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男友
宣一汐差点管不住她的表情。
他这是在嘲弄她，还是在耻笑她？
转头回望方泽，乌黑的发碎叠在他修长项后，此刻，她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自从分手以后，她就从没主动关心过他的事情。但毕竟，他成为顶流了，多多少少有些的事情还是被强行塞进她的耳中，让她不得不知晓。
他得金鹊奖影帝这个消息，即便她不是刚刚从尖姐那里听到，也早已从热搜上知道了。
“我没断网。”宣一汐还是语气冷冷，“你这么闲特意过来告诉我？”
不太高兴他在她面前炫耀，她反问了他一句。
不过，他这么个态度，又好像把两人之间的气氛转向了一个不那么尴尬的程度。宣一汐说起话来，也自在了一点。
“他是过来还耳机的。”小安从后面紧张地解说，生怕把面前这个大人物给得罪了。
“还什么耳机？”宣一汐完全转过身来问。
小安于是向宣一汐解释了几句。
听完小安说的经过后，她下意识就向方泽问：
“你怎么会拿错？”
他们二十岁的时候就在一起，那时她还在读艺校，在一起三年，她在蓝牙耳机上做记号这个习惯他早就熟知，他怎么可能会拿错。
方泽转过身来，说不清从何而来的散光轻描着他轮廓，半垂着眼睑，他说：
“我看错了。”
唇角微翘，他脸上依然是淡淡的表情，看着像是一个应付式的假笑。
还是像以前那样浅淡的表情，他永远不会多说一句话。从他嘴里出来的，只有他要陈述的事和短速的应和。
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现在的身份角色已大不相同了，宣一汐发现，此刻他扯着一个虚笑的表情说出这话时，竟是带有一丝挑衅又有一丝轻视的味道。
“开始老花了？”
经不起这样的挑衅，宣一汐反驳，“那还挺能理解的。”
方泽：……
以前的宣一汐，从没有把她的机灵用在怼他这方面。如今，就像是要给他一轮反噬，把所有她曾在他身上花过的心思，都化成了针锋相对。
“耳机我不要了，送你。”说完，她甩头就要走。
耳机他都碰过了，再拿回来她也不会再用了，她不想在她想要放松的时候去想起他，去想起这次的事。
可后侧的方泽却又突然发声：
“祝我荣升影帝的礼物？”
一下子被他这句话惊住了，她禁不住又回头看他。
他还是那个冷淡的表情，却像说着一件他已经看穿了的事实，不知怎么地，他那样的说话方式比任何一句笃定的话语都来得让人信服。
宣一汐想撇清与他的所有一切，就算是可能的误会或可能的留恋，她也不想留下。
“还是还回来吧！”
语气并不显得友好。
丝缕分明的刘海被蜡在了三七分线的两边，眉骨在发碎不经意的轻搭下仍然明显可见。
方泽掀了一下眼皮，又很快半垂下来，淡淡地说：“刚弄丢了。”
说完，就迈开了他那修长的脚抢在宣一汐前出去。
宣一汐整一个人被震惊住了。
他、他这是耍赖吗？
这是哪里学来的耍赖！？
从前，只有她才会去做这种事情。
呃，
挺快找到答案的。
原来是从她这里学的……
宣一汐愣在了原地，她还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切，他给了她太大的意外了。
以前的他，从来不会说不在他常规模式里的说话，即便是分手的时候，也没有。
……
“我们分手吧。”
宣一汐强憋着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向着对面脸无表情的男人说。
随着节凑一起一落的喷泉为水幕中的光影做着陪舞。
地点是她选的，音乐水幕，那是一个他们共同来过的，她认为最浪漫的地方。
她想，至少在最后的时刻，可以多留一份美好。
听到她的话后，男人微张了一下眼，她知道，他在吃惊。
但很快，他又回复到淡然的表情。
他的表情，跟她预想的一样。
两手紧紧抓着她挎包的肩带，好像不用力，在下一刻就会失去能够站直的平衡力。
心里不停地耻笑着自己，靠着心底里那自我责骂的狠话，来抵挡住此刻已涌到了眼眶边缘的泪泉。
男人动了一下嘴，欲想开口说什么。
她再也止不住了，连忙转过身去，一行眼泪马上脱眶留下。
她不敢去试擦，怕被他看出来她在流泪。
静默了良久，身后那人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今天以后，我们就当作互不相识吧。”还是她先开口说话。
不需要去演出对应的表情，她只要说得干脆就足够了。
大型喷泉欢跃舞起的水花溅得整片湖区都细雨纷纷。
宣一汐的脸上已是湿透，发丝湿溚垂下。
摒去了所有的滋扰，她望着眼前的一片朦胧，轻吸了一口气后，她决心给过去的一切画上最后句号：
“再见。”
离去的路上，在一个已经远离他的位置，她把雨水与泪水一并擦去……
眼前又再一片朦胧，宣一汐靠在车窗旁，还是静看着窗外的串串流影。
傍晚的金黄色彩并没有为城市添上更多的期待，只因谁也知道，夜幕将要落下。
