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互相喜欢
“难道你们不是互相喜欢？”周老板用疑惑的语气冒出来一句，那疑惑中似乎还带着一点点的窃喜。
“啥？”重楼倏地站了起来，夸张地皱起眉头，“喜欢？还互相？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们互相喜欢的？脑袋被人打懵了吧。赶紧吃药，这病快入膏肓了。”
重楼深觉这个周老板应该是被打傻了，居然还说出他和莫笑互相喜欢的话，莫家小姐喜不喜欢他，难道他还看不出来，而他自己喜不喜欢莫家小姐，他就更清楚了。
回答只有两个“不”字。
他不喜欢她！
而她也不喜欢他！
如果说他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喜欢，那也是喜欢小时候的她，那个两个圆圆的脸蛋长得像秋天的水蜜桃的她，那个温柔地喂他吃糖的她，而不是现在这个母老虎、铁公鸡、毒蜘蛛为一体的人间怪兽。
“真的不是？”周老板郑重地再次想确认一下。
“不是！绝对不是！”重楼没好气地摇头。
“哦，那我就放心了。”周老板突然松了一口气。
“你放心啥？”
“呃，放心住在医馆里呀。”周老板绷带下一张脸露出一丝奸笑，嘻嘻，也许这次能因祸得福。
“那你尽管放心，就算要赶你走也是你伤好之后的事。莫小姐这点人性还是有的。”重楼就事论事，那小女子虽然贪钱爱财，但是恻隐之心还是有的。
“我不是说养伤期间，而是指以后，长期。”
周老板的声音越来越欢快起来，“你看，我现在已经没有赌馆了，没有宅子了，一无所有，如果莫小姐不嫌弃，我以后就在医馆里做一个杂役，终身为奴，任凭差遣。只要能看着莫小姐，就算是连工钱都没有，在下此生也无怨无悔。”
终身，此生，无怨无悔？重楼抽了抽嘴角，他怎么觉得这周老板这话听着好碍耳呢。
不行，重楼仔细一想，觉得非常不行。
现在做杂役的那个可是他，要是这周老板也来竞争，条件还提得这么低，搞不好那女人还真的就不要他了。他在三阳县的事情还没做完，这落脚的地方岂不得重新去找？生不如熟，他才刚混熟了医馆，可不想再花时间去适应新的环境。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搞定这个周老板，让他打消那个可笑的想法。
而让周老板无法跟他抢工作的唯一办法是，拿回他的赌馆，宅子，让他重新做回大老板，这样，嘿嘿，看他还有什么资本来和他抢工作。
“喂，周老板，跟我说说，你的赌馆和宅子是怎么回事？”
重楼眯起了双眼睛，也许他还可以顺便活动下手脚，最近没怎么活动手脚，全身正不自在呢。
“被人抢去了呀！唉，说给你听也没用。反正我是斗不过了，也不去想了，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吧，以后就留在医馆，挺好的。”
周老板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件天上掉下来的好事，虽然没了赌馆和宅子，可是还有莫小姐呀，以他看来，那么善良温柔的莫小姐肯定不会把一无所有的他赶出去的，只要先住下来，日日相见，加上小俊生为神助，不愁没有机会发展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样一想，他简直都要拜谢那些抢他赌馆，夺他宅子还把他打成一身伤的人了。
可是重楼却不这么想，他很气愤，是哪些不长眼的敢人为制造出一个穷人出来和他抢杂役一职的，怎么抢的，他要让他们加倍地还回来。
“不行，赶快和我说清楚，是哪些人抢的，怎么抢的，我去帮你抢回来。好歹你也是一个有娃的人了，怎么可以这么认怂呢，就不怕将来俊生笑话你无能？”
“这……”周老板也犹豫起来了，身外之物他是不太在意的啦，可是俊生和莫小姐对他的看法他是介意的，就这样任人欺负不还手，好像是显得他太无能了一点哦，可对方那可怕的实力……
“你真愿意帮我？”
“当然，拔刀相助、除强扶弱乃狭义之本，说出来，我帮你搞定。”
“那……”周老板想了想，“好吧，夺我赌馆和宅子的正是王家。”
“哪个王家？”
“哪里还有几个王家，自然是三阳县一霸，王富贵家。他眼馋我周家赌馆的风水好，财气旺，之前明着说收购，暗地搞破坏，没少骚扰，前段时间听说他死了，我还暗自高兴，心想这么一个觊觎我赌馆的人死了，那我的赌馆可就太平了。没想到原来是高兴得太早，他死后，她女儿手段更厉害，居然不顾行规，让江永心直接上我赌馆来踢馆。”
“踢馆？你是说江永心是赌赢的？”
