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宁青拉着许砚的手，把他按在墙上，动作有些粗暴，抬眸，对上许砚隐晦不明的眼神，质问的话下一秒就要说出口。
宁青伸手捂住许砚的嘴，摇了摇头，眼神恳切。
她的手心干燥，温度有些凉，抵着他的嘴唇，一热一凉，两人都惊了一下，他低眉看她，喉结滚动了一下，也不说话，两人静静的对视着。
过了两秒，许砚仰着头彻底放弃挣扎，像极了被流氓拖进巷子被侮辱后绝望的少女，宁青抿了抿嘴唇，顾不上心虚或者其余的情绪，想着等危险解除了再解释。
这是一条狭窄的巷子过道，许砚靠着墙，她背后也是墙，两人的距离近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外面闪过一道道模糊的人影，粗俗的话语响起。
"妈的跑哪去了？"
"贱人跑挺快！"
"再去前面看看，老子越想越气！"
……
他们从巷子前经过，宁青屏住呼吸，按着许砚嘴巴的手力气不经意间加大，掌心紧紧贴着他的唇，一点也不敢放松，紧张的盯着外面。
许砚低眉看她，白皙的皮肤因为剧烈运动而染了些红晕，细眉亮眼，唇红而不艳，比起以往素淡，忽然有种勾人的意味。
他抿了抿嘴唇，感觉到她掌心的炙热，抵着他的力量不轻反重，唇上异样的触感传到全身各处。
许砚就那么不动了，甚至似有若无的压低脖颈就着她手腕的高度。
骂声渐渐变小后，宁青紧绷的情绪才慢慢缓过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松开了手，掌心的温度炙热，凉气霎时贴上去，像是激起了一阵阵微弱的电流，顺着掌心流到身体里。
宁青像是被烫到，她眼神有些慌乱，这才反应过来她和许砚现在糟糕的姿势，旁边还有空隙，这样面对面挤着有点尴尬，她刚想往旁边挪，肩膀被许砚用手抵住。
他俯身，脑袋一点一点靠近她耳边，姿势很暧昧，他说话的温热气体裹着她的耳朵。宁青垂着的手指蜷了一下，掌心似乎还残存着他皮肤的温度。
她的呼吸无法抑制般的剧烈起伏，她抿紧唇，眼睫颤动。
许砚声音低哑："不是还没走远？"
怕被发现，宁青于是不敢动了，保持着两人此刻有点像拥抱的姿势。
许砚低声问："上次那些人？"
宁青诚实道："嗯。"
许砚："受伤没？"
宁青："没。"
问了这么两句后，许砚忽然不说话了，眉心蹙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气息冷然。
宁青看了他几眼后，紧张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她轻轻叹了口气。
许砚大概能猜到什么事了，但什么也没说，宁青歉意渐深，低下头，语气低低的，"抱歉，又连累你了。"
她额头轻轻碰到他肩膀，侧面看起来像是埋进他胸膛里，许砚的心跳声似乎比她的还重，她愣了一下，稍稍偏过脑袋。
许砚仰着头，下颌骨线条锋利流畅，漆黑的眼眸情绪复杂，"别说话。"
察觉到许砚似乎生气了，宁青抿了抿嘴唇，现在说话被发现的风险依然很大，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只好安静的站着。
这短短的两分钟里，气氛陡然从紧急变成了微妙，太安静了，她的心跳声依然很快，一下一下的跳着，比什么时候都有力。
昏暗又紧张的环境下，一切的感观像是被无限放大了般，她闻到许砚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他身体的温度比她热，她气息急促，他呼吸也慢慢跟着急促。
两人面对面，虽然有一点空隙，但和贴着没什么区别，许砚今天穿着一件冲锋衣，里面似乎没有厚衣服，她后知后觉的感应到自己压着他胸膛的部位。她刚刚还一直喘气，起伏的幅度比平时要大。
宁青低下头，整个人顿时僵住，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呼吸停滞。
小腹上许砚身上传来的微硬又诡异的触感一下子让宁青无所适从。
她头脑一下子懵了。
为什么这种时候他会有反应？非常不合理啊！！！
雪越下越大了，宁青莫名觉得更热了，脸颊也开始发热，想说什么但又觉得不好意思，她比刚才逃命的时候还要紧张。
她咬着牙，默默的安慰自己，人不是圣贤，对，就是这样，许砚也不想的，毕竟是她压着他，有这种反应也不能怪他，今晚的所有事情又全都由她而生。
虽是这么说，但宁青还是觉得不舒服，她抬眸看了眼许砚。
许砚依然仰着头，光线又昏又暗，看不见他的表情，她默不作声的把自己往后靠。
过程中，她僵硬的保持着平视，只能看到许砚的下巴，终于感觉不到那尴尬的触感时，她松了一口气。
察觉到她的行为，许砚沉默了两秒，忽然低下眉，眼神说不清道不明的，他声音里含着笑，"你感觉到了？"
"……"
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变态吗！还笑！
