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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宴上


承恩伯夫人十分勉强地笑道:“公主殿下说的是。能得陛下信重,我家老爷深感惶恐,必将夙兴夜寐、以身许国,如此方能报效皇恩。”

“雍和,你瞧承恩伯夫人,真是好伶俐的一张口舌。”福庆公主笑容明艳,飞扬恣意的眉眼却带着几许轻蔑之意:“父皇最不喜欢阿谀奉承之人,本宫便多嘴奉劝承恩伯一句,为人处世还是讷言敏行为上。”

承恩伯夫人没想到福庆公主会当面给自己难堪,一张脸阵红、阵白,像是开了染坊一样。

谢晏和欣赏够了承恩伯夫人的窘态,这才慢悠悠地打圆场:“夫人,殿下心直口快,夫人不会计较吧?”

承恩伯夫人神情一凛,连忙说道:“公主殿下教训的是,臣妇定当谨记。”

虽然知道福庆公主与雍和县主跟自家有龃龉,但这二人一唱一和地羞辱自己,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承恩伯夫人不由为今日的宴会深深忧虑了起来。

承恩伯夫人并没有纠结太久,转眼便到了承恩伯府今日宴客的“留兰苑”,随着丫鬟一声通报,园子里的女眷连忙行礼:“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免礼吧。”福庆公主漫不经心地坐到首座,斜眼看向对面的承恩伯夫人:“雍和的坐席在哪里?让她随我坐一处便好。”

承恩伯夫人见状,连忙吩咐身边的丫鬟在福庆公主旁边加一张食案。

福庆公主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一双艳丽的凤眼漫不经心地扫过在场的女眷,宗室里面几个王妃和长公主都没有登门,只有家中的小辈前来赴宴。福庆公主一双明眸闪了闪。

“承恩伯夫人,不知道哪一位是府上的千金?”

福庆公主话音方落,只见女眷之中走出一个身形苗条的少女,比京中女子的身量要更高一些,肌肤微微有些发黄,柳叶眉,圆眼睛,小嘴巴,五官勉强算得上清秀,就连身上的衣饰也并不出彩。

“小女陈蔷,给公主殿下请安。”女子落落大方地说道,礼仪上面倒是没有一丝欠缺。

福庆公主愣了愣,这便是承恩伯家的千金?便是自己身边的婢女都要比这丫头看上去平头正脸些,更不要说曾和谢晏和并称“京城双姝”的陈蓉了。

“陈蔷?芍药蔷薇语早梅,不知谁是艳阳才。”福庆公主别有深意地说道:“这名字倒是起的极好。”

陈蔷是在县城长大,虽然家中也费尽心思地择了西席,却是一个落第的举子,郁郁不得志,便连教她们姐妹诗书也不尽心。

承恩伯夫人又出自小门小户,无法督导两个女儿的学业,因此,这就造成了陈蔷对于诗词一道并不精通,甚至就连福庆公主的讽刺都没有听出来。

陈蔷是知道自己的堂姐太子妃娘娘有着“人间花相、艳比芍药”的美名,还以为福庆公主是在夸她,屈膝一礼,对着福庆公主拜谢道:“小女惶恐,当不得公主殿下如此赞誉。”

福庆公主被陈蔷的态度弄得一懵,她连忙用团扇遮住了嘴角,才没有让自己的嘲笑从唇边流泻、出来。

但女眷之中有那博学又活泼的小姑娘,没有忍住,发出一阵阵窃笑。

福庆公主这首诗还有另外两句:今朝领得春风意,不复饶君雪里开。

这首诗完整的意思是:芍药与蔷薇对早开的梅花说,不知谁是春天的花中状元才?今朝芍药、蔷薇得到了春风的好意关怀之后,便忘形傲放,不再顾及梅花是在雪中开放的。意在芍药和蔷薇以不正当的手段争胜,这是连着宫里的太子妃娘娘一齐骂了进去。

