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识好歹（三）
徐甘抱着手机，坐在梳妆台前，给莫然打语音。
一开始，没人接。她试了三次后，那边才接通。
“然姐，上次你托我给阿姨从瑞士带的保健品，我什么时候拿给你啊？”
“看你时间。”莫然擤了擤鼻子。
“然姐，我老公……只是……说话声音有点大。”
“我知道。”莫然心不在焉地聊了几句，挂断语音。
徐甘半卧在床上，撸着猫咪，不禁沉思在李唯西骂沈自横的一句话中：“沈学长，你管然然管的也太宽了吧！你以为你是她的谁！咸吃萝卜淡操心！”。
浴室水声停了，沈自横从里面走出来，他边擦头发边说：“徐甘，帮我拿一件t恤。”
徐甘不再乱想，她放开暹罗猫，走去更衣室。
胖嘟嘟冲她一个劲儿喵喵叫，她无奈地蹲下来摸猫咪的小脑袋。
“乖，我去帮粑粑拿衣服。”
“谁是那小畜生的爸爸？快点，要白色那件。”
徐甘朝天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穷讲究。”
沈自横穿好衣服，从抽屉里掏出手表放在手腕上，他扣下表链的时候，愣了两秒，随后打电话给李华。
“华，近期盯着莫然去过户，”他顿了顿，改口，“你去她家，让阿姨带上文件去过户。”
“好的，沈总。”李华答。
胖嘟嘟跑到沈自横脚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脚，他把猫咪踢到一边，再次嘱咐李华：
“尽快解决，别拖泥带水。”
徐甘过来把猫咪抱起来，“你刚还说没闲心管然姐的事。”
沈自横把徐甘揽到怀里，在她额间印上一吻，笑着回：“你爱上我，不就是因为我善良、心容易软吗？”
备受挤压的胖嘟嘟“喵”了声，徐甘赶紧推开沈自横，低头哄着暹罗猫。
“我上班去了，今晚不回来吃饭。”
徐甘藏起眼神里的情绪，抱着猫不动声色地送沈自横下楼。
清风徐来。
枝繁叶茂的大树，几片叶子随风飘落在莫然头发上。
她轻轻的甩头，垂首抹掉眼角的湿润。
低垂的视线内，好几根烟头散在脚边，她弯腰拾起，转身扔向旁边的垃圾箱。
就在此时，对面破旧的栅栏门被人“咣当咣当”撞开。
两三个男人走入门内，径直朝挨着门边儿的一楼住户走去。
莫然不经意间，瞟到一个人的手臂上，青龙刺青爬臂。她坐回花盆边儿。
那边，101室，他们粗暴得拍门。
“谁啊？”
“你大爷！”
“哪来的混蛋儿敢大清早开我家玩笑？”那楼住户的男主人骂骂咧咧打开门，一见到为首的板寸头男人，吓得脸色大变。
“鬼……鬼哥…您怎么来了？”
鬼仔把他推进屋。
女主人听到动静，出来查探，一见这阵仗，忙跑到儿子的屋把房门反锁上。
鬼仔也不在意，眼神示意。跟在他后面的两个男人，立马把男主人踢出房外，两人一边一个扣住男主人的胳膊，把他摁跪在地上。
男主人声音微弱地求饶：“鬼哥，日子没到头哇，放过我吧，求求你。”
鬼仔坐在台阶上，横眼瞪着他：“你没有信用，我提前来跟你打招呼。”
“鬼…鬼哥，能还能还。年底就拆，我拿到拆迁款马上还你。”
“嘁。”鬼仔点燃一根烟，“知道老杨头吗？”
男主人摇摇头。
“老杨头的儿子欠朔风赌债，前些日子刚还完。年底？哼，我等不起。”
“他…他…”
“头批拆迁款，还完赌债，还剩几十万给他爹作养老的钱。”
“可是……”
“老李，我有底线，但朔风没有。你自己想想。”
鬼仔示意他们放开老李，老李瘫坐在地上，三个男人却坐成一排悠哉游哉的吸烟。
一辆警车开进院内。
两个民警下车，询问他们。
老李的媳妇听到动静，抱着孩子慌里慌张地从屋里出来。
“你报的警？”
老李媳妇点点头。
“他们暴力胁迫你们？”
鬼仔乐了，冲两位民警喊：“我们没打人、也没骂人，就是跟朋友抽口烟，哪里是暴力胁迫？”
民警看向老李，见他衣衫整齐、没有挨揍痕迹，问：“你什么情况？”
“对不住了，民警同志，误会一场误会一场。我媳妇昨晚梦魇了，今早还没清醒过来。”
两个民警见状，虽然内里明了有些猫腻，可鉴于当事人这么说，对双方各自警告几句，便开车走了。
老李陪着笑邀请鬼仔三人进屋喝口茶、吃点早餐。
鬼仔拍拍屁股起身，正要拒绝他时听到有人喊：“莫然？”
他应声回头，便瞧见那辆警车停在路边，其中一位民警站在车门前跟那女人说话。
鬼仔皱紧眉，抬腿就往那边走，莫然却跟着那民警一起上了车。
警车离去。
“鬼哥？”
“嗯？”鬼仔回神，“走，回公司。老李，你自己想清楚。”
“诶诶，好的好的。”
警车停在名望大厦门口。
莫然临下车时，副驾驶室的姜察对她说：
