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离开
已经是黑夜了, 一轮圆月挂在天际，五条悟坐着阳台上，不知是不是在望月；有风吹过，却吹不动男人四下散发出的孤寂气息。
乙骨忧太站在门口看着老师, 老师似乎永远是这样, 他的学生们跟在他的身后追逐, 却难以企及。
他总是孤身一人。
直到遇见了卡卡西。
“五条老师。”
乙骨忧太终究还是出声, 他敲了敲房门作为礼貌, 然后看见五条悟扭过头, 还是挂着他一贯自信的笑容, 虽然能看出只是公式化的敷衍：
“忧太啊。”
但今晚这个敷衍的笑容，就连迟钝的乙骨忧太也能看出不对劲。
他走到五条悟身旁并肩坐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叮咚”一声, 乙骨忧太的衣兜一斜, 他的戒指掉了出来——戒指是他和里香的连结, 当他战斗时, 戴上戒指便会召唤出里香帮助他战斗。
戒指在地上咕噜噜得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五条悟的脚边。
“虽然叫忧太, 但是不必太过忧心现在的情况哦~焦虑到连戒指都没有装好怎么行？”
五条悟说着帮他捡起来，递到他的手心里。
乙骨忧太接过，还没装进口袋, 就又听见五条悟的声音，不留情面得揭露出一个残忍的事实：
“忧太, 你这算是自欺欺人吗？”
乙骨忧太愣住了。
“祈本里香的灵魂已经去往天国了，这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但你仍旧循着她生前被诅咒出的里香形态, 创造出现在的里香；我听说现在里香只能出现5分钟, 忧太, 你应该知道你的强大很大一点来自于咒力总量大吧，但你创造出的里香无疑是在分享你的咒力，并将你本庞大的咒力使用时间缩短到了5分钟。”
五条悟继续道，毕竟是乙骨忧太的老师，言简意赅指出了从未被其他人发现的问题。
所有人都以为里香是对乙骨忧太的加成，实际上里香是对他的限制。
“所以忧太，你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创造出一个里香桎梏你？”
五条悟一句又一句得将乙骨忧太的所有逃避之路堵死，然后后知后觉，和卡卡西相处了这么久，他倒是学到了不少他的牙尖嘴利。
卡卡西留下的痕迹，或许比他们二人以为的还要多。
“老师，我只是……还需要时间去适应。”
乙骨忧太低下了头，他总是低着头，明明有着比五条悟还要强大的咒力总量，明明作为特级咒术师已经祓除了太多的诅咒、经历了太多的杀戮，但他内心深处，似乎仍旧是那个自闭的小男孩——需要老师安慰，需要同伴依靠。
“里香，我知道里香会有新的人生，从我解除对她的诅咒开始，我就该放下对她的执念，可是老师，我一下子没有办法做到；”
“老师，我觉得自己很差劲，如果我能像真希前辈那样豁达、能像老师这样强大就好了。”
然后他感受到一只手放到自己的头上揉了揉，这是五条悟今天第二次揉他的脑袋。
仍旧是很轻柔的抚摸，他回忆从前，五条老师虽然也会温柔得对待学生，但鲜有这个方式。
大概，也是受了卡卡西的影响吧。
五条悟没有意识到这点，他在想忧太的话。
“需要时间去适应吗？”
他喃喃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眼神看向远方，没有焦点。
“老师，是在想关于卡卡西老师的事吗？”
“嗯，有一点吧，大概我也会需要时间去适应吧，等卡卡西离开之后。”他说着又揉了几下忧太的脑袋，像是一只悲伤的大猫猫，在安抚一只同样难过的小狗狗：“忧太你看，我并不强大，如果你觉得自己弱小，那么我是和你一样弱小的家伙哦~”
“老师才不弱小……”
“好了忧太，人类都是弱小的家伙，所以我们需要同伴，弱小的家伙聚集起来就会汇聚成强大的力量，棘还等着我们去救他。”
想到狗卷同学断掉的胳膊，乙骨忧太脸色再次变得凝重。
在被高层紧急从国外召回时，他并不是配合的态度，直到看到狗卷同学的情况——就像是死掉了一样。
狗卷棘是在涩谷事变疏散人群时被两面宿傩的领域波及，具体情况是是什么样没有人清楚，搜救人员赶到时周围没有幸存，按照他们的报告，狗卷棘只是失去了一条胳膊，已经是万幸。
他们试图寻找那条胳膊，但是一无所获——最大的可能是直接被烟消云散掉了。
就像其他被两面宿傩杀死了的千数普通民众一样。
但两面宿傩的领域远没有结束。
按照高层的说法，两面宿傩的领域内，他的咒力会对一切有生命力的生物进行攻击——不死不休。
也就是说，狗卷棘的伤口处，还残存着两面宿傩的咒力，在不断得对他的身体进行攻击——直到将他的全部生命蚕食殆尽；所以不得不用符咒将狗卷棘的整个上半身包裹起来，对两面宿傩的咒力进行封印。
乙骨忧太见狗卷棘的那一面，也只是隔着房门上的窗子看了一眼，狗卷棘就算是在昏迷中都皱着眉头，源自伤口处的痛苦不断向他袭去。
他不能进入房间，因为来自其他人的咒力会促使狗卷棘伤口处两面宿傩的咒力进行更猛烈的攻击；他的反转术式是否有效也不得而知，因为乙骨忧太心中隐隐有个最坏的猜测——高层试图将狗卷棘作为牵制他的筹码。
