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减少医馆损失
莫笑一觉睡到大天亮，然后被一阵好闻的粥香唤醒了。
“嗯，什么粥，真好闻，快拿给我尝尝。”
莫笑眼睛一睁，掀了被子，一边穿鞋子一边叫着正在罗汉床边搅着一锅粥的甘草。
只听甘草扑哧一笑，“这重楼说得还真准，他说不用叫你，只要端着这锅粥在你房间里搅搅，你闻到粥香味儿就会起来了。”
莫笑穿好了鞋，一个箭步跑了过来，趴在甘草的肩上往锅里看，可是甘草却将两手掌掩在了锅面上，朝莫笑狡黠一笑，道：“不如小姐先猜猜里面都放了些什么？”
莫笑伸手往甘草额上一敲，“调皮，还想考起你家小姐来了。”
说归说，她还是闭着眼睛闻了起来，鼻子搜寻着那清香诱人的味道，缓缓地将空气吸入鼻腔，三只鼻甲上的所有嗅觉细胞一起打开，像枯萎了一季的草迎接着春雨的滋润。
呼吸由浅渐深，香味慢慢地渗透进每一个细胞。
美食就是美食，还没进口，已经先从香味儿这里将你的所有食欲挑动起来了。
莫笑道：“里面是有三种米和五种药材，三米是小米、小麦、糙米，药材是山药、核桃仁、红枣、龙眼、花生。”
说完了，她看甘草张大了口就要说话，先一步打断了她，“我知道你肯定要说小姐猜漏了，嘻嘻，还有两味，是李妈妈新酿好的甜酒酿和芝麻汤圆，对吧。”
甘草张大的口继续扩大，直到成了一个圆形，然后啊啊啊地连啊了三声，才道：“小姐你也太厉害了吧，这鼻子里是藏了小仙女么，怎么跟成了精似的，连芝麻汤圆都被你闻出来了。”
她的眼睛里的确是有台价值千万的ct机，但鼻子绝对是原装正货，没垫东西也没藏仙女儿。
莫笑伸手刮了一下甘草的鼻子，“本来我还猜不出芝麻汤圆的，一定是你不小心弄破了一个，不信你看。”
甘草放开手一看，可不是么，重楼做的汤圆皮薄馅足，原来她刚才搅的时候不小心弄破了一个，而动手搅的那个她不知道，小姐用鼻子反而闻出来了。
“本来我是闻不出来的，这可是你放水的哦。”莫笑心情大好，从甘草面前将那小锅粥拉到了自己面前。
“你吃了没有，这么多，不如你再拿个碗来一起吃？”
甘草吞了一口口水，摇了摇头，“我也想吃呀，可是李妈妈早早就做了葱油大饼，我贪吃吃了两大块，现在就算想吃都吃不下了。”
甘草说完似乎觉得更馋了，挨着小桌子坐了下来，嘟着小嘴十分地哀怨。“我看重楼就是故意的，等我吃饱了才端了这汤圆粥过来。”
“这么说，这锅粥真是重楼做的？”
莫笑正奇怪李妈妈的手艺怎么一下子变得朝精致方面发展了呢，原来是重楼那家伙做的。
她没想到，他一个对中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这碗粥的食材药材搭配得倒是挺好的，三米和山药调养脾胃，核桃补脑，红枣补血，花生、龙眼养神补心，再加上酒酿汤圆活血暖胃，真的很适合熬了一夜的她。
想当初在那个世界，每次一值完夜班，早上梳洗的时候她都不敢看镜子，下了班也只能去医院旁边的豆浆油条铺子吃个两块钱的早餐。只过了半年，她的一张脸就直接从一朵娇花变成了昨日黄花。
看着眼前这一小锅飘香的粥，莫笑心里边顿时觉得跟这粥一样暖了起来。
这汤圆不大不小，刚好一口一个。莫笑夹了一个汤圆放进嘴里，皮滑爽细软，入口即化，香甜的芝麻馅流入口内，满舌的味蕾一下子被唤醒了，全都直刷刷地颤抖起来。
真的是太好吃了，她都找不出可以形容的词汇来，一连吃了两个，又喝了一口粥，只感觉全身舒爽轻快，简直想要跳舞。
有人说，美食可以改变心情，莫笑看来，岂止是改变心情，简直恨不得以身相许了。
难怪很多女孩子想嫁给大厨呢，美食的标签如果放在一个男性身上，在莫笑看来，的确是比本身的颜值还要吸引人。
万一这位男性，不但会做美食，还同时拥有超高的颜值。
呵呵，莫笑偷笑，放在那个世界，就算是没钱，估计也大把姑娘排队抢着要吧。
可惜……
莫笑有点惆怅，可惜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对比自己小的男性产生兴趣的。
再说，人家重楼做这锅汤圆粥可不是为了讨好她来的，是为了达到她说的涨工钱的条件，身兼多职才好工钱高。
别说，为了涨点工钱，他还真是拼了，做这锅汤圆粥，不但需要心思巧，还有麻烦的工序。
光说这汤圆吧，磨得如此细软的芝麻馅就得好半天的功夫吧。先要将芝麻烤香脆了，再来磨细粉，混合成馅的时候再加上一点点猪油。
然后这汤圆的皮也不错，粘米和糯米配的比例刚刚好，跟原来李妈妈配的比例有些差别，这么说也是早上新打磨的。
将整锅汤圆粥吃了个底朝天，她由衷地发出感叹。
的确是好吃到没朋友呀！
她突然庆幸还好甘草已经吃饱了，哈哈，不然，现在估计是两人疯抢的场面。
不过，莫笑又想到，她处理完周老板的伤要回内院休息时重楼也还没睡呢，但是她起床前重楼就已经把这锅汤圆粥煮好了，这么说，他岂不是基本上没睡过？
