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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一节回家

  三人回到村里已是傍晚时分,雾霭沉沉炊烟袅袅,空气里秸秆味道让人踏实。三人直奔阿发嫂家。一帮玩耍的孩子发现他们,撒着欢地围拢过来。阿憨平日去镇上回来都会带糖果给孩子们,孩子们贴腿,抱胳膊,拽手的,簇拥三人,都走了一段路了,阿憨叔怎么还没动作?“阿憨叔,糖呢?”阿憨脾气好,孩子们在他跟前很能放开手脚,无论他们怎么皮猴似的缠他,从来不会被训斥。

  阿憨担心他们会巴箩筐,紧走几步要甩开他们,箩筐里面有宝贝,孩子们看破他的企图,“阿憨叔,背篓里啥宝贝?”孩子们哄闹着在后面追赶。“兔崽子们,我看谁敢动。”一声断喝,阿珍如一尊门神挡住孩子们追赶脚步。她双手叉腰,眼神凌厉,妈呀,好凶的婆娘,孩子们一边朝她做鬼脸,一边做鸟兽状,一哄散了。

  只留下一个男孩,此刻他正冲着四散孩子们做鬼脸嘲笑他们。阿妈好厉害,阿珍抱起儿子阿强,“阿妈,背篓里啥好吃的?”阿强两手搂住阿妈脖子,一整天没看到阿妈了呢。“儿子,今天乖不乖?是小妹妹阿月。”

  家里饭菜都摆桌上,阿珍边吃饭边把捡到阿月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听的婆婆直咂舌,“啧啧,哪个杀千刀的父母,苦命的娃,我老婆子活了这把年纪头一次看到这么丧尽天良的事,虎毒还不食子呢。”老太太说着说着开始抹眼泪,她放下筷子,“苦命的娃,我老婆子听得心里直堵得慌。我去给娃烧热水洗澡。”

  “你说说,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父母。”婆婆的开场白足够吊人胃口,“她婶子,咋地啦?啥事呀?”几个声音同时问道。这么这么,如此如此,婆婆声情并茂,把她听来的,加上自己主观意愿再加工,一出无良父母悬崖弃骨肉,叔嫂路遇不平救婴儿苦情剧开讲。

  阿憨和阿珍捡回来个孩子!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村里传开。

  “小孩呢?婶子”一帮孩子蜂拥着率先扎进屋里。堂屋床上躺着个孩子,“那是阿静。”十岁的阿诚撇撇嘴,不屑小孩子没见识,七岁的阿贵鼻涕都快沾到阿静脸上。

  阿静被高分贝的吵闹搅了美梦,睡眼朦胧爬起来找妈妈。她一翻身,要不是阿贵嗖的一声把鼻涕吸回去,哈哈哈哈情形可想而知。

  阿诚抱起阿静,哈哈哈哈,孩子们哄堂大笑,阿诚小褂子一圈水渍逐渐扩大,滴答滴答,他脚下地面出现一片水印。“阿诚哥尿裤子啦。”孩子们拍着手喊叫着。

  “阿静,是阿静好不好。”他架着阿静两条胳膊,想要举起她证明给小伙伴看。此时阿静正趴在他肩头,叫着妈妈四处张望找寻阿珍身影。

  阿贵的奶奶和阿珍正在东边屋子给阿月洗澡,阿憨站旁边把门。阿珍托着她,阿贵奶奶仔细地给她清洗身体,小心地避开脐带。温热毛巾搭到身上开始的几下,阿月吭叽两声,之后全程都很配合。包括洗头时候还脑袋后仰,减少她们操作难度。

  “这孩子够省事,阿贵小时候理个头,能把我和他爷爷累身汗,护头护的邪乎。”阿贵奶奶夸赞道。阿珍已经把全套东西铺床上,阿憨接过阿月,有样学样给她穿衣服,他生怕自己粗糙大手会伤着细皮嫩肉的小小身体,所以有些缩手缩脚。

  “来吧小宝贝,亮个相吧。”阿珍笑吟吟掀开门帘,吃饱喝足焕然一新阿月闪亮登场。阿月不知道,她出场方式有多隆重,几乎全村的人都在行注目礼。

  她也不掉链子,睁开双眼看向众人。刚出生的孩子其实看着都差不多,皱皱巴巴没长开吗。可是当看到她那双又大又黑又亮的一双眼睛,这孩子好漂亮!人们发出惊叹。

  阿憨心里别提有多美啦,这是他的女儿,人们都在夸赞她的美丽。

  阿珍想,多亏阿憨有主见。养精蓄锐大半天的阿月和他们初见时差别太大。那时她满身血污,蔫头耷脑。现在的她就像年画上的娃娃。好人有好报不假。

  村里人都知道阿憨是个万事不求人性子,最怕欠人人情。想他一个大男人独自抚养孩子,不易程度可想而知。再者阿月这孩子确实让人怜惜,经历离奇,一出生就逢此大难。

  好长时间村里婶婶婆婆大姑子小嫂子,闲话家常都要为阿月长吁短叹半天。于是圣母心爆棚,三天两头轮番往阿憨家跑。什么给阿月洗澡,喂奶,衣服鞋袜等等都有人代劳。更有甚者,已经有人未雨绸缪,为阿月准备过冬衣物。

