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机处：转弯（2）
“那怎么办？”
朝雨叹了口气，“不知道啊。”
那个玉佩要赎回来也行，可是，她现在的工钱还没结，也没钱能结账。何况，她的工钱就那么点，要预支多少的工钱，才能赎回来啊。
“早知道，当年就在树底下埋一坛银子了。”翠薇感慨。
“哎，我要不还是去预知一点工钱吧。”
“姐，肯定不成的，而且，你预支的肯定也不够。”翠微犹豫了一下，提议道：“之前还有人欠咱们家银子，之前说是手头紧，没钱还，但是都过了好久了，应该也能还了吧，每家只还一点，总也能凑够的。”
“可是，如果别人不还呢？”
她们以前要账就失败了。
“是别人欠咱们的，又不是我们欠别人的。”
桑沐回到家，和桑夫人一五一十地汇报了情况。
桑夫人叹了口气，“哎，当初要不是叶家出事，朝雨早就成你二嫂了。她家犯了那么大事，你爹又不让我接济他们，之前本想偷偷派人去打点，却被你二哥发现，还拦了下来。我早该知道，他不想娶朝雨的，但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厌恶这么亲事。”
桑沐知道这是母亲心结，说道：“叶家犯的是通敌罪，没有株连九族，只是抄家，已经很不错了。何况，二哥也是为了家里。”
“什么叛国罪，不是没多久就澄清了吗？但是先帝不敢承认错误，还说什么不追究。”
“娘，这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说，以后也别说了。”
“知道了，”桑夫人心有埋怨，却更多的是怨自己，“我和朝雨她娘，关系曾经那么好，却也没能帮她。”
桑沐宽慰道：“娘，你别自责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唉，我真的无颜面再见朝雨她娘了。要我说，干脆就不要这玉佩了。”
“这玉佩是传家之物，你都没给大嫂，给了她。现在二哥要结婚了，我们讨回来，也是正常的。”
桑夫人听到这，又是一阵叹息。
“你二哥也真的是，两人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还一起去的学堂，竟然一点情谊都没有。下次让你二哥自己讨去，你别去了。”
“好。”桑沐应声答道，他也的确不想再去了。
朝雨和妹妹翠微之前商量了好一会，设想了许多应对方法，但是最后讨了一圈债下来，犹如霜打的茄子。
自家老爹之前广结好友，出手阔绰，也因为却没有立凭证，打借据。
有些人推托没银子，一些人推托不记得。
一眨眼，眼见着三日之期就要到了。
做完工回家，朝雨步子走的极慢。
明天的这个时候，桑家的人估计就会在院子门口等自己了吧？
可是自己完全没办法当回玉佩。
“我可以帮你啊~只要你愿意的话。”脑海里有传出一道声音。
因着随身带着那个白色石头的原因，这三天，她总能听到对方和她说话。
她也知道对方叫星辰，好像是个长老级别的人物。
长老的话，竟然这么闲的吗？
朝雨总是不睬对方，可对方就是不死心，似乎能察觉她的心事，每次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就会出现。
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这么执着，不过，这几日的对话，至少让她意识到，这个叫星辰的女子，的确是有通天的本事，似乎并不是什么妖怪。
她一如既往地不回话。
她就这么走着，走到某个路口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朝雨。好久不见。”
面前的人竟然是桑祈，他们是许久没有见过了。
想当年，白天在学堂的时候，他们天天打照面，下学了回到家，两人又是邻居，也经常在一处玩。
回想起来，两人自小相识，又因着同窗情谊，他们关系本来还不错。
可是，随着两个人慢慢长大，订下的亲事一直被学堂里的人时不时拿出来调侃，桑祈不喜欢别人说这事，两人关系就逐渐疏远了。
再后来，家里出事，老宅子也卖了，亲事也退了。两人就极少联系了。
想起来自己当时，亲事是先一步退的，自己还在家大哭了一场，想必当时两家长辈就知道一些不对了。自己却完全没看到爹紧锁的眉头，和娘不经意就流露出来的愁容。
“嗯，好久不见。”
朝雨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低眉顺目，显得有些局促。
桑祁看着她，又客气地问了两句，她一一应声。
她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生怕自己又生了不该有的念头，也怕对方提到玉佩的事情。
她要不要恭喜他，要成婚了呢。
以前在学堂里，就有人说过，他和苏家小姐，样貌、才学与家世，才更为相配。
“对了，听说你就要成亲了，恭喜你。”她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谢谢”
桑祈想起以前两人也曾有过婚约，而自己年少不懂事，一度因为长辈订的亲，还迁怒过她，心下还有一丝抱歉。
尤其是，叶家落难后，母亲想要偷偷接济帮助叶家，他因为害怕再出来这桩亲事，制止了她。
再后来，他慢慢意识到叶家所遇的处境是多么不易，再想出手帮助，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桑祁哥哥，”一边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你看看是这个碧玉簪子好看，还是这赤色的火珊瑚簪子好看，我送哪件给苏姐姐好”。
朝雨这才注意到，原来旁边是家首饰铺子，听说这里的首饰都价格不菲，两件首饰的费用，就够她赎回那个玉佩了吧。
“叶朝雨？”女子正是桑家的小妹桑瑶，她今日穿着藕粉色的襦裙，衣袖和衣角都勾着金丝边，看到朝雨她明显一愣，“你怎么打扮得这么素，我还差点没认出来咧。”
她转头看向自家哥哥，拖着嗓子撒娇道：“二哥~你再进去帮我挑一挑嘛，我和朝雨姐姐好久不见，想说点悄悄话。”
