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逢场作戏

“是。”几个奴婢都齐齐跪下。

        然后朱氏和朱霓凰坐下来，朱霓凰捧着一碗红枣汤笑道：“母亲，您这是让谁熬的汤？甜而不腻，柔而不软，可真好喝。女儿也想学着做呢。”

        朱氏抚摸地笑道：“你是大家闺秀，学厨艺做什么？将来不管嫁给了谁，都不需要你下厨。”

        “可是，女儿想，外人做的菜肯定不能完全合心意啊，再说了，吃人的手软，还不如吃自己做的呢。”朱霓凰是认真的！

        朱氏摸了摸朱霓凰的手笑道：“你是千金小姐的手，还是好好学女红吧。若是学了厨艺，难免你的手就粗糙了。”

        “不嘛不嘛，母亲告诉我吧，是谁做的。”朱霓凰撒娇道。

        在朱霓凰一再要求下，朱氏叹了口气说：“也罢，我就告诉你吧。横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厨师可是我新从京城的徽香楼接来的，叫云卷。”

        朱霓凰一怔，“云卷？这名字瞧着，倒好像就是个吃的。”

        朱氏说：“可不许嘲笑别人，她年纪也不大，二十多岁，手脚麻利，浑身清爽，只因家里刚刚遭遇了变故，她又没有成家，孤身一人的，我看着可怜，就带进来了。也是我的福气，带进来后，她做的吃的，府上的人都是赞不绝口的。”

        “这说明母亲的眼光好极了。女儿倒是想见见。”于是，朱霓凰让听琴，去送一些衣服细软过去给云卷厨师。

        没多久，都被退了回来，“云卷厨师说她已经得了府上诸多恩赐了，不差衣服细软，再说了，她平时都是在厨房里，衣服越好就越是容易脏，不方便。”

        “真是个不贪图财物的好仆人。”朱霓凰不由地对云卷越发敬重。这年头，有一技之长，还那么不贪心的仆人，可不多啊。

        到了晚上，朱氏让人点灯后，说：“思雨，老夫人已经决定要给你机会去皇宫里了，明儿，老夫人请来的教习嬷嬷就会过来，教你宫中礼仪。你仔细学，在宫里会用得上。”

        “我知道了，可是，在宫里比不得家里，我真不想去呢。”朱霓凰叹了口气，她可是好容易从那么危险的地方逃出来，难道又要回去吗？

        朱氏笑道：“你别怕，去去皇宫，对你的婚事是有帮助的。”

        “婚事？”朱霓凰一怔，“莫非母亲希望我嫁给皇家人？”

        “莫非思雨你不愿意吗？”

        朱霓凰用力摇了摇头，“母亲何苦非要把我送进那吃人都不会吐骨头的地方呢。”

        朱氏说：“思雨，你何以对皇宫，有那么大的成见呢？”

        “不是成见，难道女儿说的不对吗？”朱霓凰说，“勾心斗角，皇上身边的女人也都离开了他。皇宫哪里是什么良配的地方？”

        “不可说这些话。”朱氏连忙捂住了朱霓凰的嘴巴，“母亲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可是，你以后再不许说这话了。你不知道，皇后娘娘殁了之后，皇上就好像疯了一样，早朝也不上了，不也管自己有没有子嗣，甚至于连选秀制度都取消了。”

        朱霓凰冷笑道：“那也不见得，皇上真的爱过皇后。”

        “闭嘴。”朱氏生气了，“总之你以后不许再说了，不然，你就算有九条命，都不够你活的。”

        朱氏从来不会对女儿如此凶巴巴的，尤其是在失而复得之后，朱氏更是不敢说半句重话，生怕女儿离家出走。

        可这次，朱氏竟然板着脸，训斥了朱霓凰。

        大家都以为朱霓凰会生气，可谁知，朱霓凰才没有生气呢。

        她一点都没有把这放在心上，就接受了朱氏的安排。

        “你还记得小时候学到过的那些医术吗？”朱氏还在担心，朱霓凰进宫后，不习惯宫里生活可怎么样。

        “回禀母亲，女儿全都记得。”朱霓凰已经恢复乖巧了。

        朱氏笑道：“这就好。我就是知道，你聪明。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要考考你。”

        朱霓凰点点头，考八股文她不会，可是，考医术还真难不倒她！

        “这样吧，宫里御医很多，不需要你医术有多精通，可是，如果能把医术和吃食结合起来，一定能讨得太后皇上开心。所以，我要考你的也是，龟苓膏的做法，”朱氏笑道，“你往龟苓膏里加药材，做龟苓膏给我，我看了合格了就不再请老师教你了，不然你可得接下来的日子，勤奋苦学，不可出门半步。”

        朱霓凰笃定地点点头，“没问题。”

