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再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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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于以往早了一大截就起来晨跑的人还真不少，尤其今天是10月1日国庆节这个特殊日子里，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学校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是学校里的舒夏就已经和苏语月他们以及所属L01场地的不少团队成员，早早的就汇集在运动场边上，一如军训时五人带队一般，除了不再喊那句雷人的口号外，迅速而整齐的齐齐跑动着，直至完成了和以前一样的圈数，在时间还远未到七点之时，一群人又再次赶回到昨晚他们聚集的场地上。
已经渐渐明朗开来的天空虽然还有些晦涩，却像是之前池子里还混浊不清的池水，缓慢的沉淀过后，开始越发的清晰与透亮。
昨晚连教官他们走后，一群人待在那里说起了今天教官们将要返回驻地的事，有消息灵通之辈自然是打听到了大致的时间，相约好今天一起前来的人还真是不少，除了少数因为今天国庆放假而提前被家人接送回家的，剩下的都已经来了。
舒夏看了一眼首先引发骚动的地方，正是昨晚打听到消息的那位仁兄，这时正被好几位学员围着询问起来：“老蔡，你不是说七点这样吗？怎么现在教官们的影子都看不着一只。”
“就是，你这消息究竟是不是准确的，给个准话吧。”
“老蔡，你要敢耍我们，兄弟姐妹可都在呢，大家可都不是吃素的。”
“嘿嘿，夏和尚昨晚就对你说的很不满了，你可要当心了。”
“我去，我期待那个画面的到来。”
“滚一边，少在一边打岔。”
......
“兄弟们啊，哥哥一直以来什么时候说过谎来着，昨天下午我还问过随行过来的医护人员，他说大致在七点这样就要返回驻地，而且，你没看见别的场地上的同学也跟咱们一样，也是早早就过来了吗？真不是我耍大家玩。”看着老蔡都要发誓赌咒了，围着的人这才开始散了开去，只是大伙的心里不免都有些焦急起来。
“或许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舒夏自老蔡那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边的苏语月，见她也在收回探查的目光，于是就淡淡的说了一句。
“嗯，”苏语月点点头表示认可，将散落的长发别到耳后，才想到问起舒夏今天早上和夏高高两人的奇怪举动来：“倒是你今天一大早就和夏高高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你都说了神神秘秘的，那自然是神秘不可说的咯。”舒夏朝着苏语月嘿嘿直乐，但却并不打算告诉她。
苏语月心里急跳了两下，装作满不在乎的哼道：“你爱说不说，懒得理你。”
“对了，怎么唐悦和你那宝贝妹妹今天早上都不见人影了？而且，秦月刚才跑步的时候还在，怎么现在却不见踪迹。”舒夏似是毫不在意的撇开话题，但他却敏锐的发觉了事情好像有什么不对，四个人里现在就只剩下苏语月在这。
“唐悦和晴月昨晚回寝室后不久，她们家里人就来接她们回去了，秦月刚才好像有事就先回寝室去了，我也不懂她究竟是怎么回事。”苏语月语气平淡的说着，只是见舒夏没什么反应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不免有点稍稍的失落。
“你今天都没什么事情吧？”
“没有。”
“不准备去哪里吗？”
“有什么地方可去的，又不回家，只能呆在学校里了。”
“待在学校？你不觉得无聊吗？”
“待在寝室里温习功课行了吧！！”苏语月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突然就开始厌烦舒夏的喋喋不休，不满的询问起来：“你究竟想说什么。”
“哦哦..”舒夏也是被苏语月问的愣了愣，难道自己刚才的样子很让人嫌？反应过来后才说：“我原本打算跟你好好出去逛逛的，顺便看看S市的夜景怎么样，但是你...确定今天都不出去吗？”
“你...”苏语月大大的眼睛紧盯着这个之前貌似不懂风情的家伙，却见他一副笑嘻嘻的样子，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伸出手来狠狠的掐了他一把，怒道：“我很好笑吗？”
“没有，没有”虽然肉疼，但是舒夏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但还是苦着脸说：“我在视野最开阔的木格子餐厅订了包房，那间包房正好对着S市东区江岸最美的风景，当然了，那里也有一块让人讨厌的巨大屏幕，整天播放着乱七八糟的广告，除了这一点其他都还挺好，所以晚些时候我让人接你过去，你可以先在那里看看风景什么的，我可能会晚一点点到。”
“等等。”苏语月歪着头打量着舒夏，直到舒夏都不好意思和苏语月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对视的时候，苏语月才缓缓地开口：“你确定是视野最开阔，能看到S市东区江岸最美风景的地方？而不是江岸附近的一般餐厅？”
“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只是想先确定一下而已。”
“那我就郑重的告诉你，是的，就是视野最开阔，能看到S市东区江岸最美风景的那个地方。”
“那我还要问的是，为什么是我先到，而你晚一点才能到那？”
“语月，你今天好烦啊，怎么那么多的问题，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总之你晚上七点前到那里就好了，我和夏高高最迟会在晚上10点前抵达那里，还有，你记得带上手机，因为我是以你的名义订的。另外钱也已经付了，人家是不会退还的，所以你就乘早打消去到那后，想着把订好的包房取消的心思吧，否则咱们就真的成了土豪了，那些钱也就都打水漂了，啊...，你又掐我做什么？”
“谁让你不跟我商量来着，”恼怒的苏语月还想要掐舒夏一把，可是看他正在龇牙咧嘴的揉着刚才被自己掐的地方，想想也就罢了，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嘴上犹自不客气的说：“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能怎么办，去呗！！”
“就不能只收一半退一半？”
“你以为是在我们市里啊，还能套交情不成，再说了...”舒夏前边还说得不客气，可是接下来却突兀叹了声，这才深情中带着失落地对苏语月说：“语月，你今天就满十八了，我只是不想让你感到遗憾，毕竟这是每个人人生中最美的年华，于你于我，都是最为重要的，我不管以往是怎么样的，但是今天我却不能再由着你，所以....”
