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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天家父子


东宫,太子魏津放下手里的书卷,目光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向殿外边:“太子妃还没有回来吗?”

“回禀殿下,奴才已经差人去宫门口守着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太子妃娘娘便回来了。”太子身边服侍的管事太监张德松连忙答道。

“算了,孤亲自去接太子妃。”魏津坐不住了,直接从坐榻上下来。

“殿下,使不得啊。您头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御医说过,见不得风。”张德松一脸忧虑地阻拦道。

“那些庸医惯会危言耸听。”魏津并没有将张德松的劝阻放在心上,他轻哼了一声,浓眉拧起,一脸的不悦之色:“一群尸位素餐之辈,若是真有些本事,蓉儿的心悸之症又怎会一直不见好。”

张德松喉间一哽,太子妃的心悸之症并不如何严重,不过是后宫女子争宠的手段罢了,也只有太子殿下才会看不出来。当然,这些话张德松是不敢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儿说的。

“殿下,太子妃娘娘若是知道您出宫迎她,定然会心疼的。”张德松连忙上前扶了魏津一把。

“混账东西,还不去准备辇轿。”魏津拧紧眉心,一副疾言厉色的语气。

张德松害怕太子动怒,只能差使小太监赶快去了。

结果魏津刚走出大殿,便见一个宫人飞速来报:“太子殿下,不好了……”

“秽气的东西,太子殿下怎么会不好?”张德松眉毛一挑,若不是他还扶着太子,立时便会给这个嘴笨的宫女一记窝心脚。

宫女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被禁卫军副统领蒋大人扣在了承恩伯府……”

“怎么回事?”魏津脸上温文尔雅的神情瞬间消失了,他眉目阴沉,薄唇吐出的话语仿佛带着冰碴子,让人陡然一个激灵。

“回禀太子殿下,是今日跟随太子妃娘娘出宫的侍卫给奴婢递的话,具体出了什么事情,侍卫没有明说。不过……”宫女语气顿了顿,这才说道:“大抵是与雍和县主有关。”

“又是谢家!”魏津的眉宇之间生出几分烦躁之意。

自从谢晏和这个女人回了京城,自己便诸事不顺,太子妃更是几次都因为谢晏和在父皇的跟前吃了瓜落儿。

魏津响起几日前砸到自己脑袋上的砚台,伤口顿时一阵隐隐作痛,他原本极善于隐忍,此刻却忍不住在宫人面前吐露了心迹:“父皇越来越糊涂了,一个外人罢了,为了外人却连自己的亲儿子、亲儿媳都要刁难。不行!孤不能看着太子妃就这么受委屈!”

魏津一把推开搀扶着他的张德松,大步流星地往大殿外走去。

张德松心中发苦:陛下对太子殿下已经很不满了,若是太子殿下再为了太子妃的事情闹到陛下跟前去……

张德松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一凉,顿时不敢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张德松心急如焚,小跑着追在魏津的身后。

魏津负伤在身,走得并不快。张德松虽然因为愣神耽误了一会儿的功夫,仍是很快便跑到了魏津的前面去。

张德松张开双臂,扑上去抱住魏津的大腿,哀求道:“太子殿下,陛下是君,您是臣,您可不能犯了糊涂啊……”

“糊涂?孤从未这么清醒过。”

魏津的神情一片冷色。

他自嘲地说道:“孤以前就是太好脾气了,才会几次三番地忍让一个臣女。孤倒要问问父皇,在父皇心里,孤这个亲生儿子还比不过一个外臣之女吗?”

魏津说完,心中一阵悲哀。

最近一段时日,自己在父皇面前动辄得咎,而父皇每一次对自己的责罚,事情背后影影绰绰总是会有谢晏和的影子。

魏津心头生出一股茫然之感。

诚然,自己的确对不住谢晏和。可情之所至,自己的心仪之人自始至终都是表妹,感情的事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更何况……自己提出要给谢晏和补偿,是她拒绝了。此女贪心不足,可笑父皇天纵英明,竟然会被谢晏和蒙骗。

想到这里,魏津神色转厉,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死死抱住自己大腿的张德松,面色阴沉:“孤最后问你一次,你让不让开?”

魏津的脸色十分恐怖。可张德松却对太子忠心耿耿,太子越是这样,张德松越是不能放手。

“太子殿下,说不定太子妃娘娘一会儿便回来了。”张德松温言劝说道。

“狗奴才!”魏津脚下蓄力,费力抽出自己的右脚,一脚将张德松踢开。

魏津这一脚的力道极重,张德松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胸口处传来一阵锐痛,张德松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他紧紧咬住牙根,正要继续上前拦阻,却见太子殿下已经不见了踪影。

张德松揉了揉胀痛的胸口,一阵苦笑。太子妃娘娘也太不懂事了些。若不是她总在太子殿下的面前煽风点火,太子殿下和陛下的关系也不会闹得这样僵。

天家无父子!太子妃娘娘这般肆意妄为,总有一日会害了太子殿下。可恨自己人微言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殿下走了岔路!