“嗯，是赌赢的。”周老板说到咬牙切齿地，“那天那个时辰正是我周家赌馆人气财气最旺的时候，江永心带着十个打手大摇大摆地走进我周家赌馆，手里拿王家十几家赌馆和王家大宅的地契扬言要和我赌我周家的一个赌馆和周宅，从表面上看，好像是我赚了。但谁都知道江永心的赌技出神入化，只要开赌，我是必输无疑。经营赌场生意的行家不相互踢场子，这是业内没有说明的行规，但赌徒们可不知道。当时那种情况，若是不应下来，则会从此被赌徒们笑话不敢赌，堂堂开赌馆的不敢接受别人的赌局，这比丢了赌馆还要丢人，所以，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结局当然没有悬念，你输了。”重楼挑眉。
“对，我输了，我认，可是他们也太欺负人了。我说愿赌服输，但至少给点时间让我安排好伙计还有家里的人，我输的是赌馆和宅子的地契，又不是全部资本，本来想至少发些遣散费给伙计家仆们的。谁知道，那江永心说凡是赌馆里的东西全部不能带走，我就气急了要跟他们理论，可他们根本就不是讲理的人，一上来就打。”
说到这里周老板语调激动了不少，胸口肋骨断掉的位置因为呼吸和说话牵扯得疼起来，他缓了缓，又才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道：“我和我赌馆里的那几个伙计全都被打得很惨，最后一个一个被扔了出来。我忍着痛回去家里边，结果前脚刚进屋，他们后腿就跟上来了，容不得我说话，又是开打。仆人们吓得一哄而散，纷纷逃命去，我只护着俊生不敢还手，所以等马猴进来时，我已经爬不起来了。”
周老板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表现有些窝囊，用那只还能动的手狠狠地拍打了一下床板，叭一声，周老板的眉头就立即拧成了一条索，额头上汗水直冒。
“啊！别打我，别打我爹，坏人，坏人你们走开！”
周老板拍床这叭地一声也吓醒了熟睡中的俊生，吓醒后的小俊生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手撑着床面本能地往床后边退去，一脸的惊慌。
“没事没事，莫姐姐在这里呢。”
重楼正要去安慰俊生，却看见莫笑先他一步从门外走了进来，走到床边将俊生一把搂进怀里，一边温柔地用手摸着他的头，一边用软言细语安慰。
重楼暗叫不好，这莫家小姐什么时候在门外开始偷听的，他居然没注意到。
这下，他想静悄悄自己一个人去搞定周家的事看来是不行的了。
以莫家小姐的脾气，呵呵，肯定又是揽在自己身上了。这小女子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说不定还觉得好玩。
果然，只听莫笑一边摸着小俊生的头，一边道：“俊生别怕，看莫姐姐怎么帮你把委屈给讨回来，敢欺负我们俊生，那些人肯定是嫌命长了。”
俊生伸出小小的双手紧紧地抱着莫笑，又将小脑袋埋进她的怀里，“莫姐姐别去，那些坏人可凶了，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他们连爹爹都打呢。俊生不要讨委屈，姐姐千万别去，我不想姐姐被他们打。”
莫笑笑道：“放心，姐姐是专治恶人的。你忘记啦，姐姐可是连毒蛇都不怕的，哪里怕几个恶人。”
“莫小姐……别去。”
周老板一听莫笑要去帮他讨公道，就吓坏了，挣扎着就想从床上爬起来。
“最多赌馆和宅子都当送给他们了，都是身外之物，没关系的。他们那些人凶恶得很，不是会讲道理的。”
就像俊生说的，他可不想莫小姐被那些人打，别说打，碰一下都不行。
“别动别动。”重楼连忙上去阻止他乱动，“莫小姐真要去，你拦也拦不住，倒是你别乱动是真的，要是伤口裂开了不是给医馆更添麻烦么？”
重要的是还拖延了恢复时间，到时又不知得要在医馆多呆多少天。重楼心里补充了一句。
莫笑将俊生放开，站了起来，道：“我刚才在门外已经都听到了，其实不只是为了帮你拿回赌馆和宅子。那个江永心，我跟他也有那么一点点过节，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刚好趁这个机会好好会会他。”
上次拿巴豆来医馆闹事儿的那个刀疤脸一行人不就是万虎堂的江永心的手下么，呵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想到，这才没几天，就让她逮着报仇的机会了。
那就新仇旧账一起算算呗，都在道上混，也应该早就有觉悟了。
欠的，总是要还的，中是迟与早。
相信这个道理他江永心不会不懂吧。
“至于他们凶，呵呵。”
莫笑轻笑两声。
“周老板放心，我有大把对付逞凶的人的东西。等我直接杀上他们的赌馆，找到那头子江永心，僵尸粉，痒粉，随便用一样都够他痛苦半天了。到时就算他们人多也没用，我的药粉一小瓶能搞定几百人。所以说，根本不用怕他们，若是那江永心不乖乖地把拿走的东西还给你，我就让他抓到全身没一块好皮。之前那些来医馆捣乱的不也是被我全赶走了么，你看现在，还有谁敢来。”
莫笑挑眉摸着自己的腰间那四只小瓷，有些得意地朝周老板炫耀了她的秘密武器。她配制的僵尸粉只用一指甲盖那么丁点就能让头大笨象呆滞不动，更何况那些普通人。
