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秦家

林清冉赶忙回答：“不认识，我没说要去。”

        周言一听不乐意了，连忙解释道：“外祖不认识又没关系，冉冉多去几次不就好了？再说，我都和二叔说了，二叔说可以的。”

        宋雾汐的脸色当即就不是很好看了。

        “世子——”四人就分道而行的问题争执不休时，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在驿站对面的路口朝着这里大声呼喊，边喊边一路小跑过来，“世子，公子让我来接你。”

        “钟叔！”周言看到来人兴奋地叫起来，不由自主地一把拉起身旁的林清冉的手，林清冉一下反应过来，一把甩开周言的手。看着一脸堆笑的中年男子，林清冉有些尴尬地转过身去。

        “世子，这位就是林姑娘？”中年男子指了指背过身去的林清冉，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对，她就是林清冉。”周言肯定地回答，“她和我师尊是一起的。”

        男子有些惊喜：“是易公子的朋友吗？”

        “对。”周言迫不及待地想把林清冉介绍给他身边的人认识，“姐姐，这位是钟叔，我二叔身边最得力的帮手。”

        “林姑娘一路辛苦了，不如随着世子一同去秦府看看？我家老爷和大人都对易公子期待得很，虽然易公子不能亲自来，林姑娘来了倒也是一样的。”钟叔很会说话，三言两语就让林清冉觉得自己不去都不好意思了。

        “那，麻烦了。”林清冉颇为尴尬地转过来，点了点头。

        “钟叔，这是景行舟，清越山庄的少主。那位是我姐姐，北泽侯府的郡主，现在也是清越的少夫人。”周言三言两语地介绍了另外的两个人。

        钟叔和周言的态度显然差不多。如果说见到林清冉时他是欣喜和敬重，那么在见到景行舟和宋雾汐时，就是肉眼可见的敷衍了。特别是听到宋雾汐所谓北泽侯府郡主的身份时眼神中不加掩饰的厌恶，让宋雾汐浑身都不那么自在。

        太傅早就辞官还乡，周言的二叔也是个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的好官，别人家中的家长里短他们都没什么兴趣去了解。周言介绍时并没有告诉钟叔宋雾汐的名字，这位长年与世隔绝的老人家印象中只记得北泽侯有一个女儿，便先入为主地认为宋雾汐就是。

        “见过两位。”钟叔的语气虽然客气，但多少平淡了一些。

        “少主先去忙吧。你们忙完来秦府找我就好。钟叔，我们回去吧，外祖父和二叔他们都还好吧？”

        景行舟和宋雾汐向来都是极会看脸色的人，人家既然不那么待见他们，他们也不会自讨没趣地迎上去。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这位钟叔看起来不喜欢你姐姐他们？”去往秦府的路上，林清冉坐在马车里，周言则是骑马在马车左侧。林清冉掀起马车侧面窗子上的帘子，问周言。

        周言摆摆手：“我外祖父和我二叔……就，整个秦家都对北泽侯府没什么好印象。我都习惯了，你别太放在心上。但你放心，他们会很喜欢你的。我二叔对师尊颇有了解，既然你和师尊是一起的，你就别担心。”周言知道林清冉的性子，怕林清冉听了这话掉头就走，连忙加了两句话进行弥补。

        林清冉心中无奈：她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人家要是真不喜欢她，根本就不会让她来嘛。再退一步说，旁人的喜欢于她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就算不喜欢，这重要吗？

        “我在师尊闭关之前就请师尊来秦府坐坐，师尊那时候急于闭关，说是等闭关结束以后亲自来京城拜会外祖。既然现在我来京城历练，也就顺便带姐姐先去见见外祖。”周言一边走，一边给林清冉介绍具体的情况，小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林清冉随意地点了点头：“嗯。”

        “姐姐，到了。”林清冉的马车在一座府邸前停下，周言轻轻敲了敲马车，示意林清冉可以下马车了。

        不一会儿，秦府中就涌出了一众的仆从，一个小厮从周言手中接过马匹的缰绳，把马牵下去。一个丫鬟迎了上来，扶着林清冉从马车上下来。林清冉多年来习武出身，清越山庄又处于江湖，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林清冉随意迈出去的脚颇为尴尬地缩了回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林清冉不知道该不该伸手。

