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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账本


玉带河上的龙舟赛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五支队伍分别穿着红色、紫色、绿色、黑色和蓝色的队服,每个人的衣袖都挽到了臂膀上,露出肌肉虬结的手臂,身上的汗水像是雨点一般的挥洒,脸上面红耳赤,显得场上的竞争尤为激烈。

谢晏和端着手里的金樽,里面是魏昭亲自给她添上的醪浆,她慢悠悠地品了一口,颇为嫌弃地说道:“不如扶芳饮好喝,也不如荔枝酿。”

“朕亲自斟的酒,竟让你这般嫌弃。看来酒醋局的监司该换人了。”魏昭接过谢晏和抿了一小口的醪浆,毫不避嫌地喝完。

魏津冷眼看着,唇角勾出一抹嘲讽,握着酒樽的手指不断收紧。

这次陈蓉没有再劝。她的眼底一片红色,牙齿更是咬得咯咯作响。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陈蓉大概会直接暴起,画花谢晏和那个贱人的脸。

“陛下,我这里倒有一个人选推荐。”

谢晏和看到魏昭面前的酒盏空了,亲自执壶,为他将杯子添满。

“哦?”魏昭面带戏谑:“你要推荐什么人给朕?”

“陛下这就要问冯总管了。”谢晏和一双桃花眼眨了眨,甜甜说道。

冯会没想到雍和县主会送自己一个这么大的人情。这酒醋局的监司在二十四司里可以排到前五的位置。

以前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张德松的把兄弟,冯会虽然对监司之位眼热已久,却不敢得罪当朝储君、未来的天子,只好暂时放弃这块肥肉。

如今雍和县主把好处递到了他的嘴边,他若再拒绝,岂不是“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冯会心念电转,他上前一步,恭声说道:“回禀陛下,奴才那不成器的小徒弟就在酒醋局当差。虽然无甚才能,却能够酿出琼浆玉液。县主喜欢的扶芳饮、荷花蕊、桑落酒和罗浮春,奴才每一年都会送几坛给县主品尝。”

魏昭闻言,朝着冯会笑骂道:“你这刁奴,竟敢拿着朕的御酒做人情。朕倒是不知,宫中何时养了一只硕鼠!”

魏津的眼神动了动。冯会这个狗奴才惯会看碟下菜,没想到今日却踢到了铁板。父皇最厌徇私舞弊、中饱私囊之人。

这冯会只知道讨好雍和县主,如今却恰好撞在了父皇的枪口上。魏津藏住了眼底的幸灾乐祸之色。

只是魏津注定要失望了。

冯会是从潜邸时便追随魏昭的老仆,与皇帝朝夕相对,焉能看不出皇帝并没有动怒。

雍和县主是陛下的眼睛珠子,自己处处以雍和县主为先,陛下看在眼中,自会知晓自己的忠心。

“陛下,奴才自作主张,请陛下责罚。”冯会嘴里说着请罪的话,眼中却并无惧意。

谢晏和并没有错过太子眼中那抹等着看好戏的光芒,她轻嗤了一声,对着魏昭娇嗔道:“陛下可真是小气,几坛酒罢了,陛下都舍不得吗?!”

魏昭低笑了一声:“朕什么时候说过舍不得了?”

魏昭还在与谢晏和耍着花枪,却见太子突然起身,一脸严肃地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无规矩不成方圆。冯会利用职务之便,与酒醋局的内侍里应外合,盗取宫中御酒,即便事出有因,也该按照宫规处置,以正视听。”

谢晏和睫羽低垂,遮住了一双妙目中的讥讽之色。魏津太心急了!殊不知,一个人越是急躁,就越容易出错。

谢晏和美目流盼,扫了一眼低眉敛目的冯会。刀自己已经递上去了。剩下的,就看冯会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了。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太子顺利登基,冯会能去给先帝守灵,便是最好的下场了!

太子突然在宴会上站了起来,虽然只有离得近的宗室才能够听清楚太子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其余的朝臣从太子的脸色来猜,也知道是不好的事情了。

只是盘古节这样的大宴,又是在文武百官面前,太子突然闹起来,实在有损一国储君的体面。

至于离得近的宗室,包括福庆公主在内,谁不觉得太子昏了头!

冯会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这做儿子的,逼着做老子的处置自己的心腹。这是要做什么?提前登基吗?!

魏昭凝眉不语,他握着酒樽,缓缓饮了一口杯中的酒液,竟是无人能够猜透他的心思。

福庆公主无声地勾了勾唇,慢条斯理地说道:“皇兄言之有理。这起子刁奴的确不能纵容。只是雍和县主也是其中一环,依皇兄之见,应当如何处置?”

福庆公主的问题极其尖锐。

有些人就算从前没有看透,但今日的宫宴,却让他们将陛下的心意看了个明明白白。

陛下分明对雍和县主珍爱异常,并且丝毫没有避讳。福庆公主这是将太子架到了火上去烤!

