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棺里有声

这一会，司空摘星终于盖好了棺材，然后他站在棺材前，笔直着身躯立在那儿。

由于他一直都认为陆小凤是在睡觉，所以他并没有弯腰鞠躬，向死者致意。

呆在这个灵堂里的人，也没有一个人认为他很失礼。

棺材才盖好，却听一个声音响起，一个汉子的话声，突兀的从灵堂外传过来：“很好！陆大侠已死，现在是盖棺定论的时候了。”

“来者何人？”“是谁？”几声大喝，带着怒气。那是灵堂外几个血气方刚的江湖人，因为他们都听出“来者不善”。

灵堂外的院子里站着很多江湖人，他们站了很久，是在缅怀名侠，整个院子几乎已被站满。

他们都是被山庄主人西门吹雪吩咐，要求站在这里。他们再怎么想着去瞻仰名侠的遗容，也没有失了礼数，没有强行跑进灵堂破坏宁静的气氛，只怕打搅了死者安息。

那个汉子阴阳怪气的话声，在院子大门外面响起，接着一阵风掠过院子，很不客气的直冲灵堂——不请自入。

只有一阵风却有两条人影，是瘦高的人影，如风中毛竹一晃；两条人影飞快立在灵堂里面，两双眼睛直盯着棺材。

当外面的几个江湖人要冲过来，西门吹雪抬手阻止了，令他们止步在灵堂外。

——来者，是二人。

两个瘦得跟竹竿那样的人，头发修理得很短，可是显得蓬乱。正是在山脚下猛天客栈里出现过的两个怪客，当时向人问了两个问题。

两个怪客各自的手上捧着一块长长的白布，却是一对挽联，上面用漆黑毛笔字写着：“平生壮志三更梦、万里西风一雁哀”，“公去大名留史册、我来何处别音容”。

见了这两个别有用心的人，西门吹雪身边的逍遥侠花满楼皱眉在问：“来者究竟何人？”

其中一个怪客冷冷答道：“青龙会、十二月堂、大五毒分舵。”

“大五毒？”

司空摘星身形逼近了两个怪客，冷冷道：“好！找的就是你们。”

——在升天酒楼里，中毒的陆小凤曾暗示给无毒和尚，暗算的人是大五毒组织。

司空摘星早就知道，所谓“大五毒”实为青龙会辖下的一个小分舵，现在赶来的两个怪客也亲口证实了。

神秘的帮派——青龙会，势力大，组织严，势力遍布整个中原。它的组织与历法同构：会下设十二堂三百六十五分舵，堂以月份为名，舵以日期为名，且分工明确——

“正月”堂负责目标、“二月”堂负责渗透、“三月”堂负责传递消息、“四月”堂负责财源、“五月”堂负责刑罚、“六月”堂负责训练、“七月”堂负责策划、“八、九、十月”堂负责行动、“十一月”堂负责肃清叛逆、“十二月”堂负责暗杀。

在司空摘星逼向怪客的时候，两个怪客也一齐靠上前去。

听了司空摘星所言，他们森然一笑，问道：“说，找我们有何贵干？”

司空摘星道：“明人不做暗事。”他痛恨他们在升天酒楼给陆小凤下毒。

其中一个怪客一字一顿道：“十二月堂里本来就没有明人。”青龙会“十二月”堂专门负责暗杀。

司空摘星问道：“这么说，你们承认了下毒的事吗？”

怪客还没有点头，司空摘星已飞身跳起。

偷王司空摘星偷术惊天，轻功也无疑惊人，神行天下。他纵身这一跳，一下子就落在两个怪客的面前，耗时还没有一眨眼的工夫。

着实太快！十二月堂大五毒分舵的两个怪客，眼角不约而同抽紧。

他们准备出手，抵住司空摘星的攻击。可完全没来得及，手才伸出来，就已停在半空，立马被制住了。

司空摘星的武功，在外界传闻中显然没有那么神妙，毕竟轻功跟偷术在偷王的身上最是突出。但司空摘星自己知道，他用来搏击的武功也绝不赖。

起码，用来对付一些江湖喽啰，是绰绰有余。

——他的轻功和偷术还有武功，无一不精。但是既然得号“偷王”，他身上的搏击之功，也就没什么人去留心了。

——道理就像一个伟人活在另个伟人的背影下，就算本身再耀眼，也不会被注意。

先前，两个怪客与司空摘星骤然面面相对，他们各自出了一只手，一个准备化掌，另一个打算握拳。

他们的企图很快被破灭，他们的手都已被司空摘星飞快抓住，抓得很紧。犹如陷入石块，再也动弹不得。

司空摘星的嘴角露出一丝冷意，他分明看到他们各自的另一只手在蠢蠢欲动。

两个怪客果然各自抽出另一只手，极快的打向面前。

——双拳难敌四手，难道司空摘星要被反过来制住？

司空摘星应变能力很强，在怪客的攻势没到之前，直往双手加了内劲，令掌握中那两个怪客的两只手更加吃力了。

“咔嚓”一下轻微的响，两只手的虎口一齐断裂，里面骨折了。

——以快打快！迅雷不及掩耳，令对方两个人痛得吃不消，再也没有心思攻击。

司空摘星在笑：“两位，这招名叫‘围魏救赵’！”

他面前的两个怪客，已痛得额头冒汗，却还是没有吭声。

司空摘星又笑：“我手下从来不伤无名之辈，请问两位高姓大名。”

其中一个怪客森然道：“我们是心毒双怪！至于高姓大名就免了。”

五毒是五个人，两个心毒的，两个下毒的，还有一个，吃喝都是毒物。

司空摘星问道：“心毒双怪是吗？说吧，给陆小凤下毒的原因是什么？”

心毒双怪道：“哈哈！陆小凤纵横一生，仇家自然多了去，因为他太多管闲事，青龙会才看不过。”

司空摘星道：“这就是理由，好像太简单了。”

心毒双怪还没有搭腔，有一个声音已在一边响了起来：“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正邪不两立，有时候杀人可以不用理由。”

这个声音听来中气十足，双怪在皱眉，因为他们发现那不是房里站着的人所发。

说话的人是躺着的，话声从地面传来，地面上放着那口棺材。

——杨木棺材，里面躺的人是陆小凤。

听到陆小凤的话声，司空摘星轻轻笑了，除了心毒双怪，灵堂里面其他人都笑了。

有些人不容易死，陆小凤无疑就是这类人。

有些人就算真的死了，别人还要疑神疑鬼，以为他还活着。

陆小凤，确实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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