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大雪纷飞，在睡梦醒来中的女人被刀尖威胁着走进牢笼。
所有人呼吸着，吐出一口寒气。
昭沁许久没见到这么多尸体倒在面前，吓得脸色苍白发青，地上的血水融化，让她不由地颤抖。
她非常确信刚才在黑布包裹下的青年就是李淮虞。
昭沁望着黑夜，脸上浮现出轻松笑意，这是上天赐福吗？
牢笼里的女人冻得瑟瑟发抖。
迎来阳光白日，大雪开始融化，天气变得更加寒冷，女人们抱在一起取暖。
昭沁从一开始的喜悦逐渐变得绝望，她没想到李淮虞竟然让不参与战争的女人遭受罪责，整个阵营的男人头颅都被砍下来，死亡和残暴弥漫在冬日温柔阳光中。
许久没有见到李淮虞的身影，昭沁开始着急。
“大哥，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你们的首领。”昭沁对看守的男人说道。
北奴族的女人都好奇又疑惑地看着昭沁，她从小在北奴族长大，什么时候学会中原语言。
看守的男人看着昭沁瑟瑟发抖，但却没给她任何好脸色。
“你怎么有资格随随便便见他？”
“求你，让我见见他吧，不然我们都会被冻死。”
男人突然笑了笑，“等会就不会了。”
吃饱喝足的男人们出来欣赏战俘，他们心中愤恨北奴族烧杀抢虐奸杀妇女，就想今晚吃饱喝足享受。
韩娜木哭着抱紧昭沁的臂膀，“你给他们说说，让他们放过我们，我们没杀过汉族人……”
韩娜木与昭沁感情并不深，但想到原主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不由地安抚起她。
躲在昭沁身后的贞木丽丝也忍不住啜泣，引得周围女人情绪低落，甚至有人建议不如自尽在此处，也好过被人羞辱之后砍下头颅。
昭沁看着远处一排排挂起来的头颅，心中也害怕，早早知道李淮虞不是心善之人。
“贞木丽丝放心。”昭沁用苍白的语言安慰着她，可并不起作用。
被冻了一天的女人已经无力反抗，夜晚她们一个个被人粗鲁的拖走。
昭沁嘶声力竭地阻止，但身体已经被冻得僵硬，手指没有一点力气，看着远处暴戾的李淮虞，她心中燃起一点希望。
“李淮虞！”
众人惊诧地看向昭沁，在场都是李淮虞的心腹，不可能向外泄露他的身份，吵闹的男人拖着哭泣的女人，突然都安静下来，怔怔地看着昭沁。
李淮虞微微眯着眼睛，手中的刀子发亮。
“你在胡说什么？”
昭沁道：“你先放了她们，女人和孩子是无辜的……”
至少不该做出和北奴族一样的畜生行为。
李淮虞不悦地看着面前女人，留下她一条性命，不是心善，不过是看到她眉眼之间和姑姑很相似，下不去手罢了。
如今看她这副模样，更让李淮虞心中思念起昭沁。
昭沁来不及说一句话，她颤抖着双唇，被李淮虞揪住头发，往帐篷里拖去。
众人又恢复刚才的热闹气氛。
昭沁道：“我是……”
她正打算说出自己的身份，却没想到一股痛感袭来，心脏跳得很快，紧接着陷入黑暗。
在寒风中，李淮虞皱眉看着倒地不起的姑娘，他用脚尖踹了踹她，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突然死去。
李淮虞蹲下身子仔细端详起姑娘的脸蛋，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刚才猝不及防抽搐要死的模样真是让人疑惑……
昭沁被人扔在了火堆旁，不确信她还活着。
从漫长的黑夜中醒来，昭沁摸了摸心脏，刚才的死亡让她产生了极大的畏惧。
她刚才明明就要说出自己的身份，身体却突然告急。
死亡让人畏惧，昭沁不敢再尝试。
雪地已经融化，她被放在篝火旁，勉强活了过来。