偏偏,承恩伯家的小姐不但没有听出来,还喜笑颜开地向福庆公主道谢,如何不让人发笑。

福庆公主咳嗽了一声,园子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为之一静。陈蔷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陈蔷的耳朵一直就尖,并没有错过女眷里面传出来的窃笑,她的目光有些茫然地望向福庆公主,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与这样一个憨头憨脑的姑娘为难,福庆公主颇觉无情,她从手上摘下一枚猫儿眼的金戒子,扔给一旁伺候的春雪:“陈小姐性情率真,倒是不失可爱。这枚戒子是本宫赏给你的。”

陈蔷闻言,不由朝着自己的母亲望过去一眼,在看到承恩伯夫人点头之后,她喜笑颜开地拜谢道:“小女谢过公主殿下的赏赐。”

福庆公主微抬手臂,做了一个“免礼”的手势,视线转向承恩伯夫人:“夫人,若是客人到齐,便开宴吧。”

福庆公主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毕竟谁敢比当朝公主来的更晚。

承恩伯夫人屈膝应了一声:“是”,柔和旖旎的丝竹之音顿时在园中悠悠响起,身着彩衣的婢女端着精致可口的食物在桌席间穿行。

江伊人终于找到了机会,神情雀跃地跑到谢晏和这桌来:“谢姐姐,我好想你呀。”

谢晏和愣了愣:“伊人妹妹?”

她美目一闪,这江伊人是缠上自己了?

“原来是你这小丫头啊。”福庆公主浅浅抿了一口杯中的瑞露酒,将酒樽放到了一边。

“公主殿下。”江伊人面对福庆公主时总有一些来自骨子里的畏惧,她眉眼间的欢快收敛了一些,神情怯怯地说道。

“瞧你吓得这样,本宫还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福庆公主轻嗤了一声,执起牙箸,勉强夹了一口盘中的樱桃毕罗,只是薄薄的饼皮刚刚沾唇,她一双远山眉皱了皱,直接吐在春雪递过来的锦帕上。

“这承恩伯府从哪里请来的庖厨,简直难以下咽。”福庆公主面色微冷,早知道这宴席上的菜品这样难吃,她就让自己府里的厨娘准备食盒带过来了。

“有那么难吃吗?”谢晏和微怔,抬手夹了一牙箸的白汁鱼唇,一股腥膻之气顿时直袭味蕾,谢晏和囫囵吞下,若无其事地放下了筷子。

尽管谢晏和掩饰的很好,福庆公主可有没有错过她桃花眼里的那抹忍耐之色,不由拊掌大笑:“哈哈哈,让你不信我。”

江伊人是趁着婢女上菜的功夫直接溜过来的,她一双杏眼滴溜溜地望向福庆公主,又望向谢晏和,像是一只纯真的小兔子一般,附在谢晏和的耳边说道:“谢姐姐,承恩伯府的饭菜有这么难吃吗?”

谢晏和抿了抿嘴角,违心地说道:“尚可。”自己和福庆公主嘴刁,做不得准。

江伊人闻言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一块玫瑰花糕,仿佛食物有毒一般,胆战心惊地送入唇中。

江伊人咬下一小口之后,面无表情地放下了糕点。虽然说玫瑰花糕的馅料调的略甜了一些,但味道尚可。刚刚看福庆公主和雍和县主的表现,她真以为承恩伯府的宴席有多难以下咽。大概是这两个人嘴巴太刁。

“谢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去我外祖父府上做客?外祖父府上的庖厨厨艺很好,谢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江伊人可没有忘记来之前自己外祖父和母亲的吩咐,搂着谢晏和的胳膊甜甜蜜蜜地说道。

福庆公主从前不喜欢江伊人这丫头心机深沉却还要故作天真,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看着她撒娇卖痴竟是觉得顺眼了一些。

