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段记忆
黑湖水拍打着绿色的窗户，那抹绿色太过纯粹，也太过浓厚。因为提亚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颜色，所以姑且称它为——斯莱特林绿。
她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失眠的原因中包含那一张字条。
只是因为犹豫着，是否把信交给斯内普院长——对，一定是这样。
仔细想想这一周，发生的事情也太多了。可就算发生了这么多或是有趣，或是愤懑的事情，阿丽安娜还是一封信都没寄来……
果然，只有跳脱了某个环境，才能看清它的内部构造。提亚翻身下床，穿上了那双很是不舒服的拖鞋。
德拉科他不会，真的去和波特决斗吧？
女孩掏出口袋里的怀表，借着湖水的幽光勉强看清了时间——现在快到午夜了，那个脑子没长开的小孩，很可能已经出发了！
提亚盯着天花板，尝试放空自己，可一点用都没有。要是那蠢龙因为挨了打而怪她的话，那还真是没道理。
可她得承认，要是德拉科因为这事以后再也不理她了——她还真是高兴不起来。
那就去看看，没关系，就看看而已。
提亚披上了袍子，那口袋里面除了魔杖，还有些饼干屑。她站在窗边，摸索出魔杖：
“lumos”
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被留在床上的瑞妮颤了颤胡须。女孩借着杖尖的微光，朝通明的公共休息室走去。
奥利凡德说的果真没错，这是一个勇敢巫师必备的咒语。
斯莱特林休息室里，炉火燃烧的声音异常清晰，随之而来的……还有打鼾的声音？
提亚将女生寝室的大门开了一道小缝，透过眼睛宽度的缝隙，她看到了称得上诡异的一幕。
高尔摊在双人沙发上，大张着嘴睡得正香。从他充满褶皱的衣领可以看出，他并不是自愿呆在那的。
大个子的旁边还有条蠢龙，晚上的德拉科头上没打发胶。金色的头发铺在脑袋上，是提亚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
“nox”
提亚将魔杖收回兜里，眼睛却没离开过壁炉的旁边。
她见过他清晨时的眼睛，正午时的发丝，黄昏里的手掌，月光下的侧颜……甚至是，湖水幽光边的背影。
但这样在炉火跟前，安静的不像话……是她从没见过的。
提亚在门里，悄悄地蹲了下来。她果然还是喜欢闭着嘴的德拉科吧。因为只要他肯自己闭上那张嘴，什么洛芙，什么阿狄丽娜，都不会往他旁边凑的吧？
可她不能强迫任何人接受这种想法，就连她自己也不能。毕竟，按先来后到算的话，提亚是马尔福的朋友中，几乎最晚的一个。
说实在的，如果能早些认识，她应该也不会有多不高兴的。
“喂傻猫，”德拉科蹲在寝室魔咒的范围外，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提亚，“你的眼睛有些像蓝宝石，但比真正的差远了。”
他什么时候在这的？
提亚腾地站起来，她清清嗓子，接着拉开了门闪到门外，动作称得上行云流水。唯一不完美的地方，是她的头发掉进嘴里了，可她没注意。
“嘿，你穿成这样做什么？”德拉科上下打量着提亚，她居然穿了一身完整的制服，“赶着去上课吗？”
这时候，提亚才将目光挪到德拉科鞋尖以外的地方——这家伙……居然穿着睡衣就出来了！
穿着睡衣去决斗吗？
算了吧，这种愚蠢的问题提亚才不会去问呢，因为事实上是：“你耍我？”女孩紧紧皱着眉头，心里很想把那蠢龙揉成一团。
“什么？”
“蠢、龙!”提亚走近壁炉，顺势坐在了沙发上，“别装了，从字条开始的，还是从走廊？还是从中午那杯——”
“那不是我！”德拉科也跟着坐下，自然地抓住了女孩的袍子，“赫斯提亚，你脑子里的芨芨草终于发芽了是吗？”
中午时，从图书馆回来的西奥多，听说提亚喝了打嗝药水，便将所有嫌疑都放在了德拉科身上。
小马尔福先生也很不服气，他只是笑了几声！如果按这样算嫌疑的话，那边所有的格兰芬多，都是嫌疑重大的人！
可小诺特先生也是固执己见：“马尔福，我只怀疑是你。”
整个礼堂事件的最后以潘西的尖声辩解，斯内普教授的呵斥，西奥多的转身离开，及马尔福先生的满脸通红而结尾。