“不可。”重楼摇了摇头，“他们是用赌局赢走了周老板的赌馆和宅子，你如果用药粉强抢回来，虽然是拿回来了周老板自己的东西，可是那在个理字上，我们还是站不住脚。再则，你的药粉虽然好用，但如果是在人群混杂的地方，使用起来投鼠忌器，万一对方高手众多，到时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我……”
莫笑本来想说，她完全可以用僵尸粉将所有人先定住，再从中择出恶人来收拾。不过，再一想，关于那个理字，重楼讲得的确有道理。
“也就是说，赌场上失去的，再去赌场上赢回来？”莫笑看着重楼，眼睛里闪着跳动的光。
“没错。”重楼挑眉，“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江永心也好，王玉娇也罢，论赌，他们都不可能赢得过我。”
“你？”躺在床上的周老板用鼻音发出了一个大大问号，很明显，他不信。
莫笑朝周老板微微一笑，“放心，他若不行，还有我呢。”
重楼失笑，“谁不行？听你这口气，似乎听骰比我还要厉害？”
“我当然比不上你狼狗的听力，不过，我有鹰的眼睛。”
莫笑朝重楼眨了眨眼，世界在眼前呈两种画面交替出现。
如果是扑克这种平面的东西她还没有办法，但古代的赌坊不外乎就是摇骨骰猜大小。
呵呵，那不是她的强项么？莫笑突然觉得去踢馆这件事不但解气，而且过程会很好玩儿。
“鹰的眼睛也没有用，骰子可是装在不透明的骰盅里面的。”重楼自然不信莫笑能“看”穿骰盅。
“我这只鹰眼跟别的不一样，不信，我们可以去赌场先比比。”
“比就比，若是你输了，到时可要一切听我的。”
“若是我赢了呢？”听你的？莫笑心里冷笑，她可没有听别人指挥的习惯。
“那我听你的。”
“定了？”
“定了。”
“等一下。”床上的周老板感觉自己被人遗忘了，发出声音刷一波存在感。
“你们赌不过江永心的，他虽然是万虎堂的堂主，但从小也跟王富贵学习听音辨骰的功夫，那一手赌技并不输给赌馆里的高级荷官。而且就算是赌过了江永心，也赢不了王玉娇，王玉娇的赌技是王富贵亲传，但早在几年前就已经青出于蓝了，所以王富贵才会把赌坊生意都交给了王玉娇，据说，王玉娇的赌技出神入化，一手摇骰更是无人能敌，你们……”
“别说话！”两人一起朝床上未开战先摇白旗的某人喝去。
周老板被气场强大的两人这一喝，立即噤声，半句话都不敢说了。
莫笑见他乖了，又道：“你现在要做的事是把打你的那些人的相貌特征都讲一遍，而不是打退堂鼓。”
“对，好好讲一下。不然，万一动起手来，多打了一个倒是无所谓，若是放走了一个可就不好了。”重楼也道。
“每一个都要讲？”
“嗯，越详细越好。”
周老板抿了一下嘴，好吧，人家是去给他报仇，他没理由不听人家的安排。
于是，周老板将那天凡是参与动手的打手的样貌特征都讲了一遍。
莫笑听完感叹，不愧是做赌馆生意的，这眼力方面真不是吹的。其实她刚才不过随便一问，没想到这周老板还真将那些人的鼻子眼睛嘴巴长啥样，一一描述了出来，栩栩如生简直就像是人物速写出来的效果。
看来，就算他们不帮他出这个头，他也迟早是要把这仇给报回去的。
“姐姐，那我也要去。”小俊生听完父亲的一番详解，在床上弱弱地说。
莫笑想了想，本来带着俊生一起去见识下也是可以的。不过，万一那些人真是蛮荒远古来的，完全不讲道理，一言不说不开打的话，她要自保容易，但要带上俊生难免有了掣肘。
于是，她便转向俊生道：“莫姐姐和重楼哥哥这次先去打个头阵，等排兵布阵好，高潮时刻到了，再让俊生一起去，看姐姐怎么帮你收拾那些坏人，让他们呀，以后再见到你，乖乖绕路走。”
俊生也知道莫姐姐是为了他好，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那莫姐姐记得到时一定要带上俊生。”
“嗯，好的呢。”莫笑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不过……”重楼突然转了个折。
“不过什么，难道还有什么问题？”莫笑转头问他。
“我是说，现在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去前厅看诊了么？”重楼摇头，到底这女人有没有真把医馆当回事呀，一说到别人的事来连看诊的时间都忘记了。
“啊？啊！”莫笑跳了起来，“我要去前面了，刚才不过是想起来俊生没有枕枕头，怕他睡得不舒服就绕了回来，谁知道……呀，我得走了。”
莫笑赶紧跳着脚就往外跑，跑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身回来，“反正赌馆开夜场，我们晚上吃饱了再去踢馆子哈，我现在先去赚点银子作本钱。”
说完再也不敢停留，瞬间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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