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幕

三

        雷电能穿破黑暗，而过于混沌的黑暗，却能将雷吞噬。雷，你终究还是被吞噬了啊……你的轰鸣声，如此动听，却还是太弱小了……无法打破这片黑暗。

        可是，你却做到了。你是雷，我是星，雷是再微弱也在暗夜中奏乐的雷，星是再强大也不如明月闪耀的星……我没有尽到我的职责，我什么也做不到……

        “哎呀哎呀，你可真是够废物的~你的好朋友都成这样了，居然也不生气，居然也不伤心，不愧是你呀~”

        穗矢跪在地上，双眼中，一片空洞，口中，无法说出任何词语。他很清楚，已经输了，接下来就要看敌人的脸色，决定他能否存活下去了。

        “算了算了，废物大叔，就算杀了你，我也高兴不起来。我的兴趣是女人，好好看着哦，表演现在才真正开始~”

        敌人转过身，走向倒下的神奈里，俯身蹲在她身边。他伸出纤细的食指，指尖上，突然弹出一片刀刃。他将刀刃缓缓插入少女的手臂，慢慢划过一刀，又一刀……敌人的手套，逐渐被血红濡染，溢出的鲜血流淌而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住手啊！住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穗矢无力地将手伸向少女，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呐喊，落下的是他无奈的泪水。而应和着鲜血的流淌，回荡在耳畔的，是敌人猖獗的笑声。注视着面前如瀑布般流下的血，敌人原本妖艳的相貌逐渐扭曲，如恶鬼一般狰狞。

        与笑声同台的，是愈发疯狂的大雨。凄凉的冷水不留情面，打在少女破裂的腹中，混合着血液，将地面浇灌成血红色的湖泊。

        “喂，玩够了吗？”

        刹那间，只听沉稳而有力的女声，自雨幕的彼方传来，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废墟之上。

        “喂……干什么啊……竟然打扰我的兴致……想死么……”

        “别发疯了，马上要开会了。”

        “嘁！”

        敌人缓缓起身，撩了撩透湿的黑色长发，原本狰狞的面孔也恢复平静。他斜眼朝神奈里一瞥，又回头瞥了眼穗矢，在雨幕中扬长而去——一阵大风迎面吹来，扬起废墟上站立的身影的短发。风停，那身影也消失在穗矢的视野中。

        “那人……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不对……我在想什么……混蛋……我到底……！”

        穗矢冲到神奈里面前，重复着，哭喊着她的名字。但她已经睡去，无论星星的呐喊多么焦躁，抑或悲痛，雷声也无法再次回响。苍白的脸颊上，少女安详的面容彻底凝固。

        倾盆而下的雨水，仍在炫耀着他的力量，冲刷少女垂下的刘海，冲刷少女苍白的面庞，冲刷少女娇小的身躯。

        “不……还不能……你不能走在最前面！”

        穗矢将神奈里抱在怀中，弯下腰在暴雨中奔跑，尽可能为她挡下更多的雨水。急促的脚步，踏破波纹密布的水塘，溅起的水花混合着双目中洒落的泪，一同消失在地面上。路途中的废墟，一个个消失在穗矢背后，遁入阴云；巨大的和平鸽，渐渐映入穗矢的眼帘，愈发明晰。他抬头望向和平鸽，双眸中闪着泪光，。

        奔向城池，冲进大门，面前有行人经过。使尽浑身解数，穗矢一路大吼，逼其让路，径直冲入那座最高的楼。

        他站在大厅中央呐喊，沙哑的嗓音中，饱含着焦虑与悲伤——

        “快救救她！快救救她！”

        眼望那个男人怀中血肉模糊的少女，众人皆惊慌。穗矢揪出大衣的外摆，裹住她娇小的身体，将其紧紧抱在怀中，试图给予她最后的温暖。不到一分钟，门口驶来一部救护车，车中跳下近十名医护人员，几名抬着担架，几名冲向前来，从穗矢手中接过少女，置于担架之上。救护者们雷厉风行，一杯茶的功夫，神奈里已经被送上救护车，送往城池的治疗场所中。

        穗矢长跪在地，大厅后方，皓月正向穗矢走来，步伐沉重。

        “看来……你们遭到了袭击啊……”

        皓月的眉尖，似垂柳般低落下来。他将手掌搭在穗矢湿透的肩上，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外。急骤的风从敞开的大门外卷卷袭来，挟着雨水，泼洒在二人的外套上。

        穗矢撑着地面，艰难地、缓缓地站起身，背对着皓月。

        沉默了数秒，穗矢缓缓开口，身体也随之颤抖，阴沉的眼影中，是他无法抹去的泪水，略显沧桑的下颚上，是他痛苦挣扎的唇。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https://www.lingdianksw8.com/99647/99647476/6466075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om。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