  感动的阿憨常常会湿了眼睫毛。他每天说得最多两个字是谢谢。然后抱上阿月,背篓里装上蛋啊肉的,挨家挨户登门道谢。通常情况是,阿月被留下,他连同背篓被推出门去。

  于是开启了阿月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生活。

  第二节小人精

  都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尤其百天之后,变化特别大。在众人精心呵护下,阿月是越长越水灵。

  孩子百天之后会认人了大都认生,这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阿月不地,谁抱她她都扎忽着手往人身上扑。见人就笑,还是那种见牙不见眼地笑。

  上了岁数老人格外待见她,阿珍的奶婆婆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老寿星,转年九十岁。“阿月,”老太太扁着没牙的嘴唤她,阿月笑得眉眼弯弯看向她。老太太也笑,笑得一脸菊花。“老婆子我这个年还能过去,阿月没看见我就哭,阎王爷看来不会收我,小孩子眼睛亮。”老太太意思说,小孩子能看见鬼呀神的。她的身上没有死气。

  “阿珍,给孩子喂奶。”老太太催促孙子媳妇,阿静快一生日半了,还没忌奶。此时她正伏在阿珍怀里,叼着**,她本来已经吃饱了,赖在妈妈怀里撒娇。一听太奶奶的话,立即警惕起来。脸摁住一头,然后用刚刚拨弄脚丫子玩的手,捂住另一头。露出半边脸,挑衅地看向阿月,向她宣誓主权。

  阿月则眉眼弯弯地看向阿珍。阿珍把阿静往她婆婆手里送。阿静変捂为抓最后是揪,“小家子气的东西,”阿珍笑骂道,顺手轻轻拍了她一下。阿静这满腹的委屈啊,护卫领地不成,还被阿妈责骂,还被阿妈打了一下。阿静张开嘴大放哭声。

  阿月扭回头,伏在阿爸肩上,有点小小受伤。“阿月乖,”阿憨轻拍着抚慰她,她抬起头,回阿爸一个眉眼弯弯的笑。

  “可不能让她学会吃独食,还是阿月乖,姐姐不懂事。”老太太帮阿月争理。你们一个两个三个的都向着她,她是谁呀,我才是亲生的有没有。阿静这个委屈呀,泪如雨下,哭到哽咽。

  阿月重又趴回阿爸肩上,她隐隐地感到,现在局面皆因她而起,她选择安静地退出。

  阿强跑过来,怀里抱着一堆东西,他扯扯阿憨裤腿,“阿月这个给你。”阿憨蹲下身,让阿月看阿强举着的棒棒糖。阿月选择无视。阿强绕到阿憨背后,又举起一本画册。阿月抬眼皮看了一眼,继续无视。

  阿强跑出去,一会手里拎个娃娃跑回来。娃娃是阿静的最爱,睡觉都搂着,阿月一定会喜欢。“阿月,”他举起娃娃,“我的,”阿静猛地从奶奶怀里往外挣,奶奶一个不防备,差点失手摔了她。

  这回阿月咧咧嘴要哭了,我又没和你争,一而再再而三地干嘛呀大哭小叫的。阿月委屈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走喽,阿爸带阿月回家,觉觉去。”一屋子大人看着小孩子间闹剧,着实好笑。

  阿强抛下娃娃,捧起刚才那堆东西,跟着追出去。

  后来大人常常用阿静护食典故逗她,阿静反驳人家说,我那时候小吗。

  阿月说话早走路也早,凡事自己能做的不愿假手于人。依老辈人话讲,这孩子长大是个劳碌命,让她坐着享福不愿意,愿意操心。

  眼睛里有事。能拿住勺子起,就没用阿憨喂过饭。不管是粥面条掰碎的面饼,阿憨做啥她往嘴里划拉啥。吃鱼也不让喂,有的鱼毛刺多,阿憨给她挑鱼刺,难免有遗漏的,她抿吧抿吧鱼肉进肚,鱼刺涮出来。

  虽然每次吃饭,脸上糊一部分,桌上掉一部分,但大部分还是装进肚子。

  有了阿月这个拌腿的,阿憨再下山的时候就跟后面有狼撵似的,脚步生风。村里媳妇婆子再不愿跟他搭伴下山。在后面追他追得嗓子冒烟,“阿憨,慢点,”他答应的痛快,放慢脚步,一会不知不觉,又步履带风。

  谁也不好意思老拖他后退,硬着头皮连跑带颠和他保持同步。上镇里来回一趟,跟打了一场仗似的。久而久之,都是阿憨独自出行。

  你说这也怨不得阿憨,倒不是不放心别人帮他照看阿月。他就想着给闺女买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衣服。他走了一大天回去,阿月见到他,亲爹呀,手舞足蹈地高兴劲甭提了。抱住他脖子不撒手。这个时候再有人逗她,“阿月来抱抱,”谁都不好使,阿爹最亲。拿东西诱哄,也不好使。糖衣炮弹不管用。

  阿月把手里糕点举给逗她的人看,意思我有。她吃一口,给阿憨塞一口。阿憨做口型,哇呜,嘴张得挺大,糕点边都没碰。后来阿月识破阿爸的把戏,把糕点实实在在塞到他嘴里。想骗我不上当。

  “阿月,我也想吃。”屋里大人小孩冲她伸手,她冲着离她最近的那位,手一松糕点掉地上。别人是逗她玩,她来实在的真给。

  “阿憨,你说你这哪是捡个娃,八成捡个树精花精回来。”阿憨笑,他闺女要是花精的话,一定是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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