张德松忍不住心灰意冷。

魏津一路跑到乾元殿,他额头上的伤口还没有大好,上面还包着雪白的纱布,一路走来,忍不住抚着胸口喘气,就连脑袋也是一阵阵的昏沉,可眼下魏津却什么都顾不得了。

“太子殿下,您怎么过来了?”孔四全早就认出了太子的身影,却一直等到魏津走到跟前,这才上前迎接。

魏津乍然对上一张有些丑陋的马脸,愣了愣神,问道:“你是谁?”

不怪魏津不认识孔四全。自从孔四全被陛下调到身边当差后,魏津便一直在禁足之中,后来有限的几次来面见陛下,孔四全又恰好没有在陛下跟前服侍。

但魏津这句话,还是让孔四全打从心底里感到了一股被冒犯的不悦。自己一个堂堂的殿内监事,陛下跟前的红人,太子这一问,分明是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

孔四全唇角的笑意收了起来,语气不卑不亢地说道:“回禀太子殿下,奴才是乾元殿的宫殿监事,刚被陛下调到跟前服侍。”

孔四全的这番解释魏津只是过了过耳,他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对着孔四全说道:“孔监事,烦请你帮孤通禀一声,孤要求见父皇。”

魏津心急火燎,一心念着陈蓉的安危,唯恐陈蓉被父皇责罚了,所以,他没有看到孔四全垂首之时,面色有多难看。

“太子殿下,不是奴才不肯为您通禀,而是陛下现在不方便。”

都说太监因为缺了一样物事,心里面不健全,久而久之,心量最是狭小,此话倒也不错。而孔四全便是这些太监当中的佼佼者,自来心眼都没有针鼻儿大。

太子将孔四全得罪狠了,孔四全当即便给太子下了一个大绊子,故而才会语焉不详地说道,偏偏每一个字又都是在太子的心上头搓火儿。

果然,魏津受了孔四全的激将,他淡淡地“哦”了一声,脸上不辨喜怒,一双眼睛更是阴沉沉地盯着孔四全:“孔监事这是何意?是父皇不方便,还是你未曾将孤放在眼中,才会不帮孤通报?”

魏津一身怒火隐而未发,气势逼人。若是旁人,在他这般寒浸浸的眼神之下,恐怕早就受不住了。

可孔四全不同,他是在陛下跟前当差的,太子的威吓,在孔四全心中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太子殿下容禀,奴才就是向天借了胆子也不敢欺瞒太子殿下啊。实在是陛下有令,奴才不敢不从。”孔四全插科打诨地说道。他表面上笑嘻嘻,心里面早就恨不得扎太子的小人儿了。

“若是孤执意要见父皇呢?”魏津语气冷沉。

孔四全收了脸上的笑意,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那就要太子殿下勿怪奴才失礼了。”

孔四全说完,朝着门口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魏津自然没有错过孔四全的眼神,盛怒之下,一脚踹在孔四全的身上:“什么时候儿子要见父亲,还要你们这些奴才同意?!好你个狗奴才,竟敢离间天家父子!”

魏津的心中虽然怒火高涨,但他这一脚却不像是踢张德松那般狠,是暗暗收了力的。孔四全虽然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但毕竟是自己父皇的人,魏津不敢做的太过分。

可让魏津没有想到的是,孔四全身子一歪,直接倒在地上,像是一个滚地葫芦一般,直挺挺地接连滚下四、五节台阶,这才停下来,“哎呦、哎呦”地趴在地上不动了。

魏津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他并没有在意。魏津望着孔四全的惨状,心中的暴虐之气稍退了些许,他颇觉解气地扬了扬眉,朝着大殿两旁的侍卫喝道:“孤倒要看看,你们谁敢拦我!”

魏津凌然无惧地望向挡在自己面前的刀鞘,双臂用力,掀开两个侍卫,直接推门而入。

孔四全眯眼望向魏津进殿的身影,冷笑了一声,本就阴沉的面庞看上去更加瘆人。

“父皇!儿臣求见父皇!”魏津走进大殿内。

外殿并不见皇帝的身影,只有留守的宫女和太监,见到太子闯入,宫人们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拦阻。

“太子殿下,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殿打扰。”乾元殿内的掌事姑姑曲玲珑从屏风后现身,她面朝着太子的方向福身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位女官是从今上潜邸便跟过来的,服侍了陛下二十几年,如今已经年过四十,比陛下还要大五岁,可以说是亲眼看着太子长大的。

魏津对这位掌事姑姑一向尊重,他眉宇间的怒意降了些许,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语气冷硬:“曲姑姑,父皇有何要事,竟然连见我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太子殿下,陛下的心思,岂是奴婢可以揣测的。”曲玲珑像是没有听出魏津华里边的讽刺之意,平心静气地说道。

