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姐姐不记得我了
上京不夜，灯火染红整个城市。勾栏瓦舍人声鼎沸，酒楼茶肆觥筹交错，坊间街道人来人往。
柳鹤下午回到侯府的时候，欢儿一脸焦急的询问她去了哪里。
她只说自己走丢了，然后见街上热闹，一直逛着玩，最后问路才回来。
欢儿又问衣服怎么换了一套，柳鹤说：“干你何事？”
欢儿：“……”果真没教养。
知道了柳林的目的，柳鹤还真是一口气堵在心口。现在愈发相信柳绮罗的死背后有隐情。傍晚，柳鹤从侯府西面的墙翻出来，在街上买了些清淡热食。
“这世上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大善人呢？”柳鹤感叹。
热食自然给那小屁孩买的，讲道理，他现在应该醒了。
到了地方，柳鹤推门而入。少年依然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像一块一碰就会碎的玻璃。
“怎么回事？”柳鹤蹙眉，居然还没醒，发炎了？
把东西放桌上，走到床边一手去探他额头，一手扶自己额头。
没发烧呀？
柳鹤刚放下手，就对上一双神情诡异的眼睛。为什么觉得诡异，因为那双眼里的深情来就显得很诡异。
“醒了？感觉怎么样？”柳鹤轻声问，此时的她哪还当他是什么亲王，这分明就是一小屁孩。
秦野咳了两声，点点头，然后用手趁着起来。起到一半又倒了回去，一脸痛色，却咬着牙，没出声。
柳鹤连忙过去托着他的背，让他坐起来：“饿吗？要吃东西吗？”
“给我买的？”
少年看起来很意外，眼里闪着星星。
柳鹤明白那是一种喜悦，小孩子就是好哄，给点吃的就行。这些皇族子弟，无论平时多成熟稳重，到底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现在情况也和当时在村里不一样，柳鹤态度自然没那么恶劣。
“嗯。”她给秦野垫了个枕头，然后把买的粥拿了过来，递给他。
“嘶～”
柳鹤盯着眼前额头冒冷汗的少年急喊一声：“你用左手呀！”
因为喊得急，听起来语气便有些不善。秦野愣了一下，嘴角向下撇了撇，小摸样分外委屈。
柳鹤懊恼，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娇气的吗，凶都凶不得？不能惯着！
“你…”
话还没说出口，手中的碗被一把夺过去。秦野端起碗一口气就灌了下去。
柳鹤原本蹙着的眉头一下松开，孺子可教。
对方喝完，把碗递回来，表情却看着愈发委屈。
“乖。”柳鹤哄虎子两三岁时候那套拿了出来，心头不禁吐槽他怎么连连虎子都不如。也是，皇家子弟娇生惯养呗。
放了碗，柳鹤没多问。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她只是道：“伤好点儿了就快回去吧。”
秦野心头失落，低下头。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少年声音还有些嘶哑，并不大声。
柳鹤钢起身一半，听见他这么半清不楚的话停下动作问：“什么？”
“我说，姐姐不记得我了。”
这次柳鹤听清了，只是奇怪。
“记得，前几个月在青州见过。”能不记得吗？还梦到过两次。
“果然。”秦野笑得有些苦涩。
这下，柳鹤就更奇怪了，坐下来追问道：“你是说，你之前就认识我？”
“是，七年前就认识了。”
七年？一瞬间，柳鹤开始搜寻七年前的记忆。
七年前他大概就十岁左右，秦野……秦野……小野？草！好像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
七年前，柳鹤十三岁，那时候盖天还不像现在这样成熟，很多地方都需要她亲自去建设打理。
柳鹤之所以到现在为止都不愿同朝廷为敌的原因，也是因为发生在那年的一件事。
凉州是大夏占地面积除了荆州之外最大的一个州，那里聚集着不少异域人，同时也是兵家重地。
凉州虽然地处最西北，自然环境不如南方优越，但是物产丰富，多出异宝。不少贵家子弟都对凉州的东西趋之如骛。
再加上它又在三国交界处，与邻国有着密切的商业联系，显示出一片繁华之景。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鱼龙混杂，治安上来说稍微差了点。
盖天早就打算把势力延伸到凉州去，建立一个大夏完整的信息网。
但是那里驻扎着大夏最精锐的部队，还有名震四海的骠骑大将军——李霍。
要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创建一个庞大的组织，定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柳鹤才要亲自去。
柳远山那时候年纪也不大，陪同她一起去的是大长老那老头。
永安二十七年冬，凉州。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十月的凉州已经是一片萧瑟，只是前夜下了一场雪，让萧瑟的塞北风光增添了几分壮阔。
柳鹤一直生活在南方，那是她第一次去塞北，不自觉被眼前的光景震撼。
“啊～”十三岁的柳鹤对着远处的雪山大喊一声，笑得灿烂。
“大神别叫了，姑娘家要懂得矜持，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样以后可嫁不出去。”
大长老那时候和柳鹤也接触了几年，虽能力上表示钦佩，但心里还是把她当孩子看待。
“嫁不出去就不嫁咯。”柳鹤笑嘻嘻道：“我可是第一次来这里，得尝一下这边的美食。”
那时候的柳鹤热衷于各地的特色美食。
马上的柳鹤披着红色斗篷，白色大毛领把她衬得娇小，被冻得发红的鼻尖更是凭添几分娇俏可爱。
带着手套的手在地图上比划片刻：“大长老，前面就是凉州城了。”
赶了将近三个月的路，柳鹤迫不及待，驾的一声，马蹄踏雪，飞奔在塞外雪山之间。
大长老一把老骨头，也连忙跟上。心道也不知道以后那个小子命这么不好娶了小魔王。
凉州城和别的城市不同，它是一座泥城。
柳鹤当时还问了一下，等到雪化的时候会不会变成泥水，那人笑笑：“这泥可不是普通的泥，结实着呢！”
后来柳鹤想到这件事就觉得有些尴尬，只要她不告诉别人，就不会有人知道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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