她默默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脸皮还是太薄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能那么坦然的说出来，但这种话题她实在不好意思参与讨论，气氛尴尬得不上不下。
宁青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许砚情绪似乎是一下子被挑起，他勾唇，笑得很痞，胸腔起伏的动作甚至还震到她，淡声嘲讽道："宁青，你是不是想多了？"
这还能是她想多？明明那里就挺……硬的，但她不想承认这种事实，能忽略过去就尽量忽略，她淡声回答："我没有。"
许砚显然不信，依然扯着唇笑，他说："我真没有。"
宁青愣了一下。
许砚挑挑眉："不信你自己看。"
"……"
他还要不要脸了？
见她没反应，许砚干脆撩起衣摆，以此证明自己的节操，宁青挣扎了两秒，低下头去，看见一截黑色的皮带，显然刚刚硌着她的是银色的皮带扣，她怔住，表情僵了僵，觉得自己丢的脸比过去二十几年都要多。
"……"
她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但为什么分不清皮带和反应呢？
她想起欧潇潇说过的话：你没男人，难免纯。
那时还反驳她：这是人体生物知识，和男人无关。
她现在立马后悔了，果然知识和实操是有本质区别的。
宁青心理素质不错，短短几秒她已经冷静下来并且平和的接受了事实，她摆正目光，云淡风轻的正视许砚。
他不要脸，那她也没什么好尴尬的，都是成年人。
许砚整理好衣服，一副你多看一秒都是在占我便宜的模样，"把我当什么人了？"
"……"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及时解释？
宁青有点无语他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但转而想到是她起的头，气又起不来了，她抿唇，"抱歉。"
许砚盯着她，"你怎么能有那种龌龊想法？"
"……"
宁青："我没有。"
许砚："那还能是我龌龊？"
"……"
你自己说的。
气氛慢慢转为寂静，场面其实很诡异，彼此尴尬的情绪碰撞后那种无言的状态，像是突然陌生。
许砚背靠着墙，仰着头，他摸口袋掏出一根烟，下意识的动作很流畅，宁青愣了下，随后又看见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把烟塞了回去，仿若在压抑什么情绪。
但低下头就换了副模样，很冷淡也很平静，他头顶就是狭窄的没有什么星星的昏暗天空。
雪一直下，没多久后两人的衣服头发上都是雪花。
-
出了巷子，宁青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了，两人并排往小区的方向走，相反许砚一路上依然保持着沉默，气压极低，看不透在想什么。
宁青想了想，主动解释："我不知道他们在那里，他们堵住了路，我只能往人多的地方跑，看到你后不想让你被他们看到，就拉着你躲起来了，我也报了警。"
许砚继续往前走，仿若没在听她说的话。
宁青愧疚感越发浓重，心想今晚的事是不是对他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他面容冷峻，冷漠得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那就更得解决了，她很清楚情绪堆积的后果，不想和他连朋友都没得做。
"许砚。"宁青不得已喊住他。
他顿住步伐，侧过头，拧着眉看她。
"今晚的事情我很抱歉。"宁青说。
许砚冷着的脸终于有了表情，他冷声道，"你抱歉什么？"
宁青："我……"
许砚打断她："那种人你有什么好抱歉的？"
宁青："是这样，但连累你了。"
许砚语气很冲，先前的沉默仿若是爆发的铺垫，他说："我是伤了还是怎么了？连累我什么？"
宁青感觉他在生气，但生气的理由她想不明白，她在巷子里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明显不是现在的反应，怎么出了巷子就换了副态度？
宁青不想他因为这件事情劳神费气，她语气低低的，但诚意十足，"我会解决好的，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到你身上。"
"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到我身上，"许砚语气不善的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跟吃了炸药似的，他继续说，"你怎么解决？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我没揍他们？你以为他们看见我不会报复？"
宁青有点不悦，倔强顶嘴道，"所以我拉着你跑了，不是安全了。"
许砚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手叉着腰，"跑得快超人我谢谢你，你能保证每次都跑那么快？你不怕我怕，你出事儿我乐意？"
