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现实10
幸村送来的书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读来没那么费力，甚至代入一下偶尔还能爽到。
为了尽快读完它，由奈甘愿牺牲了午休时间——平常她都是去医务室找个床躺一会儿。
于是从卫生间出来后，由奈洗干净手，一边甩水珠，一边往教室里走去。
紧闭的教室门中，依稀传出小声的对话。
“……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可能是我的错觉吧，由奈她好像并没有很想跟我交朋友。”由奈的同桌小声说。
其实两人现在已经不是同桌了，上次期中考试后班里重新分配作为，两人离得远远的。她性格内向，同桌期间由奈遵从社交原则，每三句话就稍微提一下在但是全程没话说的人，她因此感觉到被接纳，所以跟由奈关系也更好。
“可能，是我的错吧，总觉得，很难在由奈身上得到安全感……一旦离得远了，她就冷淡了，就不再跟我多说话了。”
跟她聊天的人，是学生会的副会长，是个跟由奈天生不对盘的人。入学时两人第一次见面，眼神一对就知道彼此都看不顺眼，因此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副会长说：“有什么奇怪的。才不是你的问题，森那个人本来就是功利主义者，从那种人身上汲取安全感，傻瓜才做这种事呢。”
咔嚓，门开了，将沉浸在说小话中的两人吓了一跳。森由奈从两人身后的门里走进来。
同桌被吓得一动不敢动，仓鼠一样的眼神怯生生地盯着桌面。
副会长坦荡地与来者对视。
由奈以更加坦荡的眼光看着她，既不生气，也不躲闪。
良久，副会长忍不住抿了下嘴，由奈才开口：“午安，二位。”
副会长下意识微抬下巴：“午安。抱歉了，说你的坏话。”
椅子移动发出一声刺耳短促的尖叫，同桌慌忙想解释，却少了点胆子，嘴巴蠕动，什么都没说。
“别在意。”由奈面色平静，“我并不在意一些，无关人士的无聊评价。”
副会长眼含怒火，但苦于确实不占理，只好眼睁睁看着森由奈走到桌子那拿了书和眼镜出去了。
之后的三天里，三人互相都不说话了，遇到了也只当对方是透明人。同桌肉眼可见的消沉，副会长还是一样忙，平时很难见到人，而由奈看起来已经把这件事抛掷脑后了。
没有哦，肯定没有。
幸村发愁。让由奈不开心就是让他不开心，可这件事本身只能由当事人解决，而外人能给予帮助的情感问题上，由奈又总是一副“我才没有受伤，不需要哄”的样子。
那天她把这件事原本复述一遍后骂了两句笨比就再没有提起了。
到底她有没有感到受伤，幸村不敢打包票。蛇系女子的心理活动太难猜测了，但他宁愿做点无用功，也不愿意放弃一个守护她的机会。
好在这个机会很快来了。
“森由奈，等一等！”
由奈停下脚步，转过身，然后惊讶地挑眉：“有什么事情吗？”
由奈的同桌，带着副会长，快步上前，刚刚就是她出声叫了由奈。
副会长是个极具个人魅力的女生，她学习好，能力强，性格直爽大方，还特别勇——也就是不怕找任何人麻烦。她站在同桌身后，以一个撑腰的姿态。
同桌：“对不起，由奈，打扰到你了……那个……”刚刚那么大声地喊名字，把走廊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到了说正事的时候又开始吞吞吐吐了。
由奈觉得心烦，但没有表现出来，微笑着说：“也许你想去楼梯间说吗？那里人比较少。”
女生和副会长对视一眼，点头。
三人来到人群相对较少的楼梯间，由奈走到角落里，后背倚在墙上，眯起眼等她们先开口。
副会长看她这副样子就不爽。
同桌：“由奈，我，对不起，先前偷偷跟副会长说你的事情，是我的错，因为内疚，这些天我总不敢跟你搭话。我以为那不算坏话的，但是对不起，由奈，我不求你能原谅我……
“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一直一直，都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请你务必真诚地回答我。”
由奈看了眼表：“请说吧。”
“由奈桑，是真心想和我交朋友的吗？”
按照社交礼仪，由奈不假思索：“当然了。”
“那由奈桑认为，人是可以有很多很多真心的朋友的吗？”
由奈把身体重心移到腰上，站直了身体：“你是什么意思呢？”
女生咬了咬下嘴唇，眼里含着泪花：“由奈桑，我以为，人是不会有，就是，特别多的真心的朋友的……”
“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说，所以说，由奈桑，是把我当作真心的朋友来看待的吗？”
由奈歪歪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很冒昧……”女生说完就有些后悔了，捂着脸兀自抽泣起来。
“诶，你不要哭啊——”由奈瞥了眼路过的悄悄看过来的学生们，想起初三毕业时的两个女生就是哭着抱在一起，就上前一步想抱住她，却被副会长拦住。
由奈冷眼看她：“你有事吗？”
副会长说：“我来就是阻止你继续伤害她的。”
“伤害？你在开玩笑吗？”
“不算伤害吗？”副会长的眼神同样冰冷鄙夷，“骗取别人的真心，不算伤害吗？”
“骗取真心？搞得我跟骗女人怀孕再流产的渣男一样。”
“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呢？你对她好，对她说想做真心的朋友，却反过头来对别人也一样好，并且，这表示好的行为根本不是出于你想好的真心，而是你想让别人觉得你好的虚伪目的，这不是骗取真心的行为吗？”
由奈哇了一声：“副会长，你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只属于彼此的天使吗？”
“森！”
她们发出的动静太大了，幸村路过的时候，已经有好几堆人在围观了。
“森同学，不觉得自己很假模假样吗？”副会长双手抱臂，冷笑着说，“如果付出不了真心，就不要收取别人的真心啊！这点公平交易都办不到吗？”
无数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由奈笔直地站着，下巴微抬，既无惊慌失措，也没有着急反驳，而是好整以暇，仿佛在看一场无聊的戏码。
副会长感觉被她这种轻蔑的态度侮辱到，更加愤怒了，逼近一步：“总是对所有人都假笑，你不觉得累吗？用机械冰冷的公式来套入和同学的友谊中，不觉得这种行为可耻吗？你很平静啊，是觉得因为这点小事就激动的我像个疯子对吗？
“你才是疯子！你这冷血怪物！”
激动得眼眶发红的女生肩上突然落下轻拍，她停下话语回过头，身后是幸村平和的脸。
幸村拍拍她的肩膀，收回手说：“副会长大人，我们要去开会了，快迟到咯。”
副会长抿唇，不甘心地瞪了一眼由奈，拉着女生转身离开。
幸村跟在她们身后，目光在由奈身上轻而快地略过，然后扭过头走掉了。
由奈站在原地，望着他们两个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嘴角往上提了提，也走了。
只留下对此事议论纷纷的人群。
……
“由，森同学？！这里竟然就是你家的神社吗？”森神社的鸟居前，同桌友美跟在妈妈旁边，捂着嘴惊讶地说。
由奈：“……”
装什么啊碧池？你妈妈来之前没跟你说过森神社全国只此一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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