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收养

　　李爱华60岁整寿这一年春节，玉兰兄妹几个不约而同地推掉了工作，齐齐拖家带口地回家给她做寿。

　　玉兰的双胞胎儿子刚刚三岁多，正是好玩的时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娃娃，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唐装，走路摇摇晃晃的，像两个移动的小灯笼，让人忍不住想偷偷抱回家。

　　反正玉梅是没忍住，一手一个抱在手上不肯撒手，谁来抢都不给抱。

　　玉兰看着在家里皮翻天的两只一反常态乖乖地坐在阿姐的臂弯里，笑嘻嘻地你一言我一语，把人哄得眉开眼笑，礼物快要许出去一箩筐，顿时哭笑不得。

　　要知道，自从两只开始会走路，家里的大小东西一概遭了殃，不论是她跟婆婆的化妆品，还是厨房里的粮油米面，甚至肥皂洗衣粉，通通都逃不过他们的毒手。

　　有一次，兄弟俩把酸奶当成面膜，从头糊到脚，他们夫妻一回家，就看到卧室里一片狼藉，那些昂贵的化妆品、酸奶瓶子丢了一地，两个糊得只看得见眼睛的娃娃乖巧地站在床铺中央朝他们咧嘴而笑。

　　玉兰在心里默念了几十遍是亲生的，是亲生的，才忍住没把他们的屁股打开花。

　　贺世开把两只拎到浴室里，浴缸里的水足足换了五六遍才把两只从头到脚洗刷干净。完了，又让两只到墙角站军姿面壁思过。

　　兄弟俩还不服气，一边站军姿一边口齿伶俐地跟他们亲爹讲道理。

　　玉兰就这么叉腰站在一旁看着父子仨人过招，直到两只被贺世开说得哑口无言，不仅承认了错误，还要用自己的小金库赔偿妈妈被弄坏的东西才算完。

　　同样的事情三不五时地上演一次，两只对上他们亲爹是屡败屡战越挫越勇，玉兰都麻木了，这会儿看他们乖巧地趴在阿姐怀里，玉兰总怀疑他们在憋着什么坏。

　　玉竹见玉梅对两个小孩子爱若珍宝，随口说道：“喜欢的话大姐你自己生一个呗。你还这么年轻，又不是不能生。”

　　严禄不能生这件事除了李爱华夫妻之外也就只有玉兰知道，闻言，玉兰忍不住担心地看了玉梅一眼。

　　谁知玉梅却一脸无所谓，“小丫头懂个屁，小孩子还是别人家的好玩，自己养孩子累也累死，我可不爱操那份心。再说了，没孩子打扰我们二人世界，你姐夫拿我当孩子宠着，我干嘛要找个人来跟我争宠？”

　　被人强行塞了一把狗粮，玉竹忍不住耸了耸肩，“行吧，爱情的酸臭味呀，像我这样的单身汪是没机会了解咯。”

　　她抬眼看到自家老妈朝姐妹仨走过来，给了玉梅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老妈来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催生吧。”

　　说着，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自己老妈年纪越大，脾气越古怪，每天必做的事情不是催大哥找女朋友，就是催大姐养孩子，一不顺心就泪眼汪汪，玉竹实在是怕了她的眼泪攻势。

　　李爱华没注意到小女儿溜得飞快，她的视线落在玉梅怀里的两个胖娃娃身上，顿时就挪不开眼睛了。

　　两只经常在视频里见到外婆，也不认生，软软糯糯地齐声喊道：“外婆！”喊得李爱华一颗慈母心都快化成水了。

　　“诶诶。宝贝乖，取名字了吗？”

　　玉兰点点头，“老大叫贺成熙，老二叫贺成宣，他们爷爷取的。没有取小名，平时就宝宝贝贝地叫着。”

　　李爱华立刻宝宝贝贝地喊着，又拍拍手再摊开朝两只伸去。

　　两只对视一眼，立刻达成了协议，宝宝立刻高兴的扑进外婆怀里，贝贝则继续搂着大姨的脖子撒娇。

　　抱着软软香香的小外甥，再看到玉梅逗弄孩子的这一幕，李爱华嘴唇动了动，心里突然有个念头冒出头来——大女婿不能生，二丫却一举得男，要不，让二丫再生一个，过继给大丫？

　　她倒是没敢往双胞胎身上想，贺家人丁不旺，两个孩子一出生就备受瞩目，亲家夫妻把孩子当成眼珠子似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过继这种事情提出来只会伤了两家的和气。

　　玉梅对自家阿娘的脾性知之甚深，几乎是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立刻出言掐灭了小火苗：“打住！这事没的商量。这大过年的，你别说扫兴的话，让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玉兰闻言挑了挑眉，大约也猜到阿娘要说什么，她却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李爱华眼眶立刻红了，两泡眼泪含在眼里要掉不掉，嗫嚅着说：“你和老严年纪都大了，膝下没个孩子，老无所依，你们俩累死累活赚下的这么大家业，以后难道便宜外人吗？”

　　玉兰给了宝宝一个眼神，这小子立刻会意了，小胖手捧住外婆的脸，啪叽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奶声奶气地说：“外婆不哭，呼呼就不痛了。”

　　李爱华酝酿好的情绪立刻被打断了，脸上笑开了花，反手就在宝宝脸上回亲好几下。

　　宝宝一脸受不了却强行忍耐的样子逗乐了诸人，现场尴尬的气氛顿时冲淡了几分。

　　不过，李爱华既然起了心，念头就没那么容易打消，玉梅心想，这事要是不解决，这年就没法过了，索性抱着老二到沙发上坐下来，说道：“妈，你来，我跟你说说我跟老严的打算，省的你想一出是一出的。玉兰你也一起听一听。”

　　李爱华犹豫了一下，依言在两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玉梅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气，开口道：“我和老严原本没打算收养孩子……”

　　李爱华的整张脸立刻皱起来了。

　　玉梅翻了个白眼，“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像个孩子，动不动就哭啊。你两个外甥在这看着呢，你不嫌丢脸吗？”

　　李爱华好不容易才把眼里的泪憋回去了，瘪瘪嘴，“你说，我听着呢。”

　　玉兰的注意力却落在原本两个字上面，这意思…？

　　玉梅点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她知道爹娘心里一直有一个坎，所以严禄做得再好，他们也不待见他。

　　玉梅心疼自己的男人，结婚以后就开始慢慢考虑这个问题了，跟严禄一说，严禄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催生这种事情，除了父母之外，总有一些好意或者恶意的人会时刻提醒他，他总不能逢人就解释自己不能生吧？他也是男人，要脸，可他更不愿意玉梅被人嘲笑污蔑不能生。

　　要是按照严禄之前的想法，他长年累月资助扶养了那么多孤儿，其中就有不少资质品性都好的孩子。这些人里面只要有那么一两个知恩念恩，等他走了，玉梅也不至于老无所依。

　　被玉梅一说，他也开始认真考虑正式收养孩子的利弊。最后夫妻俩意见达成一致，严禄就把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

　　几年观察下来，总算挑出了合意的人选。

　　玉梅本来打算正月拜寿的时候给阿娘个惊喜的，没想到老太太着急，还把主意打到玉兰家的双胞胎头上去了。

　　玉梅嘀咕道：“本来打算给你个惊喜的，这下好了，惊喜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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