是只求蔽体，并无修饰之美，甚至很是别扭。可是衣裳穿在师父的身上，贴合她的曼妙身段，竟然硬是透露出不凡的美感出来。

　　掌门年纪已经逾过三十，可是长年居于古墓，曾经又修炼有成，自然是驻颜有术，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模样儿，最多稍有一点成熟的气质。

　　即便是破补不堪的农家衣裳，都遮蔽不住她的美艳。若是真的现身与人潮人海里，身旁又无伴侣护卫，那么围观者心思引动，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孙婆婆，她已经年岁大了，虽然比寻常的老人要精神得多，可她脸上的皱纹，让她安全不少。

　　至于小龙女，由于孙婆婆并未弄到适合她身材的衣裳，穿起来有些儿松松散散的，唯有她那精巧的小脸蛋，会令人过目不忘。

　　在孙婆婆的示意下，掌门和小龙女都用破布遮掩着脸庞，这样整个人看起来，就普通多了，不担心走在路上惹来关注。

　　“婆婆，这衣裳穿着很碍事，您要是有机会，还请为龙儿重新弄一套来。”小龙女一边提着衣裳走路，一边叮嘱道。

　　“好嘞，龙儿姑娘您先将就着，等路过其它的村庄，老身再用钱财和那里的农妇交换。”孙婆婆走在前头，回头答到。

　　马车在这里是看不到的，离开终南山，在路过一个官道交汇之地，方才寻得。只是，那个商贾的要价实在太高，无奈之下，只好由孙婆婆动武，才成功解决她们出行的重要难题。

　　可是，乘坐马车，便不可能像步行那样穿越树林，必须沿着足够宽阔的道路行驶，加上她们人生地不熟，并不敢涉及着陌生道路，最终只能以官道为准则。

　　既然选择官道，就不可避免地要与其他人为伍，也不可避免地要互相知道对方的基本情况，比若车厢里有几个人。

　　甚至还有官差代表，挨个扫视不同的队伍，检查一番，才宣布一同启程。

　　【在古代，为了安全，小队伍出行是很少见的，都是等到凑够人数，一起集结而行。

　　正如《水浒传》里的武松打虎故事，里面就提到，不少商人不敢过景阳冈，暂且在客栈住下，等同路得人数足够多，在大伙儿一块儿过去。】

　　掌门与小龙女，躲在车厢里，相对无言，由孙婆婆坐在外面驱赶马车。这已经是最大限度地保持了低调，可是依旧被一些人给盯了上去。

　　她们乘坐马车虽然非常普通，甚至有些破旧简陋，可是在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之前，并不能阻止他们胡乱地幻想。而如今这兵荒马乱的日子里，刀口上舔生活的，更是一抓一大把。

　　“掌门，有人在跟着我们，夜里要格外小心。”孙婆婆低声提醒道。她之所以只说夜里小心，是因为白天官道上面还算热闹，不少人都是结伴而行，人多势众！

　　山匪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便只能趁着夜间，大家各自安顿休息时，选择“软柿子”快速突袭【夜里，大家虽然在同一片区域休息，山匪来袭，事发突然，人们并不容易集结，甚至很多人就不愿意出面救援】。

　　“嗯。”掌门低低应了一声，算是知道了，而一旁的小龙女，则不可控制地呼吸紧促起来——知道在夜里，自己会成为山匪眼中的目标，这让她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不得不感到紧促与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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