这是提亚见到那个心情复杂的德拉科之前，一切她所不知道的。
“我知道了！拜托你小声点！”提亚不得不捂住耳朵，“难道你想被级长抓到这场三人的，午夜会议？”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面，高尔还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呢。提亚感觉当前的场景不太合适，不然她一定要夸夸——高尔睡衣上的白熊长得真可爱。
“嘁。”德拉科松开提亚的袍子，倒在了沙发上。
他转着手指，不知道怎么开口。真是奇怪，德拉科觉得自己十一年的人生中，还从没像这样小心地思考过言语呢。
一定是因为诅咒。
可他就是为此，才特地把高尔拉出来了，那个诅咒怎么还会生效？托马斯说了，那是两人单独在一起时，才会有的诅咒。
“诶。”
“喂。”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空气……却更加凝固了。室内的氧气好像被炉火一丝丝烧干，让人有些呼吸困难。
“针尖上能站多少个天使？”提亚闭着眼睛，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针尖上？”德拉科仰起头，“傻猫，针尖上怎么能站东西呢？就算是那种很大的针，针尖还是小的……回头我问问我父亲去。”
虽然习惯了德拉科将“父亲”挂在嘴边，可这种事，有必要吗？
“你那叫什么眼神，我父亲他一定知道！”德拉科叫道，“那你说，能站多少个。”
“应该是一个吧。”提亚坐起来，“就像一个壁炉点一把火，一个咒语开一朵花……所以一个针尖，就站一个天使。”
“照你这样说，不是几个都行吗。”德拉科别过脸，像是不服气，“本来针尖大小的地方，就是什么都站不了的！”
“每个人想的都不一样吧。”提亚随口一说，德拉科却感觉提亚在蔑视他的智商。
休息室内又复归平静，于是高尔打鼾的声音，就变得突兀极了。
“为什么不去呢，费尔奇不一定能抓到他们的。”提亚拨弄着头发，试图稀释空气中的尴尬。
她想，在单独面对波特的时候，德拉科会拿出这辈子所有的勇气的——即使那加起来也没有多少。
“我不能拿斯莱特林的分数做赌注。”德拉科的表情带着严肃，这倒是提亚没想到的。
“而且不是正式的决斗，就算我赢了他，那个自大的破特也可以不承认！”果然，只有“破特”这个词才能让德拉科面部的每一块肌肉都发挥作用。
这还是个，想赢得正大光明的小蠢龙。
提亚突然想到一幅画面，如果波特从格兰杰那里学了什么厉害的咒语，接着用魔杖把德拉科打倒了。那么德拉科大概会不讲规则，直接给波特一拳吧。
或许德拉科不会这么做，可提亚一定会的。
“而且那个没有天赋的破特，居然成了格兰芬多的找球手！你说他凭什么……”
“你说什么？”
“哈利·波特——伟大的救世主，成为了格兰芬多的新找球手，”德拉科皱着眉，“这你不知道吗？”
一年级，一年级的魁地奇队球员！
综合这一切，女孩心里突然有了个可怕的念头：“德拉科，我有办法让我们正大光明的赢过波特！”
那就是，在球场上赢过他！
“什么我们，你赢他干嘛？”嘴上这么说，可德拉科还是凑近了些，“怎么赢，你说出来我看看可不可靠。”
女孩没有回应。
“赫斯提亚，你发什么呆——”德拉科突然闭上嘴，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块鼻涕虫味的比比多味豆。
“想事，看不见吗？”提亚撑着下巴看向德拉科，这种表情在小马尔福脸上并不罕见，可这次，像是有人强迫他这样做似的。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本笔记，看了几眼，又随手撕下了一页。
嘿，这笔记有主人！
森夏恩·艾普洛，希望这个巫师不会太生气……等等，这个名字！
“对了，你真要退学了？”德拉科漫不经心地说到，但其实从他看向那双蓝眼睛之后，就忘了这个真正目的了。
这句话将提亚拽回了现实，对了，她不会被退学这件事还只有西奥多知道呢。别提潘西，她只是自我坚信而已。
“嗯，”可提亚没有告诉德拉科真相，而是故作低落地低下头，“最后穿一次校服，就当是纪念了。”
“嘁，你明明是一心想冲出去和韦斯莱决斗，才穿这身的，”德拉科状似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和纪念有什么关系！”