她挑了挑眉，嗯，冲这个敬业的心，好吧，月底加工钱。
莫笑吃完了粥，简单梳洗了一下就赶紧去前厅了。
到前厅一看，呵呵，病人都已经排起来了呢，手里都拿着一个号码牌，上面写着一二三四五。
重楼正给病人们端茶递水，还派糖果给小病人吃，虽然大家都排着队在等，却人人脸上都笑嘻嘻的。
看到莫笑出来，重楼便示意排在最前面的那个病人可以坐到诊桌前来了。
莫笑坐下来的时候瞄了一眼柜台上的香篆钟，都已经辰时快过了呢，一定是掌柜示意甘草别叫醒她的，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正柜台后面用心打着算盘算账的刘叔，又瞄了一眼热情招待着病人的重楼，一个是真心实意从心底里为着她的，一个却只是为了涨工钱热情工作的。
到底还是有差别，她怎么就被那一碗粥轻易感动了呢。
莫笑啊莫笑，千万可别自作多情往坑里跳呀。
她默默地警告了自己一句。
*
俊生睡到快吃午饭的时候才醒过来，一醒来就往内院跑。
“莫姐姐，莫姐姐，我要跟你一起吃。”
甘草刚摆好了三双碗筷，饭还没开吃呢，蹭饭的就大叫着到了。
莫笑一见俊生就笑了，“小懒猪，你可睡醒了。”
又朝甘草道，“去，拿多套碗筷来。”
甘草朝俊生努了努嘴，“不但是个小懒猪，还是个跟屁猪呢，外院的伙食又不差，却偏要往内院蹭。我可跟你说，吃完了饭可别缠着我家小姐，你的莫姐姐可要补眠，要是再让小姐累得要倒，我可饶不了你。”
甘草端出母夜叉的架势，狠狠地瞪了一眼俊生才走了出去。
俊生挨着莫笑的旁边坐了，歪着脑袋问：“莫姐姐，你昨天是不是累得昏倒了？我听刘掌柜说过了，我保证等会儿一吃完饭就走，绝对不打扰姐姐的午休。”
莫笑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哪有那么夸张，我就是转身太急了没站稳。不过，我一会儿是真的要午休，你过去外院找重楼哥哥或者小胖子哥哥玩儿。”
俊生点点头，“小胖子哥哥不好玩，我跟重楼哥哥玩儿，他会变戏法儿，还会讲故事，重楼哥哥变的戏法可神奇了，他还说我要是乖的话就教我。嘻嘻，等我学会了，到时再变给莫姐姐看。”
“哦，重楼还变戏法给你看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莫笑好不惊讶，什么时候重楼和俊生这么好了。
“就刚才呀！”俊生歪着脑袋道，“其实我醒了好一会儿了，是重楼哥哥说别打扰姐姐做事，我才在房间里没出来，然后他就变戏法哄我呢。”
原来如此，看来保姆这兼职他也兼上了，莫笑心里思量，这样下来，他的工钱岂不是都要高过她这个正牌小姐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兼职一个个地多起来，搞不好最后大半间医馆成了他的了。
看来，她得跟他好好聊聊了。她眼珠子一转，不然把按件计酬换成按时计酬，一个人的时间有限，总不能一天比一天长起来吧。
只要稍稍地将月薪提高那么一点点为诱饵，不信他不上当。到时再把他杂役的工作范围适当地作一番新的解释，比如所谓杂役就是至少包括大厨、车夫、保镖、保姆、园丁等等，只要是小姐需要用到的地方，就要招之即来。
想到这样就可以成功地榨取了重楼的全部剩余价值，莫笑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剥削阶级的名人周扒皮了，不由得为自己大大地点了一个赞。
哈哈，还是做万恶的地方老财比较爽呀，尤其是剥削重楼那个家伙。
“小姐，你想到什么啦，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莫非是想到哪家俊俏公子了？”
甘草拿过来碗筷的时候，正看见自家的小姐一张脸笑得红艳艳的，娇中带着三分羞，真是比那花儿还要美三分。
“哪有什么俊俏公子。”莫笑脑袋一歪，嘻嘻一笑，“不过是想到了怎么省银子，当然开心啦。”
“啊，原来是省银子呀。小姐的这点爱好还没丢掉呢。”
甘草失望地努了努嘴，她刚才看到小姐那模样还以为是想到了李公子呢。唉，看来，在小姐眼里，银子果然比夫君还要可靠。她想要说服小姐嫁人，估计是一条荆棘大道了。
俊生吃完了饭果然乖乖地去外院找重楼了，莫笑便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美美地睡她的午觉。
一觉睡醒，神清气爽，莫笑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甘草，现在什么时候了？”
“小姐今天醒得早，离开诊还有两刻钟呢。先洗洗脸，净净手，甘草再给小姐剥只枇杷吃，这枇杷可新鲜了，是之前小姐看诊过的李奶奶专门差小孙子送来的呢。”
甘草早就已经将洗脸水打好放在一边，现在手里正拿起一只枇杷在剥。
