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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布诱饵上


  小龙女目不转睛地望着这群人,她简直就是惊呆了——或者说是,觉得天下间竟然有如此不加掩饰的“义举”。

  甚至,她都难以理解,他们这样做,究竟是愚蠢,还是另有所图?

  于是,在异常敏感的气氛中,众人陷入一阵冷寂,直至有第一个客人,拿起了桌上的短刀,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自嘲道:“我李五窝囊了一辈子,家里的牛马都被蒙古人给抢走了,娘子被他们给凌辱,不堪而自尽,唯独我自己贪生怕死,苟且偷生到了现在。现在想通了,我也要杀个蒙古人,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解气,就是为了死后对得起祖宗和娘子!”

  那个中年人“商贾”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这位叫做“李五”的肩膀,对他说道:“好汉子,知错就改,事成之后,咱们就拿蒙古人的头颅,一起祭拜你的娘子!”

  就在这时候,又有一个人拿起了短刀,他对着剩下来的人说道:“我呢,和蒙古人也谈不上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可是我问问你们,只要睁开眼的都可以看到,蒙古人根本就不拿我们当子民!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奴隶,和他们家里养的牲畜没什么区别。”

  “没错!虽然大伙儿都自称自己是辽人后裔,金人后裔,可是在蒙古人眼里,他可不关心这些。蒙古人只会根据我们的相貌习惯,称呼我们为南人,即大伙儿看不上眼的宋人。

  无论大伙儿同不同意,反正在蒙古人眼里,咱们都是宋人。倘若宋也被蒙古灭掉,咱们可就连宋人都称不上,是彻彻底底的亡国奴了。”中年人“商贾”顺势撺掇,看到大家有点儿意动,接着又声情并茂地说道:

  “大伙儿都想一想,如今蒙古人正在与南边儿打的难解难分。假如我们把蒙古人的后院搅得天翻地覆,那么蒙古人必定无功而返,而吾等皆会成为宋人争相歌颂的英豪!

  男子汉大丈夫,贪生怕死苟活一世有什么意义?就算你愿意给蒙古人当牛做马换取一世的平安,难道你也愿意,让你的子女继续被蒙古人欺凌?”

  “这位义士说的甚是,虽然觉得义士过于鲁莽,但是反思陈某这半生,总是说着谨慎,谨慎,最后才是真的一事无成!既然如此,今日便也跟着鲁莽一回,这杀头的勾当,在下接了!”一个茶客,冲破身旁同伴的伸手阻拦,毅然决然地走过来,握起最后的一把短刀。

  “慢着,也算上我一个!”小龙女转过头去,发现说这句话的人,居然是那个店主?!

  “这?”那个对入伙来者不拒的中年人“商贾”,此时却露出犯难的神情来。

  “怎地?难道这是瞧不起徐某么?”店主察觉到对方的犹豫,顿时脸色不愉起来。

  “不,不,只要是有抗蒙救宋之心的人,在下都是十分欢迎,只不过,店主你举家在此,恐怕有所不便。吾等男子汉,为国家而死也就罢了,若是连累无辜的妻儿,着实让夏某良心有愧!”这个中年人商贾连连摆手,赶紧澄清其中的误解。

  “放屁!你要是真这么想,干嘛非得在老子的店里举事?既然你们举事,你,你,你,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也别想脱离干系!

  难道你以为蒙古人会听你解释?他们与其花时间听你跪地求饶,不如一刀砍了你我,然后抢掠完一把火烧掉更省心省事!

  也罢!算老子倒霉,沾上了你的贼船。要么是被你们连累,被蒙古人冤枉成逆反而死;要么就是跟着你们,在杀蒙古人时的时候被蒙古人杀死。

  我可不选第一种死法,那一种死法太委屈不说,还特别地丢人,死都死的是一副奴才相!

  既然如此,反正都是的死字,那干嘛不让自己死的名副其实些呢?”店主人骂骂咧咧中,说清自己的“思前想后,原原委委”。

  “店主,夏某绝非有意为之,而是和大家说着说着,就忍捺不住心底的声音,却没想到害了你们一家人,这真的是,实在是,对不住了!”中年人“商贾”怔了一下,旋即一个扑倒,给店主行了一个叩拜大礼来。

  “别介啊!老子可不来那些虚的!老子再说一遍,你有什么计划,赶紧地,大家都时间都不多了,赶紧收拾好走人才是当务之急!”店主毫不领情,仍旧还处于介怀当中。

  【说的也是,谁家地盘上发生“逆反”之事,不觉得生气!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更憋屈的是,不仅不能朝对方出气,还被逼着只能入伙!】

  “店主快人快语,夏某受教了。大伙儿相见即是缘分,即便不与夏某一同抗击蒙古,夏某也能体谅各位的难处,只不过,若是有谁要做那辱没祖先的民族败类,可别怪夏某的刀子!时间不多了,大伙儿也赶紧散了,以免被蒙古人事后算账波及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这个中年人“商贾”和那几个拿起短刀的使了个眼色,包括店主在内,一行五人,共同朝着茶棚外的树林里走去……

  待到他们离开,冷寂的茶棚里,立刻炸开锅一般,叽叽喳喳不停。

  “要我说,他们就是去送死,就凭四五个人,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来?等到蒙古大军推平南边,回头来还不就跟杀鸡一般?”

  “那照兄弟这么说,南边宋人的抵抗,也都是徒劳的喽?再说,你不会认为,南边的义士,就这么两三人吧?如果每一处都激发起事来,翻起的浪花又何止一朵?”

  “看来兄台对他们很有信心呐?!”

  “不是我对他们有信心,而是对那些归降蒙古的软骨头很清楚——他们压根就没有忠心二字,对辽国不忠,对金国不忠,同样对欺压他们的蒙古也更不会忠心!

  现如今蒙古人拿他们当先锋,与宋人相斗,两败俱伤,难道他们心里就不怨恨么?只消蒙古人后院多起几把火,助长一些人的心思,就一定有人举着抗蒙的大旗,和南边呼应。”

  “兄台好说辞,只不过,这样两面三刀的人,投靠宋朝,恐怕也不会得到重用吧?还不如就在蒙廷,好歹也有不错的权势地位。”

  “他们是两面三刀不假,可是他们不像你们,会甘心当蒙古人的奴才!”此时,一个客人拎起包裹,在路过的时候冷声插话道。

  “哼,口气倒不小,可你不也没跟着去?装什么大义凛然?”那两人当即恼然,齐声反问道。

  可是那人好像没听到,头也不回,只顾着向马车那边走去。

  “婆婆,有人朝着那里【树林】去了。”拐角处,小龙女对孙婆婆说道,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要不要也跟过去凑凑热闹。

  “不可鲁莽,老身看得出来,刚刚那五个人武功不俗,树林里更不知道有什么陷阱,那些跟上去的人,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孙婆婆拉住小龙女,摇头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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