如果诺特小姐能贴近些，会发现龙的心里真的会打鼓。
可赫斯提亚退学了，和德拉科有什么关系？
“德拉科……”提亚尽力控制着脸上的问号，“是谁约好要决斗的？是谁写字条叫我出来一起的？”
可她就是没问，是谁害得她要被退学的。
即使德拉科也觉得责任不在自己，可他注意到了，没有这个问题。
“我说的是可以，又没叫你一定来！”德拉科站了起来，“赫斯提亚，你居然是自己愿意的！”
哦……哦？他说的是什么？
提亚发现了，自己可真会跟着他的话题跑。明明最开始，他们聊的是退学和校服来着。
“你就真愿意嫁给那个烦人的普威特？”
这，这又是在说什么！
“等等，德拉科。”奇怪，德拉科越激动，提亚反倒越冷静，“这话从哪来的？”
“还能——”
“谁在那边！”
是级长！
在逃跑这件事上，没人比小马尔福更擅长了。德拉科拉着提亚躲到了沙发后面，可提亚敢肯定，级长一定看到他们两个了。
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地毯没有起到丝毫缓和冷硬鞋底的作用。对了，还有高尔在沙发上呢！
“为什么不在寝室里？”两人不知级长是用什么手段将高尔弄醒的，只听见高尔的声音很迷糊。
“我，我梦游了……”
提亚第一次对高尔的智力有了改观，这也不奇怪，毕竟是斯莱特林嘛。
“那我现在醒了吗？”
话说早了……
级长揉着眉心，不耐烦地挥挥手让高尔离开，接着不紧不慢地转向双人沙发。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姑娘应该是诺特小姐——那杯打嗝草莓汁让她在斯莱特林的“名气”不亚于普威特。
炉火劈啪作响，提亚蹲得有些心慌。明明都被看见了，直接站出来不好吗？
“你们两个，站起来。”
像是落下了最后的审判音，提亚转头看了一眼抿着嘴的德拉科。他这幅样子，是怕被人逮着把柄？
不对，应该是怕别人逮到，马尔福的把柄。
提亚扶着沙发背，慢慢地站了起来。可德拉科，依旧蹲在沙发后面。
搞什么，当这个五年级没长眼睛看不见吗！
级长当然看见了，那是德拉科·马尔福，马尔福家的孩子。那又怎样——他是级长，这是斯莱特林。
“我说的是，两个。”
提亚没作声，她以为，德拉科该站起来的。
“一男，一女。”级长穿着睡衣，严肃却丝毫不减，“诺特小姐是女没错吧。男，难道是刚刚那个？”
“你和他在干什么，约会吗？”
提亚依旧没出声，只是换了个更随意的姿势站着。和级长计较干嘛呢，除了扣分他又没有多大的权力，把同学关系搞坏，一点必要也没有。
而这时，旁边的德拉科才站起来，他鼓着脸，那双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高年级：“你不能扣我们的分，我们都是斯莱特林。”
“诺特小姐，斯内普教授下午找你来着。”级长没有理会德拉科，而是像是看笑话一样抱着双臂，“恭喜你，明天开始就不用受我的管制了。”
明明都是飞行课上出的事，一边是成为找球手，另一边就是面临退学。第一周就有新生被退学，这样的耻辱在斯莱特林，还从没有过。
整整一分钟的沉默，级长挠挠头，不想再将对话继续下去。他这个时间出来，本来就有更重要的事——可她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管了！
“级长，”提亚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那个高年级——
“仅以炉火的名义起誓，我此生所有的荣誉都将属于斯莱特林。所以我的过错，理应得到萨拉查的包容。我的能力，也理应得到萨拉查的褒奖——而后者，我马上就要得到了。”
她什么意思？
级长的动作停住了，他低下头，眼神有些惊讶——诺特小姐的眼睛，蓝得像蓝宝石。而且，亮得过分了。
“那么，恭喜你。”
还在一边担心惩罚的德拉科只听懂了两点：一是，赫斯提亚将永远属于斯莱特林。二是，炉火指代赫斯提亚，指代诺特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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