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为争男人而杀婢的女人7
余幼微想着自己这边孤儿寡母，毫无背景，还是和气生财得好，便给那人一个台阶：“公子，我知道不是所有人的记忆像我这样厉害，所以你记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看公子的衣着打扮就知道非富即贵，也不会是那种故意贪银子的人，偶尔记错事也没什么。”
那人听了余幼微的话，觉得很受用，终于松了口：“那好吧!也许真是我记错了，那你就给我二两吧。”
余幼微笑着说：“那你把签文给我，我再看看我们这边的词和公子的大作哪个更好。”
“词牌是《长相思》。”平哥儿说着，把两首词都递给余幼微。
余幼微大声说：“我先读一读公子的大作。‘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不错，是首好词，我再看看我们的，‘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那人下巴抬得高高的，胜券在握的样子。
其他读书人，有的皱眉，有的讨论哪首更好，一时间，八角亭又热闹起来。
这时，平哥儿悄悄对余幼微说：“这人作的诗我听着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平哥儿刚说完，只听一位书生大声说：“我看这位仁兄的记性好得很，白乐天的词记得一个字都不差!”
还有一些书生恍然大悟地说：“难怪我觉得熟悉，这明明就是白乐天的词啊!”
在场人多，不乏饱读诗书之人，很多人都读过这首词。
大家纷纷谴责这人的行径，你一句、我一句，数落得好不热闹。
那人现在当真被是千夫所指了，还有人提意送他去见官。
因为人太多，那人想跑都跑不了，他狼狈不已，很快就受不了了，大声喝道：“都给我闭嘴，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宰相家的公子令狐皓，你们如果胆敢对我不利，当心我让我爹教训你们。”
还在看热闹的真·令狐皓，他只想说，心里有无数个卧草,不知当讲不当讲。
二皇子和温岐也都戏谑地看着真·令狐皓。
混乱的现场再次安静。
这时，另一位锦衣公子说：“我见过令狐公子，他在说慌。”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大家都义愤填膺，离得近得人干脆直接上手了。
平哥儿怕余幼微被误伤，紧紧地把她护在身手。
余幼微没有注意，余母却把平哥儿的举动看个一清二楚。
那人还在垂死挣扎：“别打了，要打死人了。我不是宰相公子，但是我也是官宦人家出身……”
大家跟本就不听，更不相信他的话，只想发泄心中的怒气。
余幼微尽管也很生气，但是她不能让这人在这里被打死。
“大家都住手!都赶紧住手!听我说……”
激动的人群就像混乱的蜂群，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余幼微干脆放开嗓子，尖叫起来。女孩子特有的尖细声音，几乎能刺穿人的耳膜。
所有人：……
余幼微见大家终于安静下来说道：“大家不要激动，如果真打死人，有理也变没理了。不如送他去见官吧!这人满嘴慌言，指不定骗了多少人呢。大家把他送去官府，让官府仔细查查他的底。”
平哥儿怕这些人再被煽动，紧跟着来了一句：“余姑娘说得有道理，还是交给官府，让官府好好整治他。”
“对，交给官府。”
“我这就派人去叫。”
……
余幼微和平哥儿相视一笑，这个危机总算解除了。
真·宰相公子令狐皓：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我什么事儿，是不是？
二皇子目睹这一切，笑着说：“这两个少年当真是人才，我想看看他们会走多远。”
令狐皓委屈地说：“李兄，这下你知道我的恶名是怎么来的吧？虽说我也赌博、狎妓，但是按照规矩来的，我真的没有传闻中那么荒唐。”
二皇子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如果令狐兄真是那种人，我们今天也不会一起逛庙会了。”
官府的人很快来了。
长安城掉下一块城砖，砸伤十个人得有九个人是官宦之后，还有一个是官宦本人。
令狐等人根本不用亲自出面，就有其他世家公子给处理得妥妥当当。
“这次出来真是不虚此行!”二皇子笑说。
不知不觉已经薄暮已入崦嵫。
早晨的朝霞和日暮的晚霞，一样都是红彤彤的，一样的壮丽。