福庆公主眼角的余光扫过宴上忙着劝酒劝菜的陈蔷,心中一哂,瞬间福至心灵。精明外露总好过蠢而不自知。

“江家小丫头,本宫一个大活人在这里,你只请你谢家姐姐,本宫呢?”福庆公主漫不经心地望着指甲上大红色的蔻丹,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啊……”

江伊人眼珠一转,漂亮的鹅蛋脸上露出一朵明媚至极的笑容,甜的像是掺了蜜一样,她甜甜地说道:“公主殿下若是肯赏光,外祖父家里必定扫榻相迎。”

来之前,家里人吩咐自己务必要和雍和县主交好,若是能将福庆公主也请到外祖家,那可是意外之喜了。

福庆公主高傲地哼了一声,傲慢地说道:“那本宫就却之不恭了。”

“伊人妹妹,殿下这个人就喜欢口是心非。”谢晏和用团扇遮住了唇角,露在外边的一双桃花眼染上了浅浅的笑意,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璀璨。

张家邀请自己登门做客,这可是三年来的第一次。张甫明释放了这样的善意,是在暗中图谋些什么?

谢晏和想到那日在乾元殿,魏昭故意为之,让自己与他同榻而食,难道……这便是张甫明让外孙女与自己交好的原因吗?

谢晏和的美貌太有冲击力,江伊人望着谢晏和一双被笑意所点亮的明眸,晶莹璀璨、美不胜收,竟是看得有些痴了。

还是谢晏和轻咳一声,温柔地说道:“伊人妹妹,我回府之后便等着你的请帖了。”

江伊人瞬间回过神来,一张白皙、柔嫩的脸蛋飞上了两朵粉霞,有些赧然地说道:“抱歉,谢姐姐,我方才走神了,我回去就给公主殿下和谢姐姐下帖子。”

“咦,今日杜敏仪怎么没来?”福庆公主从来不关注女眷的席位,方才只是极其散漫地扫了一眼,结果只看到了曾与杜敏仪形影不离的孙幼芸。

“殿下说杜姐姐吗?她前几日染了风寒,一直不见好。”江伊人主动给福庆公主解了惑。

福庆公主挑了挑眉,斜睨了江伊人一眼:“你这小丫头才来京城几天?消息倒是灵通。”

“公主殿下您又不是不知道,杜大人可是我外祖父的学生。”江伊人抿嘴一笑,颊边露出两粒小巧、可爱的梨涡,“我也是刚跟杜姐姐熟悉起来。不过……我心中还是最喜欢谢姐姐。”

“那我可得谢过伊人妹妹的厚爱了。”谢晏和笑语嫣然,只是心思却飞的有些远了。无他,杜敏仪生病的时机过于敏感了一些。

谢晏和的眼神与福庆公主对上,很是意外地看到福庆公主凤目之中一闪而逝的凝重。

“伊人,杜家请过太医了吗?杜敏仪正当青春,身体总不见好,可不要留下什么病根。”福庆公主意味深长地说道。

福庆公主的问话江伊人可不敢怠慢,她正了正神色,连忙说道:“回禀公主殿下,杜姐姐的病有些蹊跷。杜夫人为此还请了龙虎山正一观的副观主丹辰子来给杜姐姐看病,好像是冲撞了什么……”

江伊人对杜家的消息了解的这么透,说明有些事需要借她的口说出来。福庆公主长眉微皱,艳丽的凤眼染上一丝寒色。杜家这是在谋划些什么?难道还想要毁掉和宜昌皇妹的婚事?

福庆公主心中的念头一闪而逝,她承了江伊人的情,骄矜、凌厉的眉目变得柔软,淡笑着说道:“江家丫头,以后若是得了闲,常到本宫的府里来玩。”

江伊人顿时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色,一双杏眼闪闪发亮:“多谢公主殿下。”

就在几个人闲话的功夫,承恩伯府的管事突然领了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进来。

福庆公主面色一凝,两片妖娆的红唇勾出一抹傲慢的笑容:“本宫倒是谁呢?原来是卫公公,你不在东宫伺候,怎么跑到承恩伯府来了?”

