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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冷酷


天空渐渐露出一丝鱼肚白。

鸳鸯点好了侍卫,她站在台阶上,望着将头脸都包裹在黑色夜行衣里的侍卫,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寒霜密布,她朝着众人吩咐道:“如有违抗者,杀无赦!”

统领这支五十人小队的侍卫长是齐航,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冷酷、果决,经历过几十次的暗杀任务,闻言,长剑“铮——”一声出鞘,高喊道:“是!”

鸳鸯挥了挥手:“齐统领,你们这便上路吧。记住,一定要出了京城之后再动手。”

目送着一行人走远。鸳鸯从别庄离开,翻身上马,加速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谢晏和已经用完了早膳,正在花园里赏花。抬眼看到鸳鸯风尘仆仆地走来,唇角露出一点浅浅的笑意。

“事情办得如何?”

“回县主,齐统领会选在明日丑时动手。奴婢已经算好了路线,我们的人正好可以埋伏在大兴府的密林里。”

“你做的很好。”谢晏和点了点头。

宫嬷嬷听着县主和鸳鸯的对话,终于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县主,您还有别的安排?”

谢晏和睫羽微垂,遮住了她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冷芒。

“嬷嬷,您太过心慈手软了。”

宫嬷嬷从谢晏和的话里面听出了浓浓的杀意,她不由吃了一惊:“您是打算……打算……”

谢晏和勾唇一笑,只是一双顾盼生情的桃花眼里却没有半丝的笑意。

“嬷嬷,您难道就没有想过……祖母将大堂哥一家送走,难道就不怕哥哥怀疑吗?”

这个敏感的时候,哥哥想必已经查到了对谢瑾不利的线索,祖母才会在看似无奈之下,做出这样的选择,那就是为大伯父一脉留下一滴骨血。

可在平安大长公主的眼里,儿孙始终隔了一层,哪怕谢禹是谢家的长房长孙。

“县主,大长公主为什么这么做?”宫嬷嬷怎么看怎么觉得平安大长公主这是走了一步臭棋。因此,她很是想不明白大长公主此举的用意,难道是人老糊涂?

“您想不到,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谢晏和笑声凉薄,红唇翘起的弧度写满了讥讽:“谁能想到呢?大堂哥正是大伯父和逆王之间的联络人。”

如果不是谢晏和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表面上风平浪静、诗礼传家、忠孝节义的谢家,每一个对自己笑得甜蜜蜜的人,内里包藏着的竟是一颗腐烂生蛆的心脏。

夫妻之间貌合心离,兄弟之间同室操戈,父不慈、子不孝,就连侄儿,卖起亲叔叔也毫不手软。

踩着亲兄弟的尸骨,得以延续家族的荣耀,午夜梦回,难道这些人都不会羞愧吗?

“怎么会这样?”宫嬷嬷满面震惊,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好几岁。她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

“大伯父给父亲的最后一封家信,是大堂哥喜获麟儿的消息……”谢晏和深深地闭了闭眼。

有些记忆,谢晏和以为已经很遥远了,可是如今一想,却是历历在目。甚至……她连父亲那日穿的,是一身竹青色蝙蝠捧寿暗纹的袍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父亲将她抱在膝上,跟她闲话家常,告诉她,大堂兄膝下添了一个小侄儿,她又要做姑姑了。

那时,大军已经整装待发,父亲整日里埋头公务,很少有这么闲暇、放松的时刻,因此,谢晏和记得很清楚、很清楚。

父亲闲聊一般地提及,大堂哥问父亲可来得及参加侄孙的满月酒,父亲当时是怎么说的?

谢晏和眼角渗下一滴泪。

父亲当时跟自己说,三日后雍王便要攻城,一路打到京城去,如果此行顺利的话,刚好赶得上参加麟哥的满月酒。

谢晏和不知道,父亲回给大伯父的信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父亲一向谨慎,但他绝对想不到,为了荣华富贵,亲哥哥和亲侄儿联手给他设下了一个掩盖在脉脉温情之下的陷阱,一道充满了毒汁的催命符!

所以,在永兴县的那一战,才会打得那样惨烈,仿佛凤羽军的所有行动,都尽在朝廷的掌握之中。

箭矢从城门上射来的那一瞬,父亲扑到雍王的身前,用身体为雍王挡了那一箭。那时候,父亲有没有察觉到真相,谢晏和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但陛下,一定是被蒙在鼓里的。否则,叔父也不会因为父亲之死,被陛下破格封为长兴侯。

那是陛下无比心痛之下,唯一能对丧子的平安大长公主所做出的补偿。

可是如今,陛下做出的补偿,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自己的祖母为了保全另一个儿子,甚至让九泉之下的次子死不瞑目。毕竟,死人哪里有活人重要。

麟哥……谢晏和想到那个温雅、知礼的小侄儿,每次遇到自己,都会甜甜地叫她“姑母”。

谢晏和带着泪意的眼睛浮上一丝冷酷之色,要怪,就怪他托生成大堂哥的孩子!

谢晏和不会取大嫂崔氏的性命,但琳儿和麒哥,出身便是他们的原罪!

“县主!”宫嬷嬷沙哑的嗓音透着浓浓的悲意,她凄声道:“夫人生前,一直很不喜欢谢国公一家,对他们一家始终多有防范。奴婢从前还以为,是夫人太多疑。原来……夫人把一切都看透了!”

“是啊……”谢晏和想到母亲生前在谢国公府埋下的暗子,泪光点点的眼睛有着化不开的苦涩:“可惜……母亲她走得太早,连发现真相的机会都没有。”

谢晏和的母亲顾妙音当年名满江南,不仅仅是因为她容颜绝色,还因为她天资聪颖、悟性超群。不仅琴棋书画皆精,而且诗文佳绝!

