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爱的防线
顾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布置的很简洁的卧室里，叶飞并不在，只有他一个人。不过还好，这里明显不是顶楼，顾彦放松了很多。
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的时候，顾彦才发现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换了下来，只穿了件棉布的睡衣，而且身上也像是被人清洗过，尤其是那里，一点点粘腻的感觉也没有。
叶飞恐怕没有心情给他做清洁工作，一想起那里可能被别人碰过，顾彦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
顾彦下床，走到窗前，站了很久，才鼓足勇气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顾彦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伸手挡了挡刺眼的光。
窗外是一簇丁香，现在已经不是丁香花开的季节，只有一丛一丛的绿，而且，也许是刚刚才收拾的花园吧，打开窗户，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看到自己是在一楼，顾彦心里安稳了许多，昨天的记忆还没完全退散，他不知道叶飞为什么突然那么生气，直觉告诉他，叶飞可能不仅仅是为了知道帮助他的人是谁。
可叶飞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就爆发了呢？顾彦百思不得其解。
安静的站在窗前，几缕阳光洒在顾彦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洒落一小片阴影，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叶飞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最初的惊艳之后，那种让人抓不住的感觉狠狠的揪着叶飞的心，为什么，即便是折辱这人千次万次，他依旧有这种纯净的美好，他明明不是个心思简单的人，身上却总有种简单的气质。
他这副模样，不知道能骗多少人。
叶飞感叹着，走上前，从背后抱住顾彦，问道：“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叶飞的声音依旧温柔至极，动作更是十分轻柔，顾彦简直有一种错觉，昨天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身上的痛感还提醒着他，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叶飞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喜怒无常的？顾彦侧头微扬，看着叶飞，“叶总做的事情，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顾彦笑得有几分苦涩，叶飞究竟有多恨自己，才能想出这么多鬼主意对付自己。他是真的有点累了，不想再浪费精力与叶飞虚与委蛇。
听到顾彦赌气说出的话，叶飞的心情反而没有那么郁结了，把头埋在顾彦的颈窝里，跟只慵懒的猫咪一样蹭了蹭顾彦，说道：“你以前对我，可比这要狠得多。”
叶飞的声音冷不丁的带上一丝委屈和示弱，而那句话更像是开启顾彦慈悲的钥匙，顾彦瞬间就失了言语。
“你……”顾彦竟然无话可说。就算明知叶飞是强词夺理，可这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叶飞所做的事情，和当年的他比起来，确实不值一提。
“对不起……”话到嘴边，竟然只说出一句道歉，顾彦就再也讲不下去了，不管有多少理由，在叶飞看来，自己都只是一个把他推下去的凶手罢了，讲那么多借口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年，我被人救下之后，去了你家楼下，看到你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叶飞抱着顾彦说道。
顾彦身体一僵，刚想回头辩驳，就被叶飞给按住了，叶飞没有看顾彦，他害怕对着顾彦那双眼睛，有些话他讲不出口。
五年了，这些事情叶飞对谁也没有说过，大哥二哥劝他的时候，他也没讲过，这个伤口他肚子舔舐了五年，现在也该给顾彦看看了，这就是被他亲手刻下的伤。
“我在下面看了很长时间，你们一直紧紧的抱在一起，直到我大哥打来电话，我才知道，二哥为了救我，出事了。”
顾彦感觉到脖颈处丝丝凉意，叶飞，竟然流泪了。
顾彦努力回忆着当天的情景，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当时似乎是陈清在安慰他，难不成叶飞就那么湿淋淋的在下面看着，连身衣服都没有换？站了整整一夜？
“叶飞，对不起……”背对着叶飞，顾彦只能不住的道歉，他不知道叶飞在外面站了那么久，如果他知道的话……
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呢？
“杜向纯的死，可以在你心中种下恐惧的种子，那么你对我的伤害呢？就那么无关轻重吗？”叶飞低声的控诉着，话里满是酸意。
