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学校
周峙回到家, 推开门，躺在沙发上，睁着眼望顶上的天花板。
他翻来覆去, 心里只觉得烦躁。
许暖中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许暖自己的事，从来不告诉他们呢？
连和她做同桌的胡星都不知道, 许暖这是一直没对他们放下戒备吗？
周峙起身, 去卫生间的水龙头上捧起一掌凉水往脸上泼，心终于静了些。
心一静，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听得格外清晰。
周峙拿起白毛巾擦脸, 不慌不忙地走出去, 他以为是焦虹打过来的，接起电话正要叫妈, 另一边却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 “许暖吗？”
周峙脸一沉, 放下毛巾, 冷声问道：“你是谁？”
对面哈哈大笑两声，“我就猜到不是许暖。听声音你应该还挺小的，小朋友, 能帮忙给许暖带个信, 让她来听电话吗？”
小朋友？
周峙嘴角无语地抽搐两下, 啪地一声把电话挂了。
他大概猜出对方是谁。
许暖在他家里使用过一次电话，那次电话, 是打给一个叫做丁瑜生的男人。
如果他没猜错，这位应该就是丁瑜生。
周峙看了看外面昏暗的天色, 有些不明白，现在都这么晚了，丁瑜生还打电话过来找许暖, 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周峙沉思片刻，把毛巾往卫生间里一挂，拿了钥匙出门。
许暖的家离得不远，走几步就能到。
周峙敲门进去的时候，黎映蓉和许文瑞正坐在客厅里，整个气氛很沉默。
周峙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这氛围不对劲，家里像是刚刚经过一场暴风雨，残留着颓败的气息和令人窒息的死寂。
周峙缓缓开口：“黎阿姨。”
黎映蓉这才察觉到有人进门，她勉强露出一点笑容，问道：“周峙啊，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嗯，我是来找……”
周峙话未说完，黎映蓉抢话道：“来找和静吗？和静，和静，你出来，周峙来找你了！”
黎映蓉平时不是这样的，平时她会耐心地把话听完，今晚的她格外没有耐心。
周峙还来不及否认，许和静已经从房间里快速地走出来，她笑盈盈地望向周峙，“周峙，你找我啊？”
许和静没想到周峙大晚上的会来找她，出来得急，身上还穿着居家的睡衣。
其实她和周峙、胡星、陆乐安他们也算从小玩到大，对于这几个小伙伴应该不需要避嫌，但是许和静对周峙的心思和对胡星、陆乐安不同，她有意让周峙感受到不同，红着脸说：“你等等我，我去换下衣服。”
“不用了。”周峙撇开眼，对上黎映蓉，“黎阿姨，其实我是来找许暖的。”
黎映蓉一愣，朝许暖的房间望了两眼，淡淡地说：“你自己去叫她吧。”
周峙心下纳闷，依言走到许暖房间前，轻轻敲了敲门。
许暖打开门，瞧见周峙，有些奇怪。
周峙旁边还站着虎视眈眈的许和静，许和静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张脸黑沉得可怕。
许暖收回目光，望向周峙：“你找我？”
周峙余光瞥见客厅里的许文瑞和黎映蓉都朝他这边张望，咳了咳，说：“你放学时候让我带回来的习题册忘拿了，去拿一下吧。”
周峙说谎，根本没有什么习题册。
许暖盯着周峙，看他面不改色，沉默片刻，应下：“好，我跟你去拿。”
说着，许暖从房间里走出来，轻轻合上房门。
奶奶在房间里睡觉，她不想吵到奶奶。
周峙瞥了一眼许暖身上的睡衣，犹豫着道：“你不需要换一下衣服吗？”
“嗯？就几步路的距离，拿了我就赶紧回来了，换衣服麻烦。”许暖毫不在意地往前走。
许和静听到这些话，怀疑许暖都是说给她听的，气得走回房间，啪地一声大力把门合上。
许暖听到震天响的关门声，皱起眉头，有些担忧地望了望自己房间，心里不悦。
她跟着周峙出门，全程没有看一眼客厅里坐着的许文瑞和黎映蓉。
两人出了门，周峙终于从沉闷的气氛中解脱，第一句便问：“你家怎么了，吵架了？”
许文瑞和黎映蓉是周围的模范夫妻，两人几乎从来不吵架，争执的时候都非常少，周峙回想一下刚才的气氛，这两人也不像是吵了架的。
刚才黎映蓉对许和静的态度如常，对许暖的态度倒是淡了些，周峙猜测，她们家里发生的矛盾，大概和许暖有关系。
周峙试探开口：“和你中午的事情有关系？”
许暖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可不记得有什么习题册让你带过。”
周峙见许暖将问题避了过去，垂下眼眸，淡淡道：“有人打电话找你。”
许暖一听，眼睛发亮。
能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的人，大概是丁瑜生。
