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阴谋初现
“醒醒！”
暮黎汐倏的一下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靠在案桌边，满脸泪痕。她伸手胡乱地抹了一把泪:“渡…渡迢仙君？”
皓辰风皱着眉，撤下放在她眉心的食指:“嗯。”
泪痕未干，她道:“我刚刚，看到了……”
“我知。”皓辰风环视四周，“方才为你渡灵，五感互通。”
渡灵？他竟没有被香炉迷晕！暮黎汐惊了一惊，心却还沉浸在幻象中。
“没想到这个虞先生，还有一段如此凄美的过往。”她状若自言自语地道，“老天爷为什么不善良一点，成全了他们呢？”
皓辰风并不做评价:“香炉没有问题。是这间屋子里怨气太强。”
瞧他平时那冷冰冰的样子，估计压根儿没法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吧？暮黎汐自动将他的不言不语归结为根本不懂感情。
不过他说的话倒的确是有道理，她很快反应过来:“所以…是怨气扰乱了我的心智，让我看到了它承载的记忆？”
“不错。”
好家伙，这幻境代入感也太强了吧？暮黎汐伸手擦擦脖子上的汉，好巧不巧，刚好摸到了一条雕着花的发带——
诶？这不是初入乾坤殿时，青城借给她的那条吗？之后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来，她几乎都忘了这件小物什了。于是她连忙解下那一圈黑色发带递给皓辰风:“对了渡迢仙君，这个我差点忘还给你了。”
皓辰风睨她一眼，正欲开口，这条发带却突然散发起黑气，像被封印的邪灵一般在蠢蠢欲动地颤抖。
“别动。”一股清蓝色的灵力从皓辰风指尖流出，他催动法力将那条发带悬置空中。
“这这这，”暮黎汐大吃一惊，这玩意一看就知道是魔物！皓辰风有事没事干嘛把它随随便便借给别人啊，“它好像…在往外飞？”
在灵力的压制下，发带的确动弹不得，但仍然不难看出它有向门外飞的趋势。
莫非，西楼外出了什么事？暮黎汐赶紧跑过去打开西楼的大门——
只见那座孤坟如同炸开一般，腐坏的泥土洒落在周围，形成一个诡异的火焰状图案；而孤坟的上方，南砚的尸首静静地悬在上空，依旧保持着他旧时的模样。有一道黑气从他的胸膛穿过，笔直地延伸到对面的山上，而那发带，就是在往黑气的方向飞。
“啊！！”暮黎汐吓得一哆嗦，“渡迢仙君，您看！”
皓辰风见状，当即收束了灵力:“这个方向…是破缘寺。”
失去灵力束缚的发带很快顺着黑气飞远，皓辰风一把提溜起暮黎汐的后衣领，风驰电掣般追了上去。
靠近破缘寺，皓辰风又忽而出手，强悍的清蓝色灵力一把束缚住了那条发带，两人稳稳地降落在破缘寺外一棵高大的树上。
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破缘寺内的场景，想来他是打算静观其变吧？真是聪明得可怕，暮黎汐心里情不自禁想到。
熟悉的声音很快响起:“住持，不是说三日后才启动仪式吗？为何今日就召他出来？”
楣伞听起来有些着急，夹杂着一丝隐忍的戾气。
“楣班主还真是上心啊。现在西凉大部分银钱都在你手里了，又何必执着于这个人不放弃呢。”那住持穿了厚厚的袈裟，斗篷的遮挡让旁人只能勉强看清他的嘴巴，“老衲为了把银钱转到你府上，可是费了不少力啊。”
“少废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费尽心思让百姓穷困潦倒是为了什么！”楣伞的眉心皱成川字，眼神狠戾，完全不似幻境里的少年模样。
住持漫不经心地开口:“那又如何？是他们自己来讨水喝的。”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楣伞捏紧了拳头，“你今日就把他召出来，意欲何为？”
住持讽刺地笑笑。
“你要的五十年阳寿有了，让我化魔作为护法我也化了，”见他不答，楣伞痛苦地道，“明明三日后就可以启动阵法复活他了，你现在又想折腾什么？！”
五十年阳寿？可楣伞看起来不像是年过半百的人啊？等等…虞净不就是“年方二十八，满头花白发”吗？思索片刻，树上的暮黎汐小声对皓辰风说到:“渡迢仙君，估计是楣班主骗了虞先生五十年阳寿吧？毕竟虞先生连这儿有个破缘寺都不知道。”
“嗯，继续听。”皓辰风语罢按了按她的头，暮黎汐被迫噤声。
“复活？哈哈哈哈哈……”住持突然大笑起来，“也就只有你这样的蠢货，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起死回生之术。”