昨夜被□□的姑娘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
韩娜木和贞木丽丝本以为昭沁已经死了，哭得撕心裂肺，没想到看见她在火堆旁又醒来，喜极而泣。
今夜没有下雪，昭沁跌跌撞撞地走到她们面前。
“太好了，你还活着。”贞木丽丝擦擦眼泪，“昨天他们以为你死了，打算把你扔出去喂狼，不过他们的主子只是让人把你扔在篝火旁边，不用管。”
“他太可怕了，眼睛充满杀意，肯定杀了很多人……”韩娜木哭着说道。
“战争不是我们挑起来的，为什么要让我们受苦……”
昭沁皱紧眉头，本以为自己告知李淮虞身份，让他相信自己就是昭沁，就可以解救她们，可如今看来，她只要有意图说出身份，就会心悸疼痛，让她再次迎来死亡，说实话没那么多勇气。
“活着最重要。”昭沁对贞木丽丝说道。
目前来看，他们已经杀光了驻留的男人，暂时不会杀女人。
护卫见昭沁醒来，急忙上报了李淮虞。
在温暖的帐篷中，昭沁又一次见到他。
“你怎么知道的？”李淮虞寒光四射的眼眸注视着昭沁，吓得她低头不敢乱看。
昭沁想好应对之言，“因为……我认识你的人……”
“哦？朕的军队中出现了叛徒？”李淮虞轻轻一笑，眼眸泛着杀意寒风，玩弄着手中的刀子。
“她叫……昭沁。”
李淮虞瞬间僵直了身体，惊诧地看着下面的小姑娘，刚才的懒散全然消失，“你说什么？”
“她以前在北境流浪过，我们认识。”
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一个眼神就能吓到自己。
昭沁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手脚都忍不住颤抖。
“你最好别骗我。”李淮虞的刀子落在昭沁的脖子上，冷声说道。
“没有……”昭沁吓得后退两步，眼睛闪着泪花，“她在宫里当差的时候，给我写了一封信，里面有说过你……”
李淮虞眸子阴暗，伸出手，“信呢？”
昭沁摇头道：“被我烧掉了……”
李淮虞看着姑娘将要落泪，收回自己的刀子，喝了一杯酒，“安庆公主是叛徒，在西北境就被朕处死了。”
温暖的帐篷中，李淮虞身上很干净，金色腰带闪着光。
昭沁的眼神从害怕到深深地注视，她许久没见到他，在寒风腊月中他瘦了许多。
李淮虞勾唇讥笑，“既然你是安庆公主的人，那也是叛徒！”
昭沁没想到他变脸这么快，连连后退几步，说道：“昭沁说你和她关系甚好。”
果然，只要说到昭沁，李淮虞的眸光柔和动人。
“那她怎么说我的？”
“你……”昭沁思索起来，“很乖……”
李淮虞并未高兴多少，眼眸暗淡，咬牙切齿道：“她只是把我当孩子。”
在火光之下，他似乎在想什么。
昭沁还想恳求他暂且放了这群女人，只是他挥挥手，不愿意再多聊。
李淮虞见姑娘离开的身影，想到她的眼眸和神态都十分像姑姑，触发心中柔软，就没再让人折磨她。
“能放了她们吗？至少，不要再这么折磨她们……”昭沁在帐篷门口恳求道。
“你别得寸进尺。”李淮虞阴沉道。
昭沁咽下一口唾沫，惶恐不安地离去。
李淮虞心情从好变坏，他当然知道姑姑不忍心伤害其他人，倘若让他知道自己纵容，恐怕会心中产生厌恶……
思量许久，李淮虞下令让人把她们放在帐篷中休息。
韩娜木没想到昭沁见过李淮虞几次之后，就能让她们睡在帐篷中，兴奋地问起昭沁到底做了什么。
贞木丽丝也露出探究的神色。
“你完全变了一个人。”贞木丽丝深深地说道。
之后，昭沁再没机会见到李淮虞，和这群外族女人兢兢战战地活在帐篷中，过着食不饱腹的日子。
寒风大雪，昭沁看着远处白雾一片，军队从雾中走出来，为首之人就是当初派去的霍祁潋。
“你让我围剿高城立穆，是不是想让我死？”霍祁潋穿着坚硬的铠甲，吐出一口寒气，丢下一颗头颅，愤怒地走到李淮虞面前。
