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午休时间，大家聚集在茶水间里摸鱼。茶余饭后少不了谈点儿八卦，几个话题过后，有人提起了出差许久仍未归来的陆子凛。
“我估计啊，总监十有八九是争取到了海外分公司执行董事那个位置了。”
“我猜也是，凭陆家占的股份比例，总监想去竞争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多半也是走个过场而已。”
“那我们岂不是要换新总监了？别吧，陆总监虽然人是严肃了点，要求严格了点，但能力很强，人长得也养眼。”
“而且最近找他私人订制的业务也暂停了，有点可惜啊。虽说他去了国外也可以继续业务，但是这样国内就不一定能承接到生产的中下游链条了，还是有点吃亏。”
“那陆总监还回公司吗？毕竟共事一场，怎么也得给他办场升迁宴才算周到吧。”
“晓然你跟杨助理比较熟，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最近我发消息问他，口风紧得很，什么都不肯透露。”
“我？”周晓然挑眉，“那我可不清楚，最近跟杨助理没什么联系。”她刚进茶水间就突然被cue。
不过她早就做好了应答准备，走到饮水机前添水，从容回应道：“大概是因为事情没定之前，不能轻易透露吧。我们就别瞎猜了，管理层怎么变动，我们干的不还是手上这份活？还不如赶紧休息休息，待会回去还得继续跟进手里的项目。”
“哟呵，当了一阵子项目组长，这话说得还挺有领导风范了。”进公司比周晓然早，资历比她老的同事开口。
“你可别打趣我了。”周晓然懒得计较话语里的阴阳怪气，这人说话跟个刺头似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成绩不高声势倒是大。恐怕是因为自身底气不足，才需要在对别人冷嘲热讽中找平衡。
工作多年，这点小事周晓然早已能够心平气和对待，或者说，她根本不屑于和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论短长。到底还是成长了。
“唉，我都还没见过陆总监几面，他怎么就不在公司了。”黄彤感叹道，“我老听琳琳姐说总监好帅好帅，结果都没机会近距离见见他本人正脸。”
她还是一实习生，基本上就没怎么和总监见过面。
周晓然忍不住轻笑：“小丫头，你是没被总监凶过，不知道他有多恐怖。”
“是啊，你晓然姐以前经常被总监骂，差点都哭了呢。”
“喂喂，不要夸大事实啊。到时间上班了，走走走。”眼见同事们要挖出她的黑历史，周晓然赶紧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催促大家出去。经过这一打岔，大家也就没再继续谈论关于陆子凛动向的话题。
但是只要陆子凛一天没回来，他的去向就难免被别人讨论。公司里同事之间茶余饭后八卦一下倒没事，要是高层股东和同行、客户都反复生疑，势必对真源、对陆氏有所不利。
周晓然对陆梓璇说出她的担忧时，陆梓璇一点儿也不忧虑，表现得气定神闲，只是让她安心。
“这些事我自然会处理好，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不用想那么多。还是说，你这么担心陆氏是因为……”
周晓然以为陆梓璇这么问是怀疑她对陆氏有所企图有所不轨，连忙解释清楚：“不不不，我也只是八卦一下。是我僭越了，抱歉。”
“你倒也不必这么紧张，我有那么吓人吗？”陆梓璇随手拿起一件披肩，站在镜子前比对试穿。
陆氏两姐弟出现自带气场，走路带风，平常说话都带着无形威压，能不吓人吗。不过周晓然当然不敢承认。
她没回应陆梓璇的调侃，整理好着装后走出换衣间。
“嗯，这件比刚刚那件好看。还是这种饱和度低的紫色比较适合你，轻盈淡雅又有气质。”陆梓璇上下打量周晓然，满意地点点头。
周末有个行业研讨峰会，晚上结束之后还有个酒会。周晓然作为受邀设计师，自然是要去参加的，结交人脉的好机会她也不会轻易错过。
陆梓璇说为了答谢她那么长时间以来对陆子凛的照顾，以及对上次的乘风酒会冒犯她的事表示歉意，要送她一套晚礼服。于是容不得周晓然拒绝，陆梓璇拉着她来到高奢品牌店挑裙子。
“陆总，您真的不用客气，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其实有合同上协议好的薪资就够了，再多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周晓然一再推辞。虽然裙子很好看，但也很昂贵，顶得上真源今年推出的一款无烧鸽血红宝石戒指的价格了。陆梓璇出手如此阔绰，周晓然总觉得不太踏实。
“不贵重，在我们这种零花钱太多的富二代眼里这算什么。”陆梓璇毫不在意，她把披肩递给柜姐，学着放纵奢侈的纨绔子弟口吻，漫不经心调笑道，“这点小钱我还是有很多的，姐姐送你，你就乖乖收下知道吗？
行，您是霸总您说了算。周晓然扬起礼貌营业的微笑。
“说回正事。我收到心理医生近期的报告了，说是子凛在他的催眠引导下慢慢恢复记忆，不过因为他的个人意识尚未完全苏醒，所以进展较慢。”
“是的，子凛他……不是，总监他最近偶尔会想起一些片段，但都是零零散散的记忆，暂时还构不成完整体系。但神奇的是，他能准确地复刻出他以前的珠宝设计稿，现在甚至能创造出一些新的设计……”