许暖顿时加快脚步，“他有说什么事情吗？”
周峙察觉到许暖情绪的变化，一时间心里又烦躁起来。
“没说。”
两人走在静悄悄的弄堂里，两边从房屋里透出来的光，暗暗地洒在地面。
许暖突然回头，看着昏暗光线中周峙的轮廓，笑道：“谢谢啊。”
一个陌生大男人晚上打电话过来找她，换了任何人，恐怕都要对此胡乱猜测，所以周峙在家里的时候才会故意说成她忘了习题册吧。
许暖借着昏暗的光线，大胆地打量着周峙。
她头一次发觉，周峙这人，心思很细。
许暖哪里知道，她逆着光，瞧不清晰周峙的神情，周峙却将她的神情瞧得一清二楚。
许暖直白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毫无顾虑地打量，这是她从前从来没有过的目光，也是她白天的时候从来不会表露出来的目光。
周峙被看得耳尖发红，幸好他隐在光中，让人瞧不出破绽。
他突然觉得夜色很美。
可以藏住少年人的心事。
走到周峙家门口时，光线亮堂起来，许暖这才发觉周峙的脸色有点红，“你怎么了？”
周峙掏出钥匙开门，不自在地应道：“没什么，有点热而已。”
周峙进门便走进卫生间，又捧了一把凉水冲脸。
许暖则走到电话前，开始拨号。
等了一会儿，对面又是一阵甜美的女声：“您好，这里是丁公馆，请问您找谁？”
许暖问道：“请问丁瑜生在吗？”
对面客气地回道：“四少爷在洗澡，等下他出来我再给您回话。”
“哦，好的。”许暖挂了电话，胳膊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每次听里面的人叫丁瑜生少爷，总觉得别扭。
周峙拿着毛巾从卫生间出来，问道：“怎么就挂了？”
“对方在忙，我得稍微等一等。”
许暖说着，瞥见电视机旁边放了一叠录像带，大概有十多个。
“这不会都是陆乐安找过来的吧？”
“嗯，都是他的。”周峙走到沙发上坐下。
许暖站在录像带前仔细翻看，她翻到一个极其感兴趣的录像带，转头兴奋地对周峙说：“要不咱们来看看电影？”
周峙的双眸平静如水，嘴角却抑制不住往上扬。
许暖居然大晚上的邀请他一起看电影，以前陆乐安邀请许暖，许暖可是一点都不赏光的。
周峙尽量以平常的语气应道：“好。”
说着，他站起身，走到录像机前面，准备把录像带放进去。
接过许暖手中的录像带，一看，上面写着：猛鬼差馆。
周峙：“……”
周峙忍不住透过窗户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大晚上的，你确定要看这个？”
“怎么？你怕啊？”许暖又拿起另外一个录像带，“要不你放这个？这个好像没那么恐怖。”
周峙接过许暖递来的录像带，再一看，上面写着：凶宅幽灵。
周峙：“……”
周峙艰难开口：“要不咱们还是别看了吧。”
许暖盯着周峙看了好几秒，突然笑起来，“你是不是害怕看恐怖片？”
周峙不自在地咳了咳，装作淡然地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习题册，递给许暖，“这个你等下带回家吧。”
许暖见周峙故意转移话题，也不拆穿他，接过习题册，笑道：“行，我明天到学校再还给你。”
正在这时，电话电铃响起。
许暖就站在电视机旁边，离电话很近。
她一把抓起听筒，对面立即传来丁瑜生有些兴奋的声音：“许暖？”
许暖应道：“是我，你大晚上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当然有重要的事情啊，不然我大晚上找你闲聊？不过你要是愿意大晚上和我闲聊的话，我以后也可以打过来找你闲聊哟。”丁瑜生说话又开始不着调。
许暖：“……”
许暖直言：“那你说吧。”
许暖猜测，大概是秦霞的事情查到眉目了。
“在电话里说？我还是明天去学校找你吧，我就是为了这事给你打电话的，提前通知你一声，明天会去学校找你。”丁瑜生似乎在擦着湿头发，对面有细微的毛巾摩擦的声音。
许暖淡淡道：“今天在学校闹了不小的动静，还是在电话里说吧。”
她虽然不怎么在意和丁瑜生的接触，也不怎么在意别人怎么说，但也不想再因此惹上无故的麻烦。
就因为今天和丁瑜生在食堂里吃了一顿饭，最后闹得和许和静吵架，黎映蓉去学校处理，还把奶奶也牵扯进来。
一连串的事情，太麻烦了。
没想到丁瑜生声音一沉，问道：“什么动静？”
许暖解释：“没什么大事，只是惹了些不必要的麻烦，没事，你就在电话里说吧。”
对面的人沉默半晌，问道：“是不是因为和我一起吃了一顿饭的缘故？”
许暖眼皮一跳，心里隐隐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连忙否认：“不是，你别多想！”
“那看来是这样了。”丁瑜生冷哼一声，“你别说了，我明天一定要去趟学校。我倒要看看，是谁在给你惹麻烦！”
啪地一声，对面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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