“曲姑姑,我真的有要事求见父皇,姑姑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难道连这点忙也不肯帮我吗?”魏津垂下眉宇,语气里不由带出了几分失落和委屈。

太子语气里的哀求之意让曲玲珑的唇边不由溢出一声叹息,她语重心长地说道:“太子殿下,奴婢大概能猜出来您是为了什么事情才会闯宫。奴婢奉劝太子殿下一句,事不可为,太子殿下您请回吧。”

曲玲珑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虽然她的态度表面上不偏不倚,暗地里却是循循善诱,只期望太子能够想明白。

但魏津注定要让曲玲珑失望了。

“曲姑姑,原来你也知道太子妃被蒋六曲软禁在了承恩伯府。”魏津自失地一笑,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实在不知蓉儿有什么错,才会让父皇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她。还是说……小人作梗!”

“太子殿下,您慎言!”曲玲珑皱了皱眉,忍不住抬高了声音。她在宫中浸淫多年,七情六欲从不上脸,这还是第一次在人前破了功。只能说这也算是魏津的本事了。

“曲姑姑怕什么!孤又有何不能说的。”魏津有些癫狂地笑了两声,双目之中闪过泪意,他低吼道:“孤这个太子当得太憋屈了!”

“你若是不想做这个太子,大可不做!”屏风后面传来一道低沉、喑哑的嗓音,似是天边的惊雷一般,瞬间炸在魏津的耳边。

魏津刚刚的话虽说是有几分自暴自弃之意,可是耳畔传来的这道嗓音威严、冰冷,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一道深邃地看不见尽头的深渊,魏津心脏一抖,本能地生出一股畏惧,“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父、父皇……”魏津颤声说道,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包括他的指尖都在隐隐发抖。

“原来你还知道朕是你的父皇!”魏昭毫无起伏的嗓音令人辨不出喜怒,深沉、淡漠,似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父皇,儿臣知错。”在见到皇帝之前,魏津的心中有无数的委屈和怨愤,可当自己的父皇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魏津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从心底漫上来的无边的恐惧和冰冷。

帝王一怒,血流漂杵!魏津这一刻终于知道害怕了。

“朕的乾元殿,是你可以随意闯入的地方吗?”

若是这个儿子和自己犟到底,魏昭还能高看他几分,可面对着他这一副窝囊的怂样,魏昭恨不得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儿子,省得丢人现眼!

“父皇,儿臣心里苦。”魏津俊秀的面孔浮上一丝悲凉之意,他惨笑道:“在父皇眼中,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儿臣这个儿子?!”

魏津脑袋低垂,他的视线不敢与自己的父皇对上分毫,只敢落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因而才会没有看到魏昭的墨眸深处浓到化不开的寒意。

魏昭沉声喝道:“你是一国储君,凡事该三思而后行,更应当以社稷为重。如今却哭哭啼啼做出这副小儿之态,你以为,你还是吃奶的娃娃不成?”

魏昭很早便对太子失望了。

太子已是弱冠之年,自打娶妻后便是成人了。自七年前开始,魏昭便手把手地教着太子处理政务。顾九衡和黄惟觉皆是身负大才之人,魏昭让他二人一并进了东宫,为的便是让他二人能够时刻提点着太子,以免让太子行差踏错。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太子却没有分毫长进。如今看来,分明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这是你十岁时,朕在你的生辰上给你留的字。太子,你又做到了哪一点?”

魏昭面色冰冷,一双幽若寒潭的墨眸让人猜不出心绪,平静的表面下涌动着无数的惊涛骇浪,不知何时便会掀起一场滔天的风暴!

“儿臣知道,儿臣叫父皇失望了。”魏津的双目涌上泪意。若是自己的父皇疾言厉色还好,父皇的语气越是平静,魏津心底的凉意就愈加浓重。

父皇果然……从未将自己当成儿子!

“父皇,您就那么不喜欢儿臣的母妃吗?连带着儿臣也不受您的喜欢。”这是魏津很久之前就想说的话。可是从前他不敢,如今冲动之下,这句质问脱口而出。

魏昭墨眸中的寒意一闪而逝。他从来都没有弄懂过这个儿子的想法。一个耽于儿女情长的储君,若是为帝,大邺就真的尽了气数了。

魏昭深深地看了自己的长子一眼,语气平静:“太子,朕无论喜不喜欢你,你都是太子。”

“父皇,您为何要避而不谈。”魏津狠狠掐了自己的掌心一把,他抬起眼帘,视线与皇帝冰冷的墨眸对上,㑦如临深渊一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可魏津仍然靠着一腔勇气强撑着,他自嘲的说道:“我虽然是太子,可我的母妃,她至死都是雍王妃,父皇难道就不觉得可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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