桑祁看着自家妹妹，宠溺地笑了笑，“好，你们说好了话，喊我一声。”
他又看向朝雨：“你待会有别的安排吗？”
“没什么事情，待会准备回家了。”
“我们等下准备去旁边的云浮客栈用餐，我娘也好久没见你，经常在家说想你，待会一起吧。”
朝雨很久没有见到桑夫人了。
家里出事后，她们搬离了城南，去了城北住，平日生活本就没什么交集，她怕见面尴尬，也一直避开见过去的人。
桑瑶催促他：“好啦，二哥~你快进去吧。”
桑祁看了一眼朝雨，就转身进了铺子。
“朝雨姐姐。你玉佩找到了吗？我三哥说，去找你拿玉佩，但是你好像拖着没给。”她说话的语气依旧很客气，但朝雨却莫名觉得有股子压迫感。
“玉佩找到了，不过今天没带在身上，过两天我亲自送你们府上去。”
“还要再过两天？”桑瑶打量了一下朝雨，“你该不会？”
“怎么了？”朝雨不确定看了看自己一眼。
“啊！”，桑瑶忽然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不会对我二哥还没死心吧。”
“没有没有。”朝雨摆手否认。
“没有就好。他马上都要成亲了。就算你拖延着不给玉佩，也无济于事。你还是趁早把玉佩还来吧，那可是我祖母留下来的，我娘都没有给我大嫂，偏偏留给了你。”
“嗯。”
桑瑶不喜欢自己，她一直都知道。
以前两家有亲事的时候，她似乎就一直看自己不顺眼。
现在亲事退了，她竟然还是不太喜欢自己，朝雨想不明白。估计是因为也觉的她配不上她的二哥吧。
“我二哥刚刚就是客气，你待会不会真的要和我们一起吧。”
“没有，我还有点事情，就先告辞了。”
她本来也没真的打算去，但却没想到，最后竟然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她仓皇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伤心了？”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们不适合，执着于一段不适合自己的情感，没有任何意义。连周围人的祝福，也得不到。把记忆给我吧，我向你保证，你会过的比现在轻松。”
“我早说过了，不需要。”
“可是你缺银子不是吗？”
朝雨听到这句话，回过神，想起了什么，她问：“那……你能借我点银子吗？”
一道人影从树上跃下来。
“借？那你打算怎么还我？”星辰平静地问她。
“我做工慢慢还你。”
“那能有几个钱，要还多久，我可没那么多功夫等你。我马上就要回去了。”星辰提醒，“其实你不必借银子。”
“为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其实，你的玉佩，已经被当铺老板高价卖掉了。”
朝雨闻言，眼睛不自觉睁大，脸上露出诧异：“不可能，玉佩还没有到当期，还没成为流当品。”
“信不信由你，等你有银子了，你去赎了就会知道，你肯定赎不回来的。”
“不会的，当铺掌柜答应过我的，白纸黑字写着。”
“白纸黑字？有太多办法能应付白纸黑字。再说了，我没有必要骗你。”
星辰看了一眼旁边的桑葚树。“还要再过好个月，才能结果子吧。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赎回玉佩的事情，没有必要。”
“为什么？”
这次星辰没有回答了，她唇角微微一勾，轻轻笑了一下。
“天机不可泄露。”
朝雨这才发现，她这次笑起来的时候，似乎多了些人情味不像之前看到的那样，仿佛没有一丝烟火气。
她踮起脚尖，一跃回到了树上。朝雨再抬头，已经没有人影了。
再看面前的石桌上，却多了一袋东西。
“不要让我等太久，今夜子时之前，若是你还是没有改变主意，我也便不再来打扰你了。桌上的银子就送给你了，反正我最近也不缺银子。”
声音渐渐消散，只剩下树叶摇动的声音。
朝雨拿着银子径直去了当铺。当铺掌柜正拿着算盘清点，看见她走近店门口，眉毛一挑，也不在意。“朝雨姑娘，你之前提到的，延期的事情没得商量。三月之内，你最好就拿银子来赎。”朝雨走上前，把当票和钱袋一并放在柜台上：“不用三月，我今日就来赎走。”当铺掌柜似乎不太信，他打开钱袋，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不由地惊叹出声。“朝雨姑娘，你哪来的这些银子？”“来源干净，你不用担心。”她着急知道真相，也不打算多费口舌，“把玉佩拿出来。”掌柜看到银子，似乎并没有很高兴。只见他对着伙计使了个眼色，差人去拿东西。没一会，伙计回来了，对着当铺掌柜摇了摇头。“怎么了？”伙计叫过当铺掌柜，小声地说了两句。当铺掌柜走了过来，对着朝雨说：“朝雨姑娘，那个玉佩，新来的伙计不熟悉情况，一不小心把你的玉佩看成流当品，当出去了。你看……”
“啊？”
“要不我再贴点银子给你。玉佩反正还不给你了。”
“什么？”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亲耳确认后，朝雨还是愣住了，“可是，当期还没到？”
“有一位客官出价当走了。当天是伙计们看店，估计哪个不知道的，没留意，以为过了原定的赎期，已经当出去了。”
这话朝雨是不信的，她只是性格温吞，但又不是傻子。何况，兔子急了还有咬人的时候呢。
“白纸黑字定下的契约。”
“伙计不懂事，一时疏忽，我们再给您一笔赔偿，要不就算了吧。”
“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而且，想必价格也不菲，不至于掌柜您不经手，毫不知晓吧。”
掌柜也是见过世面的，面不改色地打发道，“朝雨姑娘，每天生意迎来送往，当品流通，难免有个疏漏。我们多赔你点银子就是了。”
看来是对方出了高价了。掌柜对开出的价格心动了，就不顾约定，先卖出去了。
“不管你赔多少都没有用，我只要那个玉佩。”
“若是有那么重要，当时何必来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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