这，会是最后一次与他说话。
宣一汐暗暗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约定。
欢迎来到《快乐吧，收藏！》，今天我们迎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嘉宾——方泽！
主持人驾轻就熟地引导着各位嘉宾开聊他们的收藏品。
……
方泽随性地说：“我有一个比较特别的收藏，是前女友送我的77封情书。”
主持人以及一众嘉宾立马激动起来，七嘴八舌地追问着方泽。
“是在我23岁那年收到的生日礼物，前女友让我往后每年生日的那天打开一封，直到相守白头。”
方泽平平淡淡地解说着，像是在说着一件别人的事。
“哇！好浪漫啊。”
“你前女友一定很爱你！”
“为什么分手啊？”
“情信有带来吗？拿出来看看。”
“没带，不行。”只是简短地，方泽回了一句……
视频以一个静止的透白三角形完结。
同时附在同一条微博上的，是另外一段访问视频的链接。
标语：震惊！方泽一年多前在节目里说的前女友，对标宣一汐！！
信息以电光火石的速度传播。
正休闲躺在自家沙发上，边敷着面膜边刷剧的宣一汐，突然看到了数条来自不同朋友发的微信弹出：
【你跟方泽是不是真的？】
【姐，原来那没眼力的人是方泽啊！】
【宣小姐，方便做个电话访问吗？】
【一汐，快看热搜！！抱抱~】
怎么回事？
在看到“方泽”和“热搜”这两个字眼后，宣一汐心头一紧，一种不详的预感瞬间涌上，她立马就退出视频界面去翻看微博。
［方泽前女友是宣一汐］
一条刺眼的词条挂在微博热搜榜榜首，后面还跟着一个深红色底的“爆”字。
宣一汐两眼一黑，就连呼吸也几乎要停下，身体深深地被震撼住，震得五脏六腑都几乎要崩裂。
被她守得严严实实的感情终归还是曝光了。
她难以想象，在他们热恋期间也没有被锤过的恋情，怎么会在已经五年毫无交集的情况下被曝光。
宣一汐盯着词条静默良久，脑内预想着所有的可能，才缓缓点开那个词条。
“……”
“77封情信”
“前女友”
！！！
我的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呀！
“做过最傻的事，应该是我送过前男友77封情信吧。”
啊啊啊啊啊啊！
脑袋“轰”的一下，被空袭了。
她完全不能接受，那段她再也不想回忆起的感情，竟然是由她口中亲自爆出！
不停地去点那个开播的三角形，那段方泽上节目的视频她反复看了五遍，接着还去搜索确认一遍那个节目的播出时间。
真的是她，千真万确的是她，完全没有能推托的借口。
宣一汐人麻了。
一个是顶流，一个是当红小花，门面上相当的匹配，以致于底下评论完全不理会是否有证据，只求复合。
宣一汐不敢再往下面的评论看，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看，即使想去找解决办法，此刻却完全无法思考。
这时，另一个炸弹响起。
铃声悦耳，但不动听，却把宣一汐从迷茫中惊醒。
颠颤着一只已显纤弱的玉手，她怯怯地滑上了接听键。
一把男声从手机里传来：
“宝，怎么回事？你老实跟我交待。”
都不需要说什么前提，他就预判了她一定是知道他在问什么。
可是宣一汐没想要顺着这个预判。
“什么怎么回事？”
此刻，她把她的演技运用上了，说得像是毫不知情。
“你跟方泽是不是在五年前谈过恋爱！？”男子语气开始变得不稳。
“你哪里来的消息啊！？”宣一汐继续着她的完美表演，“哈，我怎么会跟他啊。”
过去，她曾揣摩过的间谍角色心理，此刻给她用上了。装假最先要的要缺就是先让自己也相信。
男子像是开始倾向她的说辞了，详细地问起来：
“现在全世界都看到你那个访问，你送过前男友77封情信对不对？方泽也收过前女友77封情信！”
她真的不想让全网知道她与方泽的关系，就是连电话那头她的经纪人蒋锵，她也不想让他知道。
“哇哈，不是吧！也太巧合了吧，我前男友早就移民了啊。”
宣一汐说得很自然，自然到对方也停顿下来。
没有照片，没有实质证据，仅仅靠一段说话就判断他们曾经是一对，她也完全可以单靠一段说话就去推翻。
只要方泽不公开情信，没人看到情信的落款，就谁也不能一口咬定她就是他的那个前女友。
更何况，方泽已经在视频里说过了，他不会拿情信出来。
在他会不会揭穿过去这件事上，她还是有些底气的。毕竟，他就是个随性什么事都懒理的人。如果承认了，给他带来的，只会是更大的麻烦，他不会这样去做。
电话那头不再发声之后，却又有些许碎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蒋锵又再发声，语气却变得严厉起来：
“宣宝，坦白从宽！”
“就在刚刚！”
“方泽点赞那条热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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