宁青凝视着他叉腰的动作，忽然有点愣，画面居然有点好笑，但她忍住了。
她还特意思考了跑得快超人是什么超人？
他声音不高，话糙理不糙，听得出来关心她，就是语气恶劣像骂她。
唉。
宁青感觉怎么说都于事无补，况且他说的也有道理，她抿了抿嘴，"你别生气了，真的很抱歉。"
许砚脾气收敛了些，但依然不爽的语气："又道个屁的歉，你刚刚不是很牛的样子？把我手差点拧断。"
泄愤似的，他把叉着腰的右手举起来，衣袖被带上去，又看见了手腕那处山丘纹身，夜色里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意味，他的手很漂亮，像艺术品。
冷白的腕骨处皮肤有些红，被她勒的。
宁青的重点在后半句，她愣了一下，"弄疼你了？"
"……"
"发生这种事，"许砚倒吸一口气，脸色很黑，"你就只盯着弄没弄疼我？"
宁青看着他，觉得他此刻有点像怨妇，不知道他这又生的哪门子气，她很有耐心回答他的问题，"我也没被追上，所以真弄疼你了？"
"……"
他反问："我是娇花？"
说是怕再得罪他，毕竟是他主动提起手腕的事，她感觉自己也没怎么用力，但说不是又怕他火气没撒完又开始不依不饶的怼，宁青叹了口气，摇摇头。
你不是娇花，你是脾气不好。
宁青知道自己理亏，他有怨言正常，那让他说好了，但他好像误会了她这种老实挨批的态度，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疯了，说她箩筐多，不嫌事大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一句一句听着，也不觉得生气，很奇异的感觉，她觉得这样的许砚很不一样，比什么时候都不一样。
她第一次见他不停的唠叨，用吵架的语气，骂关心她的话，拽着脸叉腰。
反差大得很诡异，让她莫名有种，以为惹了只豹子但发现是只脾气不好的猫的感觉。
最后。
许砚竖起拇指："你真牛。"
宁青当他夸奖她，想着有来有往，宁青也夸了句："你比我厉害。"
"……"
许砚彻底不想搭理她了。
他想不明白自己哪来的这么暴躁的情绪，就好像是他扛到二十五楼的一桶水被人打翻了，先是懵，然后爆发。
他发现越理她越想抽疯，一想到刚才宁青差点出事她第一反应是觉得连累他，推开他，和他道歉，许砚整个人都很烦躁，想问她怕不怕，有没有哪不舒服，但张嘴却心口不一。
他更烦了。
明明是上次他没有妥善解决好那帮人，报复不该发生在宁青身上的。
"……"
回到家的时候，解决办法也没提出来，宁青有点愁，她低头盯着脏兮兮的鞋，在想该怎么办才好。
一思考，脑子里涌出来的事就特别多，跟被扯乱的线团一般，她又复杂又纠结。
过了半响。
宁青抬起头，语气疲倦，"许砚，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怎么办？"
今天是她好运，发现得早跑得快，许砚完全是被她拉着跑，她忽然想到，要是许砚被他们堵上了怎么办？
许砚语气很拽，火气应该是撒完了，他说："没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这也只能当安慰话听听，但她实在想不出一步到位的好办法了，刚刚民警和他们说了，暂时找不到可疑份子，应该是流动性出现，排查有点麻烦，劝他们最近少出门。
唉。
少出门是不太可能的，周末还好，每天都得上班下班。
民警还说了，出门也可以，就是别太晚上出门，更安全些。
宁青想了想，她可以做到，但许砚说不准，他是因为帮她才揍的他们，他们也一样会报复他，她连自己都保护不太好，怎么保护许砚？
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她纠结的问："许砚你平时都什么时候回家或者出门？"
许砚抱着手臂，低眉看她，没有说话。
她说话有时候直来直去惯了，宁青觉得他可能又误会在打听他隐私了，她神色淡淡的解释了一遍。
像是在验证她的话，许砚过了好几秒才算勉强给出了回答，"不太稳定。"
也是，他刚才都快九点多了还在小街那边站着落寞的抽烟。
宁青："那你最近方便和我说吗？就什么时候回什么时候不回，我有点担心。"
许砚看着她，停顿了两秒，语气不耐烦，"我去哪都跟你报备？"
她觉得今晚的许砚就是个火药桶，脾气一点就着，她明显不是这个意思啊，她真的累了，今晚的事情过于复杂，先是张倩打电话再是被报复，她脑子里仿若一团浆糊，实在不想和许砚现在来一场没必要的对怼。
宁青也不强求他，"就让我知道你安全到家了就行，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但你要注意安全。"
许砚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催促道："赶紧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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