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敌美人媚
顾清竹稍稍松口气，然后伸手按住苏小云的肩膀将她推离自己怀中，生硬开口道：“遗妃娘娘自重。”
苏小云愣愣地看着顾清竹伸手将自己推开，原本带笑的面容瞬间垮下。
尤其是当他面无表情的吐出冷漠的话语时，苏小云在紫宸殿中一直抑制的泪水忍不住涌出来。
顾清竹的身影在视线中慢慢模糊，自己最为信赖之人在她遭遇生死大劫之后居然如此对她！
苏小云转身，拉过沙星的手朝宴清宫飞奔而去。
顾清竹攥紧手中的丝帕，睫毛轻颤，将伸出一半的手收回。
“参加国师。”迟一步出来的江雨安与柳芝急急来到顾清竹的身前，朝他打招呼。
顾清竹恍若未闻，朝身后的白露道：“陛下此刻应无心见人，回吧。”
软若云边的长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清冷的背影带着不容人亵渎的高贵，缓缓消失在紫宸殿前。
江雨安望向他的背影，茫然地与身旁的柳芝对视一眼。
“定是国师遇上了苏姐姐，自觉晦气，这才转身而走，没有理会我们的心情。”
柳芝讪笑两声，借口身子不舒服先走一步。
今日她算是知晓了站在眼前的是如何一副蛇蝎心肠，此后定要敬而远之才是。
回到宴清宫的苏小云盘腿坐在美人榻上，端着一小盏沙星特意为她熬制的安神汤小口小口的喝着。
“娘娘，我有一句话想说，您可别生闷气啊。”沙星打发掉其他侍女，端着凳子坐到苏小云身旁。
苏小云点点头，软软地道：“有什么话你说就好，我不会生气的。”
“娘娘您方才对国师的态度有些不太好啊。”苏小云出紫宸殿时跑的太快，她追上去后只自家主子满眼泪水的怒瞪国师。
虽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但是那可是国师哎，瞪这个举动属实太过了。
苏小云低下头，用手中小盏遮住半张脸，乖乖点头。
其实回到宴清宫后苏小云就后悔了，在顾清竹眼里他俩连师徒都算不上，他那样一个清冷的人，不可能会主动关心不熟的人。
自己那时的反应确实有点过。
“那…我该做些什么补偿呢？”
沙星拧眉沉思一瞬，不确定地道：“娘娘给国师道个歉，再送个国师喜欢的礼物，这事或许就过去了。”
或许？苏小云挑挑眉，对沙星这番话报以不确定的态度。
“国师大人在哪啊？”
翌日，苏小云起了个大早，先其他三人来到天韵台，询问门前守卫顾清竹的信息。
她自是知道顾清竹的寝殿在那儿，但还是得装模做样的问问，才不至显得突兀。
苏小云今日白色素衣外罩了一件黛蓝花锦纹外套，耳际长串步摇流苏坠至锁骨处，染上几分与往常不同的素雅之味。
顾清竹不喜人打扰，然而面前的小姑娘一双桃花眸满含期待地望着他，让侍卫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便用眼神给苏小云指明方向。
苏小云道谢后给沙星一个安心的眼神，熟门熟路的来到顾清竹寝殿外。
此处幽静，无人把守，苏小云在门前来回踱步片刻后站定，上前屈指轻敲门扉。
门外的动静顾清竹早已注意到，不知是谁在搞些什么名堂，伸臂倚靠在圆桌上手支太阳穴，闭目沉声道：“进来。”
沉重的木门被人抬手推开，显然她低估了此门的重量，用力太小，推开一半的门因为没有力气的支撑响起吱呀的刺耳声，重新回弹，企图沿原路闭合。
顾清竹睁开眼，朝门口处望去，见一只细腻光滑的柔荑急急伸出，挡住门。她的力气实在太小，一只不足以阻挡，她又伸出另一只。
然后一只通体雪白的糯米团子从她怀中掉出来，在地上滚动两圈后停下，小声地奶叫着。
门外之人哎呀一声，赶紧将门推好，两步跨入屋子，将糯米团子捞起抱在怀中。
糯米团子在手指的安抚中舒展四肢，短短一截的小尾巴舒服地翘起，还未看过世界的粉嫩眼睛紧紧闭着，显然这是一只猫幼崽。
顾清竹的眼神从糯米团子身上缓缓上移，落到温柔地抱着它的苏小云身上。
她此刻眉眼低垂，清晨的光晕打在她的身上，使她的轮廓笼罩上一层若有似无的金光，温柔圣洁如九天神祗。
半晌，如墨般幽深的眸子轻轻眨了眨，顾清竹侧首，冷声道：“遗妃娘娘为何到此？”
苏小云抬头，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轻咳一声后说出今日自己来此的目的，“我来向国师大人道歉，为我昨日的喜怒无常。”
说完苏小云轻瞟一眼顾清竹的脸色，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忐忑地等着他的回答。
