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搏一个一
在战争持续近乎十个时辰后，随着“呜呜”的号角吹起，妖族也开始逐渐撤退，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鲜血，而妖族对于死去的同伴却并无半点怜悯之心。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这就是他们妖族的法则，哪怕生前实力有多么强大或是有多么的位高权重，死后终究是不过是一堆没用的尸体。
人族的修士却无一不是充满恨意的望着缓缓离去的妖族。
有的人失去了至朋好友，有的人失去了自己的道侣，而更多的人早就失去了全部，支撑着他们活下去的唯有去杀更多的妖族来为那些逝去的英灵报仇雪恨。
“结束了。”城墙上的一个孩子喃喃道。
老人背过身不再看向那片血横累累的战场，“去收拾吧，今日下午就离开守卫之城。”
“是，城主大人。”
一群人陆陆续续走下城墙，但战斗的场景依旧深深印刻在他们的脑海中。
“这便是妖族么。”
不少人都在心中暗道，更是有不少杨家弟子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仿佛今天才知道他们所要面对的到底是何物。
“如果是这样的妖族大举入侵扬州境内，我们...我们防得住么？”
有的扬家弟子想起已经百年无大战的扬州，不禁深深担忧起来。
十余分钟后，同样浑身浴血的扬珍再次踏上城墙，大笑着看着城主。
“还是守卫之城能战个痛快，这份热血自打我离开裂妖城回到扬州便再也没有感受过了，直至今日才能重新回味一番。”
老人看着扬珍笑道，
“你小子天生热血好战，生来就该是这守卫之城的一员。”
不一会儿，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低声言道。
“禀告城主，此次裂妖城阵亡两千一百五十一人，十三城共阵亡一万四千九十四人。”
扬珍听到这个数字，猛的一抬头，随即又低下，不再言语。
“尸骨尽量去埋葬，他们的家属一定好生照顾，所有人...将安庆日安排到十天吧。”老人淡淡道。
安庆日，是每次妖族攻城退去以后，守卫之城往往会选择其中的一到三天进行全员放松，除去必要的警戒防守之外，所有人都可以在城中自由畅快的随意行动。但是在岁月的冲刷和妖族步步紧逼的攻势之下，再加上守卫之城距离扬州内境太过遥远，两处很少有什么商队或是修士在此之间穿梭，整片防线又能有什么放松的地方，顶多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喝个烂醉，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觉罢了。
“十天，是否有些不妥。”中年男子沉声发问，“一旦妖族再次大肆进攻，恐怕会来不及驻防！”
“妖族在此之后基本不会再发起小规模攻势了，一旦开战恐怕便是灭城之战了。这十天，便由我来守望裂妖城整片防线。”
老人望着远方的妖族驻地低沉道，“让所有人再享受一段好日子吧。”
“可是.....”中年男子依旧犹豫。
“好了，就按我说的做。”老人摆摆手。
“是，属下明白了。”中年男子低腰转身离去。
老人看着跟在自己身后沉默不语的扬珍，“今天下午就走吧。早点将那批孩子送走，也算是早点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是。”扬珍低头应道。
犹豫了很久，扬珍终于开口，“城主，我们会有获胜的希望吗？”
老人停下了脚步，“放在人妖两族战争的前几年里，我会告诉你人族没有半点希望。”
扬珍面色灰白，“那现在呢？”
老人微微一笑，“现在嘛。或许是百里存一吧。”
“百分之一么。”扬珍轻声念道。
老人望着扬珍，
“妖族要比人族凶狠，蛮横，他们的天性就使得他们的常规战力要比人族强得多，他们要比我们实力强，要比我们底蕴深厚，但是唯独一点妖族比不上我人族，那就是种族的团结。”
老人顿了顿，再度开口。
“我守望之城数至今战死过千万人族，而我们到今日牢牢地护住了防线，因为当我们意识到这是人族危机的时候，从来不会有人退却，哪怕平时嘴上对扬梁二州的居民总是一副不屑的样子，可是我们守卫防线的最终目的不便是让人族能有一片安稳之地么？”
扬珍咬牙沉默。
老人继续道，“所以在每次你们带着人来观摩，来守卫之城试炼，来带走我守卫之城的孩子的时候，守卫之城的战士们便能明白他们的战斗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我们的战斗也不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战，我们更是为人族而战，更是为人族能有一块能安稳生活的领地而战。”
扬珍最终开口，
“我扬珍，今日先替扬梁二州的所有修士，替守卫之城的居民道一声谢，抱一声歉。”
老人摆摆手，
“有些事并不是表面上如此，其本质便是如此。从未会有人因此记恨或是对扬梁二州修士心有不平。扬梁二州修士的安稳甚至也是我们成功的一种标志，说明我们成功的防御住了妖族的攻势，为人族博得最后一块人族的净土。而当这守卫之城坍塌的那一刻，扬梁二州便会化作下一片守卫之城，人族可能没有从天而降的援兵，但从不缺乏挺身而出的英雄。人族的薪火不会断绝，这一个一便是出于此处，而我们所搏的，也正是这一个一。”
扬珍点点头，“我同样会去搏这一个一，我杨家同样会去，我扬州同样会如此。”
“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扬梁二州的修士，我更相信的是整个人族。我十三座守卫之城能抵御妖族千年，那你们扬梁二州就能抵御数千年乃至万年，甚至能够反攻妖族，抢回我们人族原本的领土。”
“另外，我守卫之城的孩子到扬州不是去为了避战，也不是去为了享受生活，他们见过人妖两族的战争，他们比大部分扬州修士都懂得战争的残酷，也更了解妖族。带他们去扬州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去修行，让他们离开这环境恶劣的边境。你大可不必对那些孩子如何去照顾，我要的仅仅是他们不会被迫害便已经足够了。”老人又是补充道。
“我明白了。”扬珍点头答应。
“学府也算我扬家的一处圣地，不会有太多的闲杂人去闹事，将他们送往学府后我便不会再去多管多问。任凭他们自己在扬家学府自行修习。”
老人满意的点点头，
“这次让你来裂妖城，确实免去了我很多麻烦。”
扬珍无奈道。“和妖族的攻势比起来，这些事哪能称得上是麻烦。”
“不然。”老人摆摆手，“在我心里，这群孩子可要远比那些畜生要重要的多的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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