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过去9
自从被发现偷偷跟幸村家的儿子一起走后，森先生不仅严格断绝了两人的社交，由奈的学校生活也被神社更多地侵占。她几乎都不上学了，只考试来，因为根本没有学所以也不会，只是参观一下立海大附中的月考卷子。
“由奈巫女最近总在神社里呢。”认识的信众说，“由奈巫女还在上学吧，这样好吗？”
虽说森奶奶更想回答当然了，但她还是说：“只是来帮下忙，一会儿就让她回家了。”
于是由奈得以跟这位信徒一起下山。
“兼顾神社和学习，很不轻松吧。”信徒说，“啊，那辆车是你爸爸的吗？他年轻的时候我还见过他一次呢，如果不去做销售的话，森先生该是神社的宫司的吧。”
由奈笑了笑：“不瞒您说，奶奶至今都把这个位置给爸爸留着呢。”
一路无话，黑色轿车离开东京，驶入神奈川，到家门口时，森先生却在家门外停下了。
“下车。”他说。
由奈从车上下来，关上车门就看到幸村和一个女生拉着手走了过来。
幸村刚好跟当时的女朋友说完一个小笑话，面带笑意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幸村：“啊，下午好，森先生，森桑，要出去吗？”
森先生在车里放下车窗，目光在这对小情侣的身上打了个转。
拉着幸村的手的女生认出了森，目光下意识警惕起来：“森同学？”
他们两个拉着手，俊秀的男生和优雅的女生，十指亲密地交缠，肌肤相亲，将关系变得密不可分。
由奈扫过两人的脸，微微弯起唇角，大眼睛眯起来，很普通地向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你们好。”
幸村女友下意识回以微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幸村问她为什么不走了。
“森同学是你邻居吗？”女友迈开脚步，装作不经意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幸村想了想：“挺久了。”
“……”女友皱皱眉，对这个含糊的回答不太满意，但她没有第一时间表现出来，“没听你说起过呢。”
“是吗？没注意呢。”幸村拿出钥匙，一边打开家门一边随口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去拿了东西，很快出来。”
“知道了。”
森由奈先进了屋，将森先生的公文包拿出来放进车里，目送森先生驾车离开，然后又回到家里。
关上门，由奈走进自己的卧室，在脏衣篓里摸出一条内裤，握在手心里，走上二楼，将自己的水盆放在水池里，内裤扔进去，打开水龙头，急湍的水流冲在小小的内裤上。
墙上，时钟滴答滴答地走，一些快乐的喧闹的事浮现在每一格里，被秒针毫不留情地带走。
水多得溢出来了，由奈回过神，倒掉多出来了的一半，用肥皂在内裤上搓了搓，在水盆里洗出泡泡。
清爽的皂香味弥漫在布料与手指之间。
眼前的景象突然虚了一下，头突突地疼，双手不断从满盆的脏水和泡沫中来回进出。一种原始的冲动莫名涌现，这一刻她由衷排斥身上穿着的长袖长裤，排斥它的洁白、整洁、纤尘不染，接触到衣服的皮肤随之发痒，愈演愈烈，痒得发痛，催促她改变这种局面。
脚下的地板变成钉子，鞋底和袜子压缩成薄薄的一层，肌肉开始神经质地跳动，连呼吸也不顺畅了。
由奈看着眼前的一盆脏水，像蛇注视着阳光充足的草地，渴望靠近，冷久了，她想去晒晒太阳。
她从没晒过太阳，不知道那种滋味是甜是苦，但追逐太阳是每个生命的本能，她闭上眼，她想被太阳暖暖包裹，哪怕她根本不确定暖对自己来说是否舒适。
双手用力按住水盆边缘，不均匀的大力让水盆直接翻倒，带动着里面的脏水也洒了出来。
脏水劈头盖脸浇了她一身，头发身体衣服上全是，甩也甩不开，冰凉的污浊顺着皮肤蜿蜒流下，滴落在瓷砖地上。被脏水污染的皮肤都不痒了，安安静静地存在，不再给她找麻烦。。
但她其实没有，现实中，她只是正常地洗了内裤，然后拧得半干，一手抓着内裤，另一手把盆子里的脏水倒掉，打开水龙头将盆冲一冲，再倒掉，把盆子放到置物架上，然后拿着内裤走到阳台。
进阳台前，要路过妈妈专门放在这里的全身镜，她们两个都会仔细看一遍自己裸露的皮肤，看到它的晶莹饱满，看到它的鼓胀青紫，看到它在空气中艰难呼吸。
由奈用干净的手背蹭了下脸，然后走进阳台，把内裤挂在衣架上，整理一下形状，再把它们挂到晾衣杆上。
升晾衣杆的时候，由奈看到幸村家的门打开了，琼林玉树的男生走出来，背着一个网球球拍袋，他转头应了一声，关上门，抬头看了看剔透的蓝天，然后往这边瞥了一眼。
救命。
由奈没有戴眼镜，这个距离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能看到门前等待的少女朝对方招手。她松开升晾衣杆的手，转身进了屋。
救命。
隔着门，由奈捂住脸。
救命救命救命。
我要疯了。
谁来救救我。
玻璃外，内裤的一边不知道为什么滑落了，只留着一点布料挂在衣架的一侧凹处，要掉不掉，衣架因为这一边倒的重量也歪了，钩子只勾住一半晾衣杆，在上面摇摇欲坠。这样脆弱的状态似乎只要一点风，它们就会掉在地上脏掉，需要主人骂骂咧咧地重洗一遍。
由奈捂住嘴巴，猛地后退一步，将阳台门哗地关上，在洗衣间制造出一个封闭空间，沉闷阴凉。
蹲在阳台门边，手背疯狂地揉搓脸颊，将白嫩的皮肤蹭得发红，渐渐烧起火辣辣的痛。由奈咬紧牙关，控制着胸膛缓缓起伏，吸气呼气。
要冷静，要忍耐。情绪会让人失控，天旋地转，分崩离析。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小会儿，毕竟由奈干这事已经轻车熟路。
额头抵上冰凉的门板，被冷得打了个激灵，呼吸和缓，她稍稍放松，困意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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