外族女人惊讶地捂住脸蛋，确信高城立穆已死。
霍祁潋愤怒地推了推李淮虞，根本不在意他的身份，“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一旁的护卫准备拔刀威胁霍祁潋。
李淮虞皱眉制止，“你死了，跟朕没关系，是你太没用。”
霍祁潋惊诧地看着李淮虞，气得口吐白雾，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好你个白眼狼！”
昭沁默默地低下头，怪不得当初霍祁潋不愿意帮她……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霍祁潋进帐篷时，看见了一群女人战战兢兢地站在远处毫发无损，“正常情况，不该都变成一颗头吗？”
霍祁潋转头，讥讽一笑，“回去，我就告诉李昭沁……”他回头打算进帐篷时，目光又落在昭沁身上。
韩娜木失落地拉住昭沁，“我们是不是很快就没命了？”
寒冬过后，迎来初春，温柔阳光照射着地面上血水。
自从李淮虞回归后，战争局势再次扭转，北奴族接连战败，连连后退到边界。
他们踏过地方，都是血水和尸体。
冰雪渐渐融化，李淮虞并未善罢甘休，而是趁胜追击，一路打到北奴族的地盘，逼着他们继续后退。
初春北方冷，昭沁和其他姐妹绑在一起，被人拖着前行。
直到他们厌烦，提议活埋了这群女人。
贞木丽丝哭泣道：“没救了……我想回去……”
昭沁不解，她们的苦难都来自于北奴族这群凶悍至极的人，许多混血孩子都是他们对北境百姓侮辱后生下来，为什么还渴望回到北奴族。
春末，北奴族撑不下去，他们抢来的粮草没办法支撑下去，所以派去使臣求和。
这群女人怀着最后一点希望，眼睁睁地看着李淮虞毫不犹豫地杀掉使臣。
“求和？”李淮虞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笑意。
昭沁震惊地看着他杀伐果断，根本不给任何机会，战争继续下去根本没有任何好处，中原朝政一片混乱，她张着嘴想要阻止他，可是以什么身份去阻止呢？
显然，霍祁潋不同意李淮虞的杀伐，他着急想要回到京都恢复霍家清白，两人不欢而散。
初夏双方开始谈判，昭沁身为阶下囚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偶然有一日，她眼巴巴等到了霍祁潋。
“霍将军。”昭沁叫住他。
“圣上还是不愿意返京？”
“你一个外族人问这么多做什么？”霍祁潋身边的护卫警惕地抽出长剑，凶狠地问道。
霍祁潋早早注意到这个混血姑娘长得像昭沁，微微眯着眼，叹息道：“对啊，而且马上就要杀了你们。”他不过就是恐吓姑娘，露出讥讽的笑意。
“可是，再这么打下去，财政支撑不起，何况朝廷那边混乱，说不定又会出很多反叛者。”昭沁忧心忡忡地说道。
霍祁潋惊讶地看着她，“你是在担心自己的族人，还是担心中原？”
昭沁惶恐不安，忧心忡忡地望着霍祁潋。
傍晚，李淮虞急匆匆回来，看着桌上的信件，他写过许多信，但昭沁一封信都没回过。
沈鹤卿一副岁月静好，总让他感到心慌，可他又不想给北奴族一点喘息。
霍祁潋走进帐篷后，认真分析起局势，最后淡淡地说道：“李昭沁肯定不同意你继续打下去，早点回去见她，不是你日思夜想的吗？”
李淮虞神色微动，眼眉渐渐缓和，戾气消散。
“你说得对，我想回去见见她。”李淮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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