福庆公主与东宫作对已久,卫矛又是太子妃身边的第一红人,与福庆公主之间积怨甚深。闻言,卫矛先是给福庆公主行了礼,这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承恩伯夫人,太子妃娘娘驾到,快到门口接驾吧。”

“太子妃娘娘来了?”承恩伯夫人面上先是一惊,继而一喜,连忙说道:“烦请卫公公带路,臣妇这就过去接驾。”

卫矛抬手阻止了承恩伯夫人的动作,阴沉沉的眼神有些瘆人地望向上座的福庆公主和雍和县主二人,似笑非笑地说道:“公主殿下,太子妃娘娘还等着您跟雍和县主接驾呢。”

“笑话!本宫做事,还用你一个奴才来教!”福庆公主安坐如山,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公主殿下,奴才可不敢对您不敬。”卫矛慢吞吞地说道:“只是太子妃娘娘是您的长嫂,公主殿下最好不要失了皇家的规矩和体统。”

“你一个阉人,不过是皇家养的一条狗!真以为有了陈蓉的器重,就可以朝着主人狂吠了?!”

福庆公主轻飘飘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嫌恶。

她慢慢悠悠地说道:“本宫就算真的失了规矩,自有父皇教导;你算什么东西!陈蓉又算什么东西!长嫂如母,她陈蓉配吗!”

福庆公主话语方歇,整个园子顿时鸦雀无声。早就听闻福庆公主和东宫的宿怨,但亲耳听到的和亲眼见到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场的女眷谁都没有想到福庆公主这样跋扈,大庭广众之下,竟是直接和太子妃撕破了脸皮,就连表面的和谐都不愿意维持了。

卫矛作为福庆公主攻击的对象,更是气地浑身发抖,他不敢将福庆公主如何,阴恻恻的眼神望向谢晏和这个软柿子,冰冷的语气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

“雍和县主,你也不去迎接太子妃娘娘吗?难道你敢对太子妃娘娘不敬?!”

福庆公主凤眼一眯,刚准备教训卫矛一顿,她放在桌席上的手指被谢晏和轻轻握住,福庆公主微微侧首,目光里透出微微的疑惑。

谢晏和抿唇,一只手解下腰间挂着的凤穿牡丹的樱草绿荷包,从荷包里取出一物,侧身递给她旁边站着的朱雀。

“拿去给卫公公,务必让卫公公看仔细了。”谢晏和语气淡漠,绝美的眉目犹如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雪。

原来承恩伯府在这里等着自己。谢晏和一双桃花眼里的寒芒一闪而逝,可惜承恩伯府和陈蓉打错了算盘。

他们凭什么以为,今时今日,自己还会等着被陈蓉侮辱!

从谢晏和拿出荷包里的玉牌开始,距离最近的福庆公主眼瞳一缩,待看清上面的刻字之后,眉宇间的担忧之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有震惊,有放松,还有一丝淡淡的嫉妒和失落。

卫矛望着雍和县主镇定至极的态度,还有福庆公主脸上不断变幻的神色,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这股预感在看清雍和县主的婢女送过来的玉牌之后,瞬间成了真。

卫矛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的信物在此,卫矛就算心中屈辱,却也不敢不跪。他把头垂在胸口,一双阴沉沉的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惊疑的神色:陛下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信物给了雍和县主!

不可能,说不定雍和县主手中的玉牌是假的。但很快,卫矛便将脑中浮上的念头否定了。雍和县主若是用假的玉牌来糊弄自己,可是犯下了欺君之罪!

雍和县主还没有这么蠢!

更何况,福庆公主就在这里,若是雍和县主手里的玉牌是假的,福庆公主的神色也不会这么震惊和复杂!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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