“莫然，周末咱们一起吃个饭，你帮我劝劝小西。“
莫然莞尔一笑，点点头。
“诶，等等。“
莫然关车门的动作顿住，她不解地望向姜察。
“最近这片儿不安生，你下班少打车，尽量别加班太晚。“
“好，谢谢。“
姜察一脸严肃道：“如果近期在这片儿发现什么可疑车辆，及时报警。“
这片区域内，已经连续发生多起女子失踪案，市局成立了专案组，争取年内破获。
莫然的脑海不禁闪进鬼仔的脸。
姜察警觉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昨晚没休息好。”莫然开门下车。
警车离去。
她凝眉往里走，一张堆满笑的脸赫然贴过来，吓得她心口一跳。
“美女，您几楼的，我帮你按？”
原来是常常玩忽职守的保安。
莫然攥紧拳头，忍住挥拳的冲动。
保安不识象，贴在莫然身后，殷勤得按下电梯，然后搓着手说：“这个月麻烦贵公司，给个五星好评？“
莫然直接按关门键。
保安骂骂咧咧：“我看就是你投诉的我，小心我把你拖到巷子里□□！”
“你□□谁？”一个狠戾的声音响起。
保安一抬头，马上犯怂，耷拉着脑袋站回大门口。
叮咚声，八楼到。
莫然从电梯门出来，不自觉地望向对面的风华。只见原先破碎的玻璃大门，如今已经换成新的，正对着门的前台，依稀能看见有蹲下去的人影在动。
这么快有新公司入驻？
莫然皱眉，心底有些不安宁。
刚到工位，夏末迎上来，踮着脚跟她说：“然姐，李总找你。”
“知道了。“莫然把包放在一旁，“还不工作？”
夏末登时双眼泛红：“沈总…沈总取消了下午咱们与沃君的会议，说我……说我的会议纪要记录的乱七八糟。”说着说着，她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然姐，呜呜呜，你说我会不会被公司开除啊？“
峰子心疼得递给她纸巾。
夏末边擦眼泪边呜咽道：“我…我对着录音写的……发邮件时，还……检查了三遍呢……“她用力擤了下鼻子，”然姐，我很认真写的。”
事儿赶上事儿，一件挨着一件。
莫然不想当众发难，忍着气推开财务室的门。
李华应声抬头，冷冰冰道：“身份证给我。”
“理由？”
李华反问道：“你觉得呢？”
莫然吸气，稳住情绪：“不是合理情况，我有权利拒绝公司的这项要求。”
李华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以欺压的姿态对莫然说：“莫经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只是执行沈总的命令，你的强硬态度在我这里根本行不通。作为公司股东之一的你，麻烦你配合，谢谢！”
“我拒绝。”
“莫经理，站在旁观者角度我劝你一句，对你好的事情，你没必要拒绝。”
莫然扭头就走。
当她手指快触到门的时候，李华追加一句话。
“莫然，别任性。你的沈学长，从来都不会害你。”
门，依然被关上。
李华坐回椅子上，皱眉翻看着近期财务报表。沈自横向来讨厌她自作主张，可她觉得，现阶段的莫然，难以理解生意场上的事情。继续这样，莫然会加深对沈自横的误会。
然而，她庆幸自己没告诉莫然，今早儿是沃君主动取消了会议。
“然姐……”
莫然头疼得看着等在门口的夏末，这孩子心里藏不住事，垂头丧气地揪着手指头不敢多问。
她安抚性地拍拍夏末的肩膀。
夏末眼泪又要往下掉：“我会努力的……“
“你……唉，我先上厕所，回聊。“
莫然借口躲进了楼道口。
昏暗的空间，不意外的先有一个人影。
“呦，莫小姐，又来抽烟呐？”
鬼仔叼着烟，坐在阶梯上，锐利如鹰的眼神上下审视着莫然。
“关你屁事!“
莫然挨着扶梯坐下，浓重的烟味呛得她咳嗽两声。
鬼仔诧异得挑挑眉，下了几步坐到她旁边，主动递给莫然一根烟。
“吸吗？”
莫然哑着嗓子警告他：“离我远点。”
鬼仔掏出兜里的喉糖，递给她：“吃颗？我吸烟吸多了，就吃这个，挺清凉的。”
莫然没理，鬼仔直接把糖塞进莫然嘴里。
糖一入口，清凉的滋味便弥漫于口齿间。
鬼仔低下头，翻出手机记账：“一颗糖五十八，莫小姐，您欠我的帐可又加了一笔。”
莫然瞪他。
鬼仔抓起莫然的手机，用她的微信加自己为好友。
莫然瞟眼他的动作，竟未阻止：“风华倒闭了，还来？”
“没有风华了，只有’猛鬼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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