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在梦里看到他
“小昕昕昨晚睡得可好？
纪时南状似漫不经心地说着话，并随手打开了房间里的音响
顿时，悠扬舒缓的音乐，开始在房间里荡漾开来。
他所有动作看起来都十分自然，但林芷昕知道，他的催眠工作已经开始了，上回也放了类似的音乐。
她无意识地收紧垂放在腿上的手，点了点头，轻声道：“还好。”
纪时南看出她紧张，又倒了杯温开水放她跟前，笑道：“你不用紧张，就当这里是在秦哥家，大家聊聊天而已。不过……我们下次倒可以试试在秦哥家。”
在秦初尧家里催眠？
林芷昕想象了下那个场景，房间是冷色调的，不是灰就是黑和白，空气中还若有若无地散发着属于男人清冽的气息，不管把空调温度调高多少，都是冰凉冰凉的。
在那样的环境下催眠？
只怕会冻醒吧。
她无意识地抿了下唇，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刚才紧张的情绪，倒是因此缓和不少。
秦初尧静默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像个毫不相关的旁观者，只有不断敲打膝盖的右手食指，似乎出卖了他的在意。
这次的过程有点长，二十多分钟林芷昕才缓缓闭上眼睛，呼吸匀称，进入睡眠。
直到这时，秦初尧扣打膝盖的手指才顿住，缓缓站起身，走过来。
跟上次一样，纪时南先是问些家常话，对话接上了，这才慢慢进入主题。
这次他没敢直奔当晚，而是从白天开始问起。
“马上就圣诞节了，商场里的圣诞树都挂满了礼物，就像家里的这棵……”
“圣诞树……圣诞礼物……”
“是的，对方礼物，买什么礼物送给他/她呢？”
纪时南遁遁诱导着，他可以肯定那天林芷昕见了什么人，彼此间还发生过什么事，因为上次她情绪异常，是在看到车祸现场之前就有的。
果然，说到送礼物，林芷昕的眉头微微蹙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口中喃喃道：“礼物……我的礼物碎了……不……别……”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像上次那样，情绪变得躁动不安，头开始左右摆，连肢体也不安分起来。
纪时南和秦初尧相视一眼，果断跳过一段，尝试着引导她。
“礼物碎了，你很生气，很伤心，一个人开车走了……”
林芷昕觉得耳旁像有个苍蝇，在嗡嗡嗡地叫着，很聒噪。
但在那个声音有意无意的引导下，眼前的画面开始不断变幻。
先是异国他乡的街道上，商场里，张灯结彩，圣诞树，雪花挂满窗橱，处处洋溢着节日气氛。
她买了个水晶球，里面有幢小小的，带花园的别墅，花园里有个大风车，启动开关后，风车叶子缓缓转动，雪花漫天飞舞，十分好看。
她把这个水晶球打包得精致漂亮，送给了一个人。
那人五官模糊看不清楚，只知道对方身材高大，她只及对方肩膀位置，接过礼物的大手骨节微微凸，充满了力量感。
画面到这里，都是很美好的，紧跟着，突然啪一声脆响，水晶球摔在地板上，雪花溅起，像是受袭的鸟儿惊恐乱飞。
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混乱，并旋转不止，像雨箭一般朝她疾射而来。
林芷昕应接不暇，眼前的所有画面开始变得模糊，周遭聒噪嘈杂，有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不断穿刺耳膜，直达大脑神经。
她一阵头脑发胀，发疼，隐约听出女人的声音，正是自己的，具体在说什么却听不清楚。
她好像很害怕，在哀求，在哭泣，身心恐惧到颤抖。
终于，画面不再涌现得那么急剧，有了具象的轮廓，却充满了殷红和血腥。
林芷昕惊惶不已，双脚控制不住往那片血腥靠近，抬手拍开一人肩膀。
那人回头，露出一张五官冷硬，气质凌厉的男人脸庞。
深邃眼眸，腥红阴戾地盯着她。
院长办公室，秦初尧和纪时南分别站在治疗床左右，看着躺在上面的林芷昕。
女人小脸苍白，神色惊恐，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汗，两边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她这次的情绪看着比上次要稳定，但显然很抗拒，身体绷得跟什么似的，双手也紧紧攥在一起，力气大到骨节泛白。
等了十分钟，见她仍死死咬着牙关说不出话来，秦初尧终是忍不住倾身，沉声道：“林芷昕，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女人霍地睁开双眼，啊一声坐起了身子。
秦初尧猝不及防，堪堪刹住往下倾的身体，两人这才没有脸撞脸。
望着突然近在咫尺的，对方眸瞳里自己清晰的倒影时，两人都一怔，愣住了。
林芷昕怔怔地望着眼前男人的俊脸，迅速与梦境中那张唯一清晰的脸庞重合，她神色大惊，猛地用力推开对方。
咚。
秦初尧被推得往后退了两步，撞到旁边的桌子。
他很快回神，对她的这个举动并未多想，复上前握住她肩膀，一双深厉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林芷昕，你看到了什么？”
他肯定，她看到了什么。
林芷昕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能明确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抖，手也在抖，却无法确定，眼前这张脸，是否就是刚才梦境里，最后呈现的那张。
因为太不可思议了。
“说啊！林芷昕，别忘了这是我们的交易！”
秦初尧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双目腥红狰狞，恨不得把这个女人脑子里的东西，全部给摇出来。
他这种神情，几乎跟梦境里一模一样。
林芷昕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好半晌才抬手虚弱地指了指他，声音干哑：“你。”
“……”
“……”
秦初尧与纪时南齐齐沉默，目光注视着她，等待着下文。
见他们没明白，林芷昕右手无力地拍在秦初尧胸口位置，气息微喘着，说道：“我……在梦里……看到了……你……”
“哎，我说小昕昕，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那有没有梦见我？在你梦里，我是不是跟现在一样英俊潇洒，风致倜傥，人见人爱呀？”
纪时南十分自信地正了正白大褂衣领，还冲她眨眼睛。
这只花孔雀，真是不管何时何地，都不忘自夸一番。
可惜场合不对，否则林芷昕很想给他一个大白眼。
她回头，望着秦初尧拧起的眉头，眸底明显的懊丧与躁意，五指收拢，抓住他衬衣摇了摇，说话语气十分坚定：“秦初尧，我真的看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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