“我知道了，晚上我会在七点前到那，然后就在那里等你们过来。”苏语月打断舒夏继续说下去，明眸里闪过过往的点点滴滴，自己一直所坚持的，终究是被舒夏所动摇了。
自从懂事以后，每次在生日那天到来的时候，苏语月都会刻意的回避这个问题，后来苏语月外婆以及舒夏他们也尽量假装不懂，只是陪着她度过比平日里更为热闹的这一天。而这一天，从来没有人提起过生日蛋糕，也没有生日礼物，更没有生日祝贺之类的。
爸妈离开自己这件事，从懂事时起，就像是一个魔咒一般，在生日这天，苏语月总试图着去解开它，然后遗忘掉它，只是越是这样越是让她难以自制，那个魔咒就像是刻印在心里，怎么努力想要将之磨平，却都徒劳无功，同时也将像是一道无法痊愈的伤疤，总会在这一天又开始复发，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越是想要不在意就会越在意吧。
每当别人过生日的时候，苏语月其实是羡慕的，甚至都快要变成嫉妒了。
这么多年来她学会了外婆身上的温婉、柔韧、善良、包容甚至宽恕等等所有美好的特质，可是却唯独放不下爸爸妈妈从小就离开自己这件事，也包容不住，更宽恕不了这件事所带来的伤害，以及那些涉及的人，所以一直以来外婆都在教导着自己要放下，不要对过去的事情念念不忘，也不要对着过往耿耿于怀，更是在离开家的前夕，跟自己说不要去怨恨那些人、那些事，因为自己生命应该有别样的精彩。
也是从那时起，苏语月不再抵触，也不再去刻意的去忘记什么，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放下一切去面对将要到来的生活，就像是第一天就碰到了苏晴月自己这个堂妹，没有其他复杂的念头，除了错愕之外就只剩下感叹了，感叹世事这么的凑巧，那么的捉弄人心，只是这一切都与自己没有关系了。
也像是明知道今天就是自己生日，苏语月却有别于以往开始有点期待起来，期待着就像是在家的时候，大家一起装作不知的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期待着舒夏与夏高高会陪着自己在哪里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一起度过，期待着这和任何人都不一样，且又不会有人来明确的告诉她，说这就是为她庆生的日子。
虽然舒夏之前的貌似不解风情的话让苏语月有点失落，以及擅作主张订了价格不菲的餐厅包房让她有点意外，但是更让她感到意外且又释怀的是，舒夏跟她提起了自己这么多年以来都不愿意，甚至于以后什么时候才能面对的生日庆生这个话题，这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纸，但却依然阻碍着苏语月彻底直面自己的过去与将来，同时她也知道舒夏是懂她的，为此，想要尽快并且没有遗憾的解决这个问题，今天无疑是最恰当的日子，于是之前的那一幕也就顺理成章的上演了，尽管彼此在感情上的演技都是那么的拙劣与不堪。
“真的？”舒夏说话的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继而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却犹还让苏语月保证：“你说的，你可不能反悔。”
“我又不是你，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吗？”
“不管怎么样，你答应就好。”
“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看着长舒了一口气的舒夏，苏语月疑惑起来了。
“没有。”
“你最好确定了再说。”
“这个...语月啊...”舒夏腆着脸对着苏语月断断续续的哼唧道：“可能..也许..应该..大概是我记错时间了，其实是最迟八点前到那里，预订才正式开始生效的。”
“你...”苏语月立马就翻脸了：“我不管，我下午就去取消预订。”
“不是...语月，如果取消预订的话，付了的钱就只会退回一半，而且我还有...”
“你...我懒得理你。”
“语月，我们可是说好的了，你不能不去啊，这不去的话钱都打水漂了，取消预订的话不退回的那笔钱也不少，语月，你要好好想清楚，而且就算退一半也就是够咱们几人在小餐厅庆祝而已，而且又是国庆，肯定都不好预订了，说不定还涨价呢？不像是现在咱们订的这家，是我老早就抢先和夏高高作弊才订到的，更何况高档餐厅都很讲究原则的，这回咱们取消了，以后再想去可就....”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我去，行了吧，吵死了，”听着舒夏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的像个中年妇女一样，巴拉巴拉个没玩没了，跟一群烦人的苍蝇别无二致，苏语月只好头大的冲舒夏不满的冷哼起来，末了自然是不忘警告：“但是只许这次，下不为例，否则后果你自己清楚。”
“好好好，语月你真是太好了，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到时候见...”已经笑成狗尾巴花的舒夏连连点头，咧着嘴不住的重复着到时候见。
“知道了，到时候见是吧？不要再重复了，你重复这句话的样子看得直让人恶心。”苏语月实在是受不了舒夏这时候的样子，浑身一阵发冷，摇了摇头随即想起之前的事，心底里默默地对着自己曾经纠结的过往轻声念叨着：“再见，那些曾经过往，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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