“这样啊，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让他重新接手高端私人订制那部分的工作了，毕竟这可是真源的招牌之一。”
“陆总，恐怕这或许有些……快了？”
“我开玩笑的。”陆梓璇挑眉。
“她上一条试穿的裙子也包起来吧。”她吩咐柜姐，又对周晓然说，“虽然我不喜欢刚才绿色丝绒那款，但是陆子凛喜欢，是他说要买给你的。”
之前她发了周晓然换装的照片给陆子凛看，果然他就选了和她眼光不一样的那条裙子。不过审美也不差，绿色显得周晓然皮肤白。
“谢谢……您破费了。”看着陆梓璇毫不犹豫地蹭蹭刷卡，周晓然心情很复杂，喜悦倒也不是没有，收到礼物当然高兴了，但她就是感觉自己不过是一个满足这两姐弟无处安放的购物欲的工具人罢了。
陆梓璇双手抱臂调侃：“你才是别这么客气呢，我对自家弟媳好一点有什么问题？”
“……啊？”
“子凛跟我说了，他想要和你结婚。”
“咳咳这个……陆总，总监他就是闹着玩的，无需当真也不用放在心上的。”周晓然恨不得就地找个洞钻进去，反复强调，“真的，他就是开玩笑，我已经制止过他了。”
陆梓璇见她急着澄清，忍笑继续“打击”她：“连我妈都知道她快要有儿媳了。”
“……”周晓然如陆梓璇所愿，表演了什么叫原地石化。她深刻体会到了俗话“孩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里面蕴含了无奈与愤怒，此刻她真想暴揍陆子凛。
“陆总……我只能说，等总监恢复记忆之后，他一定会后悔他现在的所作所为。”
“确实，想想就好笑。”陆梓璇回想起陆子凛扭扭捏捏地问她怎么才能被别人喜欢时的情形，当时她还特地录了音，以便以后拿出来嘲笑他。多少年没见他有求于她了，平时老是装作一副冷酷严肃样，真是受不了。
“不过，陆子凛无论从样貌还是家世来说都是很优秀的吧，你和他住了那么久，真的就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骗您，短暂的心动不是没有过。”
周晓然看不透陆梓璇是从什么立场来问这个问题的，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再三考虑，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正是因为他各方面确实优秀，所以，心动也是难免，这个说实话我是控制不了的。但是，短暂的心动还达不到喜欢的程度，这一点我很确定。而且以总监现在的精神状态，他也不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那些什么结婚的话就是一时兴起胡说的。”至于起因，她当然不敢说出来。
“哦？这样吗，好惨。”
“嗯？”
“我弟弟好惨。”
“陆总……”周晓然有些无奈。
“啊，既然买了衣服，不如再添置一些首饰吧？”
“不用了陆总，真不用！”她连忙制止。
原本她打算回家狠狠教训陆子凛一顿，让他以后不要胡乱说话的。但进门看见一地奢侈品袋子，她又说不出话来了。
“姐姐你回来啦，dengdengdengdeng~你看，这都是我给你挑的小裙子。”陆子凛一听到开门声就噌噌噌地跑过来。
不是，你们姐弟俩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这一天不停地给她买衣服。周晓然在心里吐槽。
“我问过杨助理的意见，买了正式宴会款的也买了日常休闲款的，买了适合春夏穿的也买了适合秋冬穿的。”
“你没多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奇怪的话？没有啊。我就是问他给女孩子买裙子要注意些什么。他说‘是不是给周小姐买的呀’，我说‘是呀是呀你是怎么知道的’。”陆子凛比比划划，“然后他又说‘总监你真是很喜欢周小姐呢’，我说‘是呀是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晓然无言以对。
完了，又扯上了杨助理。这下她又多了个需要解释的人。
“姐姐你都不看一下吗？”陆子凛拉她过去。
全是大牌，都是她喜欢的风格款式，有几款她已经看中很久了但一直没舍得买。结果陆子凛一下全满足她了。
谁能拒绝好看的裙子呢？至少她不能。可这是失忆的陆子凛给她买的，她很想收下但是良心不安。
烦躁。
“喜欢吗喜欢吗？”陆子凛异常兴奋。
“喜、欢……”不好当面拒绝，怕伤了他的自尊心和满腔热情与期待。还是留下最喜欢的一两件，其他的找时间悄悄退掉吧。
“那你以后只穿我买的小裙子好不好，不要穿陆梓璇买的，她审美很差的。”
合着这不是购物欲作祟，而是好胜心爆棚对吧，这姐弟俩非要在奇怪的地方攀比一下。
“唉，陆子凛。”
“嗯，怎么了？”他靠过去让她摸摸头。现在他不再是小刺猬头了，头发已经长了很多，软乎乎的，摸起来很舒服。周晓然唉声叹气的时候总喜欢薅他的头发。
“你真的是很会把人吃得死死的。”虽然很烦但对她也是真的好，总是能知道她想要什么。
“我才不吃人，我吃炸鸡烤鸭煎牛排。”
而且那么天真那么傻。唉。
“你送了我礼物，我也该给你回礼。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陆子凛冥思苦想，“啊！我们出去散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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