魏津岂会不知福庆公主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他目光微垂,语气平静地说道:“不知者不罪。雍和县主许是不知这些御酒的来历。”

太子看似在给雍和县主脱罪,但一个“许是”却用的很是微妙,听在耳中便成了另一重意思了。

场中暗嘲涌动,太子殿下、雍和县主和福庆公主亲自下场,两方泾渭分明,皇帝却并没有出言喝止。这就让局面变得更加耐人寻味。

冯会心底一寒。这真是“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

冯会扪心自问,他待东宫一向恭敬,只是有些时候少不得要按陛下的心意行事。没想到就是这样,还要被太子记恨在心!一国储君,气量这样狭小,也难怪陛下对太子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一边是与之交恶的太子,一边是结下善缘的雍和县主,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冯会毫不犹豫,便做出了选择。

“陛下,奴才有一言,还望陛下容禀。”冯会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

主座上面,魏昭的神情不辨喜怒,一双墨眸漆黑、幽邃,似是汇聚了无数暗流的深海。

“说。”魏昭的语气极淡,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冯会脸上流露出一抹苦涩,他稽首在地,恭敬地说道:“启禀陛下。自从雍和县主离宫之后,奴才每年都会往县主那里送上几坛酒醋局里当年新酿的御酒。最初两年还算顺利。到了第三年,酒醋局的监司程吉却说……却说宫里没有这样的旧例。陛下您日理万机,奴才不敢因为此等小事搅扰陛下,遂拿出自己的银子,托徒弟李有福从酒醋局里买酒……”

“一派胡言!”冯会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脸震怒的太子打断。

他厉声道:“好一个巧言令色之徒!若不是你今日失言,也不会东窗事发。什么叫拿银子买酒!宫中之物岂可私自买卖!更何况,宫中的三司一直由孤负责,孤为何从未在账面上见过这笔银子?!”

“皇兄可真是少见多怪!父皇素来节俭,为了节省宫中开支,父皇下令,宫中织造局、酒醋局、百工坊、督造监四司,可将次一等的物品售卖给宗室、勋贵并三品以上的官员,近年以来内库充盈,便是得益于父皇的这条政令。”福庆公主不疾不徐地说道。

一直以来,太子全部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前朝上,他是真的不知道宫中还有这样的规矩。眼睛一瞥,不由看向身旁的太子妃。

陈蓉很是勉强地笑了笑,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殿下,宫中确有这样一条法度。”

魏津深吸了口气,饶是他真心爱重自己的太子妃兼表妹,此刻也不由对陈蓉生出几分埋怨。

这么大的事情,蓉儿从未在自己耳边提起过,如今竟让自己闹了这么大的一个笑话。更可恨的是,还是在文武百官的面前!

魏津只能强行忍下心头的尴尬,步步紧逼地说道:“冯会!就算酒醋局的御酒可以买卖,以你的品级和身份,依然不在此列。更何况,你还与自己的徒弟里应外合,私自侵吞宫中财物,按照宫中律令,应当直接杖毙,以儆效尤!”

“太子殿下此言不妥。”谢晏和抬起手指,缓缓抚平衣袖上面的折痕,她似笑非笑地说道:“这御酒并非冯会私自扣留,而是送到了我府上。侯爵府第,难道也不在此列?”

有雍和县主为自己说话,冯会心中的底气更足。

他恭敬地朝着皇帝一叩首,一脸惶恐地说道:“陛下,奴才有罪。酒醋局的监司程吉,曾与罪臣陈则暗中勾结,倒卖宫中御酒,甚至做了两套阴阳账本……太子殿下受奸人蒙蔽,一直被蒙在鼓中。奴才原本不想说的。只是事涉雍和县主,不能因为奴才之故,让县主跟着奴才背上污名。”

冯会说完,面色沉重地朝着皇帝三叩首,一副等着皇帝降罪的恭谨之色。

冯会一番话说得可比太子高明多了!他更是将委曲求全之态演的入骨三分。

事已至此,太子这才发现,自己竟被谢晏和与冯会牵着,一步步踏入他们二人设好的彀中,如今再想抽身却难了。

魏津暗暗攥紧了双拳,眼底暗色浮动,他冷笑着说道:“程吉自从七年前坐上酒醋局的监司之位,一直勤勤恳恳,始终谨小慎微,孤都是看在眼里的。冯会,你告程吉中饱私囊,可有证据!”

冯英负责今日宴饮的一应安排,因此站了一个离皇帝不远不近的位置,方便宫人们过来回事。

从自己的干爹冯会与太子殿下对上之后,冯英便暗中留了一个心眼,悄悄招来自己的干儿子,让他去李有福那里把证物取过来,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回禀陛下,证物在此,请陛下预览。”冯会接过内侍递来的证物,双手呈上。

魏昭吩咐孔四全:“呈上来。”粗略地翻了几眼之后,魏昭将手里的账本卷起,朝着太子的方向用力一掷!

面对皇帝的怒火,魏津不敢躲避,顿时被飞过来的账本砸到了脸上。

魏昭冷哼一声,说道:“一个小小的监司也能将你耍的团团转!太子,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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