“昨日之事我早已不记得了，遗妃娘娘请回吧。”
顾清竹有些烦躁的摇摇头，从座椅上起身，打算绕到屏风后去。苏小云急急出声阻止，“国师大人，请等一下，我还有礼物。”
顾清竹顿步，眼皮微阖。苏小云恍惚听见他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转瞬即逝，轻浅的如同秋日的雨，不落痕迹。
他没转过来，问道：“不知礼物是什么，不会是遗妃娘娘怀中的那只幼猫吧？”
声音清浅，如雨后山泉。
“正是。”
苏小云抱着小猫上前几步，将它放在顾清竹脚边的柔软羊毛地毯上，小猫跌跌撞撞的来到顾清竹脚下，趴伏在他的鞋背上，微张着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这副小模样可爱极了，苏小云忍不住蹲下，抬手揉揉它耳朵，将其提起放在一旁柔软的美人榻上。
“这份礼物国师大人可喜欢？”
苏小云背过手去，歪着身子，洋洋得意地看向顾清竹，她有十足的把握顾清竹会喜欢这只小猫幼崽，毕竟他是那么喜欢化作小狐狸的她。
想来国师大人天生对此毛茸茸，圆乎乎的小动物没有抵抗力，故苏小云特以此为礼物，保准不会出错。
顾清竹静站了半晌，慢慢转身，目光掠过榻上翻过身来，露出柔软肚皮的幼崽，直直地放在苏小云的脸上。
顾清竹抬脚，走向苏小云，开口问道：“为什么送我礼物？”
“啊？”苏小云疑惑，自己方才不是说了吗？国师大人没听见吗？她又将刚刚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顾清竹充耳未闻，依旧朝前走着，再次询问，“仅是如此吗？”
顾清竹步步紧逼，苏小云不得不小步退后，直到后背紧贴住悬挂在墙壁上的字画，退无可退。带着男子独特气息的空气将她团团包围，带有棱角的下巴若有似无的轻抵她的额头。
苏小云慌不择路，不敢抬眼，一颗从未萌动的春心在胸腔中跳动不停，两手紧张的交叠于身后，互相紧扣。
晨起日初生，清风扣我门。袅袅香霏霏，不敌美人媚。
顾清竹垂眼，目光一瞬不瞬地看向她头顶的镶珠宝鎏金银簪，若他没记错，这只簪子曾经是贵妃的东西。没想到宋高洁居然赏赐给了她，而她居然还戴着。就这么喜欢他送的东西？
顾清竹眉头紧锁，这簪子怎么看怎么碍眼，索性扔了好。
胳膊在空中轻巧一甩，沙星精心为苏小云盘了许久的发型瞬间崩塌，柔顺飘逸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长度及腰，光可鉴人。
“你…”苏小云惊异抬头，一眼撞进顾清竹深邃如万丈漩涡的眼眸中，轻易将她的神魂都吸进去，将要说的话都忘了。
苏小云再顾不上寻找不知被扔去哪儿的簪子，再次垂下眼，小声道：“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微风熏人，将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抬手将划过她侧脸的发丝撩去耳后，指背与她细腻的肌肤相擦，虽未饮酒，顾清竹自觉已醉。
手往下划，按住她的肩膀，微微探身。
“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耳际，话语温柔至极，好似在对待心中的绝世珍宝，宠溺又疼惜。
苏小云只觉胸腔中那颗心呼之欲出，疯狂跳动，她口干舌燥，像一只许久没尝到甘霖的鱼儿，在沙地上处于濒死的边缘，她需要水，很多很多水。口中更加干涸，她不受控制的咽了咽口水，
却不知她这动作惹得顾清竹的眼眸更加灼热。
“苏小云，小云。”顾清竹喃喃地在嘴中改变自己对于苏小云的称呼，“我这样唤你，你喜欢吗？”
苏小云放在背后的手更加捏紧，牢牢拽住身后墙壁上所挂的字画。
“国师大人，我…”
话还未说完，身后悬挂字画的绳索被扯松，整张草书所写的《象王赋》轰然坠落，直直砸到地上。
幸而顾清竹眼疾手快，以右手搂住苏小云的细腰，将她往前一带，躲过砸下的字画。
披风全部滑下，在地上散作重重叠叠的花瓣，柔若无骨的身子正好一手怀抱，额头落在颈窝处，白皙水润的锁骨露出半截，低眉便能看见，骨子里所散发的馨香铺满而来，酥骨噬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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