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乌子巷的春天(14)
思考了良久。
最后程枫在笔记本上的人物关系图中，在刘国海、久久和唐毅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两个家庭不幸福的孩子，和一个留守老人。
程枫躺下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脑子里装着事就不容易睡着。
最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可是睡得不够安稳。
程枫做了一个梦。
梦里燃着大火，他身在烈火熊熊的中间，四处寻找着久久的身影。汗水湿透了衣裳，手套已经被灼烧得只剩下了几片补料。
程枫想要开口，却感觉什么堵住了自己的声带。
他在火里穿梭，最后在角落里看见了虚弱的久久。久久半闭着眼，在叫他，
“叔叔，救救我，有坏人，救救我，有坏人”
程枫踢开身边乱七八糟的东西，费力将久久抱在怀里。久久用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死死的拽住程枫的衣服。
“叔叔，有坏人，有坏人”
程枫怔住，即使身边温度不断增加，可怀里的人，却越来越冰冷。
心一点一点的落下，程枫身体没了力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膝盖瞬间鲜血淋漓。
心痛的感觉让程枫猛得清醒。
程枫胸膛不断的起伏，痛意还没有消散，出了一身的汗。
等缓过劲儿来了，程枫打了杨子睿的电话。
“程枫你大爷，这才几点，你特么不睡觉的吗？”
程枫没管人，自顾自说，“再调查这个刘国海，还有他的女儿，刘春华肯定还有什么事瞒着。”
“刘国海的性格，这些年都干了什么事，都查查。”
杨子睿疑惑，“什么？”
可程枫已经挂了电话。
“你特么把我当狗在使？”
程枫挂了电话，看了一眼表，才五点二十五。他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程枫终于想通了事。
久久一直说的坏人，他们都自以为是陈子琴和她带回家的那些男人们。
可是久久却从来没有叫过她坏人，都只是叫她这个代称。
坏人真的是陈子琴吗？还是另有其人？
程枫认为是后者。
如果真的还有人是久久说的坏人。
程枫不敢想，一直打她的妈妈都不能称为坏人，还有什么人更应该是呢？
那该是多坏的事？
这个小小的身躯里，到底收到了多少委屈？！
程枫红了眼眶，手臂的青筋暴露。
如果真的有事情的真相，程枫突然有些害怕自己能不能够承受。
——
程枫到久久病房的时候，久久还在睡。一张小脸陷入柔软的枕头里，手背还扎着针，针管上有因为久久睡觉不老实而折腾出的血液。
自己转着轮椅到了久久床边，或许真的是上了年纪，程枫心底柔软了不少，这个萍水相逢，却依赖自己的孩子，他想帮帮她。
可是现在他却有些纠结，他是否是真的在帮她？
“叔叔？”久久醒来了，眼睛眨巴眨巴。
醒来就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久久不吝啬自己的笑脸。在医院养得很好的孩子，脸上都是肉嘟嘟的。
“嗯。”程枫收回自己的表情，笑了笑。
“想吃什么吗？我订外卖。”
久久说，“想吃米线。”
程枫订了外卖，抬头看久久还盯着自己在笑。
“叔叔像爸爸。”
爸爸记忆里的模样和叔叔的脸交汇，叔叔也像爸爸一样，会对自己笑，会疼自己，这就是爸爸的模样。
久久笑得脸都酸了，都不愿意停下。
程枫回了笑，“嗯。”
等外卖来了，程枫和久久一人一碗。程枫一只手受了伤，还是久久帮忙把包装盒打开的。
然后两人就在房间里开始嗦粉。
久久听见程枫的声音，眼睛弯弯，爸爸吃粉也是这样的。
看久久吃得差不多了，程枫揉了揉久久的头，“叔叔可以问你一些事吗？”
久久吃着粉点头。
“叔叔像坏人吗？”
久久摇头，“叔叔和哥哥一样，是好人。”
程枫脸沉重起来，“那能告诉叔叔，欺负久久的坏人是谁吗？”
“啪嗒”一声，久久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久久摇头。
程枫安抚住久久，“久久不怕，哥哥不是说过吗？坏人不会来了。”
“真的吗？”久久睁大了眼睛问。
程枫点头，“能告诉叔叔坏人是谁吗？叔叔也和哥哥一样保护你。”
久久眼里瞬间储满了泪水，双手张开抱向程枫，“叔叔，坏人坏，他欺负久久。”
程枫心里咯噔一声。
原来真的不是陈子琴，原来真的另有其人。
压制住自己的气愤，问，“不怕，不怕。”
“哥哥说，他自己死了，被火烧死了。”
程枫眉头紧皱，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刘国海？”
仿佛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事，久久身体开始颤抖，牙齿也开始发抖。
一个劲儿的往程枫的怀里钻去，“叔叔，叔叔，久久怕，我怕。”
程枫沉住气，狠下心，“久久能告诉叔叔，他干了什么吗？”
更大的刺激，久久自己开始说不出话来了。
程枫打住，只能用手安抚人。
“坏人不来了，坏人不会来了。久久不是已经和哥哥打赢了坏人了吗？”
可是久久却像是听不进任何话语一般，“爸爸，爸爸救我”
程枫没了办法，只能叫来医生。
医生嘱咐了，别在给孩子刺激了，孩子现在神经衰弱，不是很能够承受现实的压力。
程枫只有点头，为自己所做的事抱歉。
杨子睿来医院的时候，就看见程枫一个人傻傻的在病床外。
“喂，傻了？”
良久程枫才回神，“我的确挺不是个人的。”
杨子睿：“”
中邪了？
程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他，“我让你找的心理医生呢？”
“什么？”杨子睿回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是自己忙得跟狗似的，给忘了。
程枫没心情骂人，“去找找吧，找个靠谱的，给久久心理辅导辅导。”
“查的事呢？”
“什么？”杨子睿又是疑惑。
“我今早上电话里给你说你事呢？”
杨子睿想起了，回他，“大哥，你总得给我们一点时间吧。你凌晨才说，这会儿就要消息了吗？”
“去查，去查。”程枫越想越气，“特别是那个刘国海，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找出来！”
杨子睿这才察觉到了他情绪得不对，“你怎么了？”
低头看他，却发现他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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