        龟苓膏滋阴去热，可以做成补品，也可以做成美食。

        朱霓凰还知道，李元康最爱吃的龟苓膏是怎么做的。

        过去为了讨好李元康，朱霓凰可是做了九百九十九次。

        将乌龟杀掉，洗去内脏，然后和生地，土茯苓，金银花，茵陈等一起煎熬。

        为了保证这龟苓膏的药效和口感，必须用文火去慢慢的收汁，能膏体成透明黑色的时候，才可以把火撤掉。

        “母亲，做好了。”朱霓凰亲自端上来。

        朱氏看到那碗龟苓膏，色泽清亮，而朱霓凰手指光滑，没有一点被火烫伤的痕迹，非常吃惊，“莫非，你在这失踪的半年里，厨艺了得？”

        朱霓凰笑道：“母亲，都说了，女儿失忆了。可是女儿还能记得这龟苓膏怎么做的。这也算奇迹了，你应该为女儿高兴才是。”

        朱氏点点头，“真的是太好吃了，只是，我吃的山珍海味少，反而品不出来，不如给老夫人吃几口，她见你做得好吃，也不会担心你入宫了。”

        朱霓凰一怔：“如果老夫人还是担心，大可以换人去吧。反正我也不想去。”

        “都说了不可胡言乱语了。”朱氏沉下脸说，“你不想去也得去，你总得为你死去的父亲想一想。”

        朱氏还真的拿去给老夫人吃了，谁知，这一吃，竟然吃出事来。

        老夫人马上叫了林氏过来，“你曾经和我去参加过皇宫的盛宴的，你一定吃过这口味的龟苓膏。你可还记得，是哪一次？”

        林氏想了半天，说：“母亲，媳妇儿忘了。”

        朱氏笑道：“母亲，皇宫里，山珍海味众多，不过是区区一款龟苓膏罢了，大嫂不记得了，也是有的。”

        “不，龟苓膏是很平常，可是，能做出这种味道的却是绝无仅有的，我吃了那么多回龟苓膏，也只有在皇宫里有一次特别的聚会上吃过这味道的，那一次我记忆犹新，只是，我年纪大了，一时之间突然想不起来了。”老夫人叹了口气说，“这是谁做的？”

        “母亲，刚和您说过，您就忘了。是我女儿思雨做的。”朱氏笑道，“她说要做给我吃，可是，媳妇儿口拙，根本就吃不出来好坏，所以只能拿给母亲您品尝。”

        “好吃，真是太好吃了。”老夫人嘉赏道，“有这样的手艺，还怕皇上不喜欢吗？”

        朱氏一怔，“皇上？母亲，您在说什么？媳妇不懂。”

        老夫人说：“你真是蠢。如今，后宫里可是没有一个女子，这可是当今天子后宫啊，怎么可能一直如此？可是，天子反对选秀，那就等于说，天子喜欢身边的女子啊！我们把芷晴和思雨送进皇宫，不都是为了让皇上喜欢吗？这连个竞争对手都没有，说不定，芷晴就做皇后了，思雨就做贵妃了。那么，我们周家，还怕复兴无望吗？”

        朱氏心里一骇，想不到老夫人送周思雨去的不是太医院，而是皇上的龙塌啊！

        “可是，思雨刚刚回来，身体还没有痊愈，就进宫勾心斗角，会不会……”毕竟是自己亲生女儿，朱氏很担心。

        “你如果觉得思雨身体不行，那我就换人了啊。机会给你了，你不要，我也没办法。”老夫人不高兴了。

        “别。”朱氏急了。

        林氏笑道：“二弟妹，母亲有那么多孙女，可是，却只让思雨进宫去太医院，别的女孩子都争破了额头想去，母亲却不给，宁可得罪那么多人，把机会留给思雨。母亲为了什么？还不是看在二叔去得早吗？看你独自一人，带大思雨也不容易，所以，只要有好机会，都给了你。你为何还是不满意呢？”

        朱氏哭了，“大嫂言重了，我绝对没有不满意的意思。”

        老夫人摆摆手，不耐烦地说：“好了，你们也都不要说了。朱氏，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你这个性子，思雨如果学了你，那么蠢笨，还犹豫寡断，恐怕，也不是很适合在皇宫里生存的！看来，我还真的要考虑下，要不要让思雨去皇宫里了。”

        林氏忙拉着朱氏走了，“二弟妹，其实，母亲对思雨也是爱之深，恨之切啊。母亲说话就是如此，你不要生气啊。”

        “母亲就是母亲，说错也好，说对也罢，我们这做晚辈的，又怎么会生母亲的气呢，大嫂，你这也是多虑了。”朱氏淡淡地说，谁不知道林氏可是表面温婉，心里黑的很啊，朱氏对林氏，也是逢场作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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