二皇子最后什么也没猜出来，他豁达地自嘲：“看来我实在是愧对老师们的教导，你们可别把我今天出的丑说出去，不然老师如果加作业，我就要你们也跟着写一份。”
众人都看出他是真的不在意，而且还跟大家开玩笑，也不介意温岐和令狐皓超过他，心性豁达，让温岐、令狐皓等人心生不少好感。
二皇子等人同其他书生一样，没有急着走，大家要么继续对那些至今没有对出的对子，要么一起品评余幼微这边给出的诗文，然后跟自己的作品对比，看看还有哪些不足之处。学习气氛非常浓厚。二皇子看中了不少人才。
本身就才华横溢的温岐更加突出，他对出了好几个目前还没有人对出的对子，作的词也不比余幼微拿出那些差多少，除了那些千古名篇的地位至今无人撼动。
也有一些书生文思泉涌，作出好词。
平哥儿听着受益匪浅，跟着学了不少东西。
余幼微快饿得眼冒绿光了，而这些书生还意犹未尽，仿佛不知疲倦。
她今天赚得也够多了，词牌签和谜语签已经没有了。到后来，有些鸡贼的人竟然只花一文买词牌签，不为赢，只为看看那些好词。谜语简单一些，很多买谜语的人都是为了赚钱，也有人压得多，赚得多……但今天最大的赢家无疑是余幼微。
她朗声道：“天色已晚，我们的活动至此结束了。很多人都问小女这些大作的作者是谁，现在小女就为大家解惑。这些词都是家父偶得的残卷里的。小女借以文会友之名，拿残卷里的诗文与大家共赏，也多谢各位大哥不吝赐教。原来的残倦因保管不善已经丢失了……”
书生们一听，一个个唉声叹气，大叹可惜，还有埋怨余幼微暴殄天物的。
余幼微见状嘴角微勾，继续说道：“好在家父留下了手抄本，小女为了让更多的人欣赏到这些佳作，也抄了几本，只是人小力微，所以一共只抄了十本。”
“我要一本。”
“我要两本。”
“我要……”
……
有一个人抢着开口，其他人就迫不及待地跟风，生怕自己抢不到。
余幼微抬手压了压，待大家安静后，说道：“想必很多人都想要，但量又太少，无论小女卖给谁，没有得到书的人都不开心。不如这样，价高者得。得到的人无论想抄送给别人，还是自己留着，我一概不管，但是我自己保证不会再从我这里流出去一本。因为今日乃以文会友，小女不想有行商之嫌。”
“怎么会？抄书是雅事。”
“平日我们打马球，玩搏戏、投壶还要弄个彩头哩。”
“是的，今日我的作诗水平都大有进益。”
……
余幼微心下安稳，有这么多人见证，以后也不会有人拿今天的事来攻击他们有行商之嫌。
“十本书，第一本，一文起拍，价高者得。”
因为余幼微叫价低，很快第一本书就叫到了一百文，最后以五百三十文成交。以一本书来说，这算是很便宜的。书肆里的书最低也是五百文起步。拍了这么低，是因为很多人都在观望，想着还有九本呢。
可以后面的书越拍越贵，第二本书就拍到了一两，第三本拍到了三两多……第九本，直接拍到了五十两。
二皇子拍了二本，想着自己留下一本欣赏，一本送给父皇，他府中字好的人不少，可以多抄几份。
“第十本，最后一本了啊，还是一文起拍，价高者得。最后一本，开始竞价!”
“十两。”
“三十两。”
“五十两。”
“五十五两。”
……
最后一本竟然拍出了一百两的高价。
“恭喜公子，得到最后一本。”余幼微把最后一本书用托盘恭敬地递给买家，只希望看在自己的态度上，他回去想明白自己当了冤大头，不要太生气，不要小肚鸡肠地回来找她麻烦。
那位公子倒是很享受这种感觉。他高兴地接过托盘，这可比他在勾栏竞价花魁的感觉愉快多了，狐朋狗友羡慕嫉妒的眼神，哪里有读书人羡慕嫉妒的眼神更让人舒爽？
余幼微看着温岐那一行人要走，连忙说道：“各位，小女还有最后一个不情之请。”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看看她还有什么想说的。
要说今天最吸引人注目的，除了那些对联、词句，就是这个小姑娘了。
一个看起来远没有及笄的小姑娘竟然操持出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场文会，可是相当不简单。还有她身边的少年，虽然话少，但是偶尔说出的话都是言简意赅、直指重点，年纪虽少，却不慌不忙，十分沉稳。
不知两个孩子是哪家的？如果家世尚可，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余母，则被单纯地被认为是家里派来帮忙的老妈子了。
今天大家都很尽性，也愿意听听这个小姑娘有什么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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