高层是故意不让他接近狗卷棘的。
猜对了。
和棘处境一样的，还有钉崎野蔷薇。
特级诅咒真人的无为转变，这是一种能够从内到外完完全全改变生物的术式，只要被它触碰，就会有被发动术式的风险。
而钉崎野蔷薇，便是遭受了真人的无为转变。
高专的众人，包括虎杖悠仁和伏黑惠都以为野蔷薇已经死亡，但是根据日车宽见得到的情报来看，她似乎还没有正式死亡。
高层派去的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强行将她的生命定格在刚刚被无为转变的那一刻；换句话说，她被停留在了生死的交界点。
乙骨忧太和高层接触时，钉崎野蔷薇还没被救回去，所以这位还未曾蒙面的学妹情况究竟如何，他也不得而知。
但是，总不会是好的。
以及，五条悟要面对的，还有一个人，
“老师，关于夏油杰……”
乙骨忧太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话，点到即止。
再说，只是徒增伤悲。
“忧太，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五条悟没有回避这个话题，或者说，他也从来不曾回避。
就像之前他曾坦率告诉学生，死去的是他的挚友，唯一的。
“他很强大，如果那次和我交手，他没有分出咒力去布置百鬼夜行，大概我会输。”
“但是结果是你赢了。”五条悟一直保持的笑容消失了，哪怕方才只是习惯性得维持着的敷衍笑容，此刻也消失了，“忧太，这是所有被他伤害过的人，对他的诅咒；就算我仍将他当成我唯一的挚友，但是他做了不可以原谅的事，死亡对他来说，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可是……”
“没关系的。”五条悟再次打断了乙骨忧太，他知道自己这个敏感的学生在纠结什么：“或许能有一个和杰再次对话的机会，我很开心；只是要再亲手杀死他一次，我怕我会做不到。”
在亲手杀死夏油杰之前，五条悟没有想到，要这么难过。
五条悟忍不住想起了木叶时见过的大蛇丸，他看到了坏人也不用去死的另一种可能，那么他难免会在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但他又太清楚的知道，他无法改变夏油杰的执念——曾经不能，现在也不能。
“所以忧太，如果迫不得已，可以拜托你，帮我杀掉杰吗？不光是披着他的皮的羂索，以及，那个真正的杰。”
有月光的清辉照在五条悟脸上，明明戴着眼罩，但乙骨忧太看清了他眼中的悲怆。
我绝不会让老师再经历一次杀死挚友的痛苦。
乙骨忧太的心情再次坚定，他重重地点了头。
夜色越发深重，挂着浓重黑眼圈的乙骨忧太靠在老师身边，再次睡着了。
五条悟从他心口处的口袋里掏出那枚刻着里香名字的戒指，然后戴在乙骨忧太的无名指上。
里香摇晃着它的大脑袋再次出来，五条悟拜托它送忧太回屋休息。
“五条老师呢，你不回去吗？”
里香再次竖起它的大尾巴，试图为二人挡风。
“里香先回去吧，我想再坐一会儿。”
有风透过里香的骷髅尾巴吹在五条悟的脸上，将他的发丝吹乱，但他没有去整理。
“是在等卡卡西吗？”
“你倒是很人小鬼大。”
五条悟没有否认，只是看着里香一脸“我很聪明”的表情，拍了拍它的脑袋。
他不知道自己又坐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多会迷迷糊糊地睡着的。
只是被伏黑惠推门而入叫醒时，发现身上盖着一张毛毯。
“卡卡西老师回来了，他说去死灭洄游外等你，大概是在昨晚袭击你们的人身上发现了什么，所以去调查了。”
既然让卡卡西想要亲自离开调查，想必是很重要的情报；
卡卡西身上没有咒力，没有被死灭洄游绑定为玩家，不必等待三天，现在便可以自由离开死灭洄游，他是最合适去调查的人选——所以伏黑惠没有阻止。
“嗯。”五条悟活动了一下自己已经有些麻木的腿，试图站起来。
“老师，我想卡卡西老师不是为了避开你。”
伏黑惠看见五条悟只是简单应和，于是补充道，有些急切，生怕自家老师误会，更怕自家老师伤心。
“我知道。”
五条悟终于活动开身子站了起来，他扭头给了伏黑惠一个笑容，和从前那个无所畏惧的最强咒术师一模一样。
“他是在报复我，在木叶时一言不发把他留在狱门疆那次。”
“真是个记仇又小气的家伙。”
伏黑惠不理解成年男人间暧昧的爱情游戏，于是回答：“可是老师你喜欢。”
五条悟的眼神透过伏黑惠，看向屋内床头枕头上多出的一个大白猫玩偶，大白猫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墨镜——是他们在游乐园赢到的那只。
还有自己身上的毛毯，于是他笑意更甚：“是啊，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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