顾妙音两岁便由江南名儒的父亲亲自启蒙,她似是生而知之,三岁能诗,七岁能文,十岁便能做出字字珠玑的策论。

顾妙音虽然身在闺阁之中,笔下的兰草图,就连一代大家曹松年老先生都击节赞叹、愧不如!

外祖父常常感叹,长女若不是生作了女儿身,隐在民间,必是天下闻名的名士;出入朝堂,必成流芳百世的一代名臣!

只是母亲红颜薄命……她的父亲成了母亲一生的情劫。

外祖父大概也想不到,有一日,自己聪慧绝伦的女儿会为情而死。

谢晏和眼波轻动,对自己母亲心生佩服的同时,更添一层怅然。若是父亲和母亲还活着,该是怎样的神仙眷侣。

“县主,老爷和夫人,死的太不值了!”宫嬷嬷泪如雨下。

“嬷嬷,恶有恶报,他们马上就要迎来自己的报应了。”谢晏和甜美的嗓音像是刮骨的钢刀般凛冽。

不知道祖母和大伯父听到了大堂哥的死讯,会不会难过?

自己曾经……可是肝肠寸断、生不如死呢。

“县主,马车已经备好了,您现在要出府吗?”珍珠带着两个面貌平凡的小丫鬟走了过来。

这两个小丫鬟呼吸绵长、脚步沉稳,眼里不时有精芒闪过,一看便是练家子。

这是昨日谢晏和离宫时,建元帝嘱咐她务必带上的宫女。

谢晏和扬了扬眉,眼中的伤心已经不见了,她语气凉淡地说道:“红鸢是什么下场,你们也看到了。既然到了我这里,就应该清楚,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请县主放心。奴婢们来之前,陛下已经吩咐过,让奴婢们对县主唯命是从。”

这两个丫鬟一个叫樱桃,一个叫芭蕉,芭蕉年长一些,便是由她来回答谢晏和的话。

谢晏和抬了抬精致的下颌,淡淡道:“记住你们的话。”

“县主,您要出门去吗?”

宫嬷嬷愣了愣,连忙说道:“要不要老奴随您一起去?”

谢晏和摇了摇头:“嬷嬷,今日甜杏便要离开谢国公府,万一有了错漏,您在府里坐镇,也好有个补救。”

“是!县主,奴婢明白了。”县主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宫嬷嬷心中泛起淡淡的失落之余,又是心疼、又是骄傲。

夫人在天上看到了,想必心里面的愧疚能够少一些吧。

天下哪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呢!只是对夫人来说,没有了老爷,她的心便死了。

谢晏和坐上一辆没有任何标记的马车。

谢晏和坐稳之后,车夫大喊了一声:“驾!”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朝着郊外疾行而去。

“县主,这其中会不会有诈?”鸳鸯身手利落,这次便和建元帝安排的宫女一起跟着谢晏和出了门。

“丧家之犬而已,你怕什么?”谢晏和望着自己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

只见她羊脂玉一般莹白的手指上,指尖一抹殷红如血的颜色,煞是美丽。

鸳鸯红唇抿了抿,她手指轻轻抚上袖中藏着的袖箭,一颗心随之安稳了下来。

见面的地点约在京郊一处破败的土地庙。

谢晏和在鸳鸯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芭蕉和樱桃两个紧紧簇拥在谢晏和的身边。

她的身后,是一群身穿皮甲的护卫,按着军中的阵型分散在土地庙的周围,每个人都犹如蓄势待发的弓弦一般,暗中戒备着。

谢晏和在距离庙门口两丈远时停住了脚步,她冷声说道:“我已经到了,出来吧。”

顿时,空气里传来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不过眨眼间,便从庙里面窜出一队同样严阵以待的侍卫,中间簇拥着原昌平伯世子——陈则。两队人马立刻变成了对峙之势。

“雍和县主果然是个信人。”陈则望着众星拱月之中一身素衣的女子,双眼骤然亮起灼热的光芒。

谢晏和暗中皱了皱眉,嗓音清冷:“陈公子难道不该跟我解释一下,谢瑾一家和逆王魏蹇暗中勾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陈则闻言,微微一笑,他目光热烈地望向令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县主,世人皆知陈、谢两家势不两立,有人抓到了谢瑾的把柄,为了讨好太子妃,当然会递到陈家的手里面。”

谢晏和目光一凝,冰冷的嗓音犹如天山之巅终年不化的积雪:“这么说,太子早就得知了?”

谢晏和愤怒的双肩微颤,指甲掐进柔嫩的掌心,留下一道道半月形的血痕……

谢晏和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无比齿冷地说道:“太子知道了真相,却隐而不发,就为了有朝一日朝谢家发难,好打谢家一个措手不及吗?”

谢晏和的眼尾几乎沁出血来。

当年,若是没有父亲以身相替的那一箭,他魏津永远都成不了太子!

魏津明明知道是谢瑾害死了父亲,却将这当成日后朝着谢家动手的把柄,何其凉薄!何其无耻!

“县主既然猜到了,又何必明知故问呢。”陈则嘴角扯了扯。

面前的女子似是被一股巨大的悲恸和愤怒所笼罩,一张绝美的容颜渐渐褪去了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唯有那双柔情潋滟的明眸被怒火点亮,形成一片熊熊燃烧着的花海,触目一片绚丽的火红,艳丽到了极致!

陈则情不自地屏住了呼吸,神魂瞬间为之予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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