楣伞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你说…什么？你……这么多年来，都在骗我？”
“我可没骗你呐，”住持笑得无不残忍，“老班主是你杀的，百姓的银钱是你接的，伤天害理的事你都做尽了，你是不折不扣的魔！哈哈哈！”
“不…我没有，我不信……你骗我，你骗我！阿砚，阿砚……”楣伞眼眶通红，十指指甲暴长，显然已经怒极暴戾，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哈哈哈，南砚，纯净的‘遗憾之灵’，今天我必将你收入囊中！哈哈哈哈哈……”住持仰天长笑，斗篷掉落，露出一张狰狞可怖的脸——果然是魔界中人！
暮黎汐在树上看得干着急，她按耐不住地道:“渡迢仙君，人命关天啊！”
皓辰风也正有此意，修长的食指轻轻搭在暮黎汐眉心，将源源不断的清冷灵力注进她体内:“防身用。尽量拖住楣伞，不要让他伤害自己。”
才刚刚把发带还回去，这会儿她又被迫欠了他一笔灵力的债？不过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其他的。大致猜到了他分头行动的想法，暮黎汐点点头:“渡迢仙君，您也小心。”
语罢，暮黎汐率先飞过去，轻盈地落在楣伞身边，躲过他四处乱放的法术:“嗨，楣班主，还记得我吗？”
楣伞已经几近暴走，根本听不见她的话。
与此同时，皓辰风召出那把通体透明的剑，又一次从天而降，猛地向住持头上劈过去。
“来者何人！”那魔物躲闪得很快，当看清楚那柄剑，它惊呼道，“天界太子？为何要来坏我好事！”
皓辰风根本不回答它，只用更凌厉的出招步步紧逼。
“楣班主？楣班主？你清醒一下啊？”暮黎汐尝试和他对话，却都是徒劳无功。他的口鼻开始涌出鲜血，这是透支法力的表现，可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一直胡乱挥舞着手臂，暮黎汐近不了他的身，逼不得已，她只能使出杀手锏来:“诶？南砚？南砚前辈，你怎么在这？”
果然，听到“南砚”二字，楣伞的动作迟缓下来。暮黎汐赶紧乘胜追击:“南砚前辈，今日这出《林妹妹》，唱得是真真好啊！”
楣伞顿在原地，眼珠上的红血丝渐渐褪下去。
“南，砚……阿，砚……”
“是呀，是南砚前辈，您现在知道了您是谁吗？”暮黎汐试探性地问。
“是…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他还未彻底清醒过来，暮黎汐趁着他一动不动，迅速地往他眉心一点，楣伞立刻就闭上了眼睛，暂时化为一缕红色的灵气。暮黎汐赶紧将他收到袖子里。
耶，任务完成！暮黎汐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指尖:不愧是渡迢仙君的醇厚灵力啊，果然好用！
而这边，皓辰风虽以强劲的灵力步步紧逼，可那魔物利用污水吸取了太多百姓的精魄也不是吃素的，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体力有别，若是持久地打下去，他很快就会落下风。应该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住持显得有些狂躁:“谁都别想坏我好事！”
语罢，他纵身一跃，竟化身成一只巨大的鳖，潜入海里。
“原来是只老王八，道行还挺深。”暮黎汐亲眼目睹它瞬间消失在破缘寺，感慨到。
皓辰风迅速收了剑，目测它消失的方位后，连气也不喘一下，一把提溜起暮黎汐，又一次往西楼的方向飞去。
落地前，暮黎汐还在为自己这种一天之内被人反复提溜的事情感到悲哀。可见到脚下海平面上那个凸起的鳖甲时，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悲哀简直太过多余。
开玩笑，以她的飞行高度，怕是去给这老鳖当诱饵都不够塞牙缝吧？
很快就抵达西楼，只见南砚的尸首仍然静静地飘在空中，但黑气却不再指向破缘寺，而是与海平面相连。
不用想也知道，黑气的另一端连的便是那只老鳖。此刻它还在卖力地前游，鳖甲露出海平面，仔细一看，那上面似乎还躺着一个人。
随着它离岸越来越近，暮黎汐顿时看清楚了——那不是虞净先生吗？魔物驮着他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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