        “姑娘请下马车。”丫鬟见林清冉良久不下马车，轻轻催促一下。林清冉回神后，拉着丫鬟的手，终于下了马车。在她浑身不自在的时候，她看见周言极其自然地解下披风递给小厮，而后吩咐家仆安排随他同行的众人的食宿。

        林清冉第一次发现，周言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在面对繁琐的礼节，严苛的规矩时能不慌不忙，从容应对。而自己却手忙脚乱，无所适从。

        “姑娘这里请。”原来扶着她下马车的丫鬟指引林清冉往里面走。

        “那——”林清冉一时之间觉得周言会过来带她进去，不便麻烦他人，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推脱。

        “姐姐你随她们先进去，想要什么就同她们说。我待会儿就过去找你。”周言匆匆忙忙地安顿了林清冉，随后头也不回地随着书童走进去，“把这两年送到太傅府的东西的单子送到书房，安排时间我去见外祖。通知各房明日来府上，我要和他们好好算这一笔总账。”

        “是，世子。”书童应声退下。

        “钟叔，这两年的单子我研究过，城内的铺子变更不大，都是府上亲信在看。但是城外，每一年送到我手上的账簿都有问题，现在府上这些事情都是谁在负责？”周言接过钟叔递过来的账簿，随手翻了几页就还了回去。

        毫无疑问，还是有问题。

        “现在人手不够，城外的铺子大多是租出去的，或者是雇人来看。公子去清越以后，府上的账房把出问题的账交上去老爷也不看。公子也知道老爷，在银子这方面不计较，多一笔少一笔的老爷也不知道。我家大人最近升了职，却是个远差，现在还在任上回不来呢，真的顾不过来了。”钟叔叹气，他们做下人就算看着着急也没什么办法。

        “若是我这次不随少主来京城，你们就打算放着这个烂摊子不管了？”周言一时气不过，语气重了一些。他现在手头整理的，都是他的外祖父给他母亲当年准备的嫁妆。

        说来也是可怜，大家族人丁稀少，更是没几个有出息的。等周言长大些了，秦老爷没办法只好让周言亲自接管这个产业。其余的也都是各房七七八八分了。

        或许是见着大房没什么人，其他几房这几年都想把手伸到大房的头上，明里暗里，连哄带骗，从秦老手中拿走了不少好东西。太傅又是个死读书的，不懂这些人情来往，但在礼义廉耻方面，却是一等一的计较。

        “世子这次回来，有什么事吗？”钟叔顺口问了一句。

        “清越山庄带弟子历练，景行舟要去见友人，我们就随他一起来了京城。上次和二叔提过和清越合作的事，本想着二叔在府上直接谈，没想到二叔居然不在。”

        钟叔听完回答：“这件事世子大可全权负责。世子手上的产业都是老爷留给夫人的，也就都是世子你的，怎么处置都是世子说了算。世子现在又是清越山庄的弟子，与清越和京城都有交集。世子若是重视清越和秦家在京城的合作，大可以放手去做。”

        周言已经十四岁了，他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也能独立做出决断。他习惯于依赖秦家，是因为缺一个人推他一把。

        “我若离开，府上一应事务都是谁在负责？”

        钟叔无奈地感叹：“现在是我看着，等大人安顿下来我也要跟着过去照顾，那以后就不知道了。”

        “世子，未来要记得娶妻顾家。”钟叔虽是府上的下人，但在府上呆了十多年，是看着周言的母亲出嫁，又看着周言在府上一天天长大的，也能托大叫声长辈，他总归是希望看着周言，看着秦家更好的，“世子现在尚且年幼，等到及冠，公子也会四处奔波，也会入朝为官，也会承袭爵位，总有离开秦家的一天。娶妻顾家，这样公子顾不上的地方，日后的少夫人也能帮衬着点。夫妇一体，世子你说呢？”

        钟叔一句话直戳周言的内心，原来他们早就替他谋划好了未来。十四岁尚且年幼，可也不过几年光阴了，不管喜不喜欢都会接踵而至，而后朝着所有人预料的那样发展。

        他是不是，也能尝试着为自己争取一下？

        “姑娘请稍后。”另一边，丫鬟将林清冉带到正厅，秦老早就想见周言的师尊，今天听说林清冉来了，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很期待与她见面的。

        “林姑娘。”林清冉尚未打量完这宽敞的正厅，就听见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她闻声望去，不自觉的被这一种气度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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