莫笑洗好了脸过来一看，盘子里有好几只呢，一个个黄澄澄地，像几只刚出壳的小黄鸭。
只见甘草捏着一只在左手心，右手两只手指轻轻地剥着果皮。这树上熟的枇杷皮特别地好剥，甘草三两下已经剥好了一个，果肉一点儿也没有损伤。
她沿着正中一掰，一个果就分成了两半儿，又细细地剔掉了种核和内皮，这才往莫笑的嘴里放。
“小姐试试，这树上熟的是不是好吃多了。”
“嗯，真甜。”
莫笑才来这个世界不久，而且正逢春季，春季成熟的水果不多，之前吃的都是些野外不知名的小果子。算起来，这枇杷还是她吃过的第一种正式摆上桌的水果。真正的纯绿色有机果，还要是树上熟透了摘下来的，不好吃才怪了呢，不但好吃，还入口生津。
“嗯，你再剥多几个，拿淡盐水泡了放进井里浸着，一会儿开诊前让大伙儿一起吃。”
“嗯，好呢。厨房里还有一篮子，能管饱。我先剥两个拿去给俊生和重楼吃，刚才经过外院的时候还听到重楼在和俊生玩，俊生笑得可大声了，这会儿该口渴了。”
听甘草提到重楼莫笑突然想起来，咦，不对，重楼昨天跟她一起去救周老板的，回来后也一直忙里忙外地，她回内院睡觉的时候，重楼都还没睡呢，加上一早又给她做汤圆粥，中午还陪俊生玩。
那岂不是从昨天到现在，重楼就基本上没睡过。
“我刚好出去，先帮你拿这两个剥好的去给他们吧。”莫笑从书桌那边拿了张白纸将两只甘草刚剥好的枇杷包了就往外跑。
到了重楼的房间前，看到门大开着，莫笑歪着身透过门朝里面望了望，周老板还是那个木乃伊的样子，正躺在床上睡得打起了呼噜。
空旷的位置处搭了两张简易床，所谓简易床，其实就是一头一尾放两条长板凳，上面架了块竹排为床。马猴睡了一夜就回去自己乡下的家了，所以一边的竹床空着，另一边本来是重楼昨夜睡的地方，俊生躺在上面睡着了，重楼坐在一张小凳子上，趴在床边，似乎也睡着了。
两人都没有盖被子。
莫笑皱了皱眉，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可是不盖被子睡觉还是很容易着凉的。
她轻轻地走进房间，将手里的枇杷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先走到床头，拉过被子给俊生盖上了，又将架子上一件重楼的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衣服刚刚落在某人的身上，某人就醒了。
“莫小姐？”重楼睁开眼睛，头一歪望见了还搭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没想到你还关心一个医馆的小伙计？”
莫笑皱眉，这是什么口气，难道她平时对他很差么？
“我不是关心你，是怕你生病。你若是生病，首先得要吃药，那药还不是医馆花钱买的？然后因病不能干活，这劳动力减少，生产力下降了也是医馆的损失，所以，千万别以为我是对你好，我只是尽可能减少我莫家医馆的损失罢了。”
说完，莫笑还大声地哼了一声，嘴里喃喃了两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跺了两脚才转身走了出去。
重楼挑眉，这次他可听明白了，还说不拿狗骂人？
虽然他不知道吕洞宾是谁，但后面五个字的意思他还是知道的，分别就是说他不识好。
不识好？
他又歪头望了望还在身上的外衣，好像他刚才的语气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太好。
但是他只说了一句，她却用那么多句还回来了，相信应该不会生气了吧。
“她对你不错，你不该那样说的。”
躺在一边的周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语气里有一股酸味儿。
“你没听她说么，她是因为要减少医馆损失。”重楼重新趴回床板上，却没有睡意了。
“我跟俊生娘刚认识那会儿，她也总是这样，口不对心，我一直以为她是不喜欢我的。可是有一天她却突然对我说，不想要嫁给她父母给她相中的那个人，想跟我在一起。你知道我那时是什么反应么，我居然一连打了自己几十个耳光，差点把她给吓哭了。我一直喜欢她，但也一直以为她讨厌我。谁知道她居然说要跟我在一起，我哪里敢相信，一直抽到自己的嘴角都流血了，闻着那血腥的味道，感觉到脸火辣辣地疼，我才敢相信那是真的。”
“你是想说她喜欢我，还是想说我喜欢她？”
重楼看着周老板嘴角直抽，这个莫名其妙的周老板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地说着这么一番话，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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