“不，叶飞，我不是因为杜向纯，我是因为你……”顾彦条件反射的想要反驳，杜向纯的死，他虽不能说完全无动于衷，可那都是出于对一个生命的叹息，根本不足以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任何一个生命突然消失，他都会感到惋惜，与爱，并无关系。
顾彦没有看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背后的叶飞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最初的愤怒过后，叶飞终于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能够在明了一切的情况下，继续放任他的计划进行，是因为顾彦对他，还有爱。
他费尽了心思去对付顾彦，可惜无论他使用何种手段，顾彦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分毫触及不到顾彦的心理防线。
无论多狼狈，无论多不堪，顾彦总能及时调整好情绪，似乎发生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直到昨天，顾彦在绝望中竟然喊出了他的名字，顾彦——让自己救他。
昏睡过去的顾彦更是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嘴里呢喃的都是自己的名字。叶飞看得出顾彦在做噩梦，而且那个噩梦似乎跟自己有关。
叶飞这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问题，岁月究竟给了顾彦什么，可不仅仅是成功的积淀，也是磨砺出的胸怀与视野。
这个男人，已经不会为一时的折腰而觉得屈辱，他有自己的一道防线，而那道防线竟然是自己！
原来，自己才是他的云端，不爱了，才是泥沼。
叶飞依旧抱着顾彦，悠悠的讲着那些往事，其实，他也隐隐猜到了，顾彦的恐高也不一定就是因为杜向纯，毕竟从高处跌落的不止她一个，不过幸运的是，他并没有死。
讲的多了，叶飞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是在做戏，还是真的只是想把委屈说给顾彦听。
不过，不管初衷是什么，他的目的都达到了，顾彦对他敞开了心扉，起码他肯承认他的情感了。
那么离知道顾彦背后的人是谁也不远了。
只要顾彦对自己没有防范，他就能让顾彦的帮手一个个都冒出来，也能把顾彦的帮手一个个都拔除掉。
他要让顾彦真正的孤立无援，这个男人才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羽翼之下。
“顾彦，你知道吗？我厌恶顾氏，不止因为我，更因为父亲。如果不是因为父亲一直爱着那个男人，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叶飞语气里尽是愤懑，如果不是爷爷亲口说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顾明远做了那么无耻的事情，父亲竟然还没对他死心。
显然，顾彦也没有想到叶川声竟然还喜欢着顾明远，也对，如果不爱，怎么可能把孩子生下来。
顾彦想告诉叶飞，他们也有一个孩子，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叶飞说道：“为什么他一个男人，要做那样的事情？”
叶飞的语气里满是不理解，顾彦心底一片冰凉。
“叶飞，也许叶叔叔只是爱的太深。”顾彦勉强的说道，原来，叶飞只是能接受他畸形的身体，仅此而已。
“顾彦，放弃顾氏，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好。”顾彦毫不迟疑的回答道，不过是一个顾氏而已，就算叶飞不说，他也打算抽身而出了，现在，叶飞不过是让他放弃一个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东西，他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那个，顾清河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为什么不防备他？”叶飞带着几分疑惑问道。顾清河说得对，顾彦肯定早就知道他们的计划了，只是一直纵容着罢了。
“也许，因为那是你想做的事情吧。”顾彦轻轻的笑了起来，这一刻，他是真的觉得满足，虽然他不知道叶飞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事，可他看得出来，叶飞对他是有爱的。
“彦，不过你还得等我一段时间，我需要李婷婷恢复记忆，才能光明正大跟你在一起。你知道，当初如果不是她救我一命，也许我早就死了。现在她只有我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
顾彦神色一僵，却很快恢复了正常。
“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好不好？等你工作交接完了，我们就在这里生活。”叶飞满怀着对未来的期待。
顾彦的情绪也忍不住被感染了，点头说道：“好。”
“那我过几天就派人把顾谦接过来。”
顾彦忍不住看向叶飞，他倒是没想到，叶飞能够主动提起顾谦，他刚刚还在担心这个时候提起顾谦，会不会引起叶飞的不快。
“好，顾谦还挺喜欢你的。”顾彦只说了一句就不说了，他看得出，叶飞还是不太乐意提起顾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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