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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卌叁 报恩


何念新本不是个认生的孩子,  但毕竟周围的人太多,  她又一个都不认识,  也颇不知所措。幸而这时,  有一颇为威严的女子清冷呵道:“你们都让开。”

        倏尔何念新面前便闪出一条通路来,  那端正步来一个雪袍女子,容貌威严,  虽上了些年纪,  但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一位似剑的佳人,  这才是何念新认为的江湖女子该有的模样。

        一直被拦在外面的独孤愚这才能跟着进来,冲那女子拱手道是:“大师姐。”

        呀,  难道这便是爷爷当年救过的那个女子!何念新心里想着。

        却见那女子变脸似的,立刻地换了个慈祥模样:“这便是念新吧,  真是个俊俏姑娘。”

        何念新摸了摸自己的脸,咦,  好像还没有谁这么说过哎。

        紧接着那女子呵斥左右的小辈:“你们都围来做什么,  念新舟车劳顿,  合该去好好休息才是!你们凑来,不是打搅人家吗!”

        其余人等似乎颇为惧怕这一位,  立刻作鸟兽散。刚刚还闹哄哄地,如今立刻又空荡荡了。

        见人都散尽了,  那女子转而吩咐起独孤愚来:“行了,小七,  师父正在闭关,  你不必去拜见他老人家了,  先带念新去熟悉一下门内吧。”

        言毕,便自己也离去了。

        这么一闹,独孤愚一回头便见何念新一脸的一言难尽,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两声:“外人对我门内颇有误解,你待久了便知道了,我们门中之人都是很好相处的。”是挺好相处的,简直都是人来疯。

        “……”何念新回头又往了一眼那断崖,忽然福灵心至,问道是,“师父,那断崖下面,莫不成是有个小池子?”

        “嗯?你是如何知道的?”独孤愚颇为奇怪何念新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更何况这崖颇深,按理说往下望是望不到尽头的才是。

        何念新只是隐隐猜测为何这门派要以“池崖”二字为名了,一听果真如此,她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声,背着手,摇头晃脑地往门中踱步,把包裹和思思都甩在独孤愚身上。

        从命名起便如此随意,她大抵是知道为何门中之人都是这等一眼看去便靠不住的性子了!

        ***

        独孤愚引着何念新将门中转了个遍,又去拜见了还留在门中的师伯师叔们,忙活了一日,才将何念新送回她的住处。叮嘱过何念新明日早课的时辰后,独孤愚将徒儿留在了这一处。

        何念新这才进得房内,上下打量起来自己今后一段时日的住处。瞧着一点都不比贤王府中她的屋子要小,屋内摆设也格外精致,想也知道,不会是任何一个小辈徒儿都有这等屋子住,恐怕是那位大师伯特地布置的。

        只是里面的小摆设着实太多了些,何念新还挺怕自己毛手毛脚,给弄坏了的。念头一转,决定明日拿点借口推脱,把能撤走的摆件统统撤下。

        她先是动手给自己收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出来,然后把思思抱来,终于可以给怀夏写回信了,这一次断了联系的时日太长,怀夏会不会又生气了呀。

        这么想着,她便落笔全然是讨好的意味,给怀夏讲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怀夏喜欢听这些她不曾见过的。

        一口气写到了天都黑了。

        何念新刚想叫丫鬟来掌灯,猛地想起自己已然不在府中了。前些日子在路上奔波还好,这刚一安稳下来,何念新却开始觉得不习惯了。她揉了揉鼻子,没有抱怨,而是把绢布条塞到思思腿上,拍了拍它的脑袋:“记住,还是老规矩,等宫里落钥熄灯你才可以去找怀夏,免得被人瞧见,知道了么?”

        思思“咕”了一声,也不知听懂了没。

        何念新又拍了拍它,才打开窗,把鸽子放走。

        刚推开窗,还不等思思飞远,何念新猛地瞧见窗口下趴着三个半大孩子。

        都是同何念新相仿的年纪,一男两女,眸中闪着单纯的好奇。见何念新吓得退了两步,他们三个也仿佛受到了惊吓似的,也往后退了两步。

        等了会儿,里面那个大一些的女孩才站出来问:“你是七师叔领回来的那个师妹吗?听说你爷爷是大师伯的救命恩人?”

        这三个孩子太简单易懂,何念新只需一想,便猜到了他们来此的缘由。这山上的孩子,有很多都是生在门派、长在门派,还没能有那本事破阵下山的。猛地有自己这么个从山下来的人,恐怕正好奇得心痒痒呢。

        不过何念新也没觉察到什么恶意,是以她也点点头径直回答:“对呀——师兄、师姐、师妹好?”用上这等称呼,她既觉得新奇又觉得不确定,说到最后,声调不由自主地向上一拐。

        那最小的女孩瞧着比怀夏还小些,但却跺了跺脚:“哎呀,不对,师妹你入门比我晚,也得叫我师姐才行!”声音里还带着分奶气。

        何念新抓了抓脑袋。竟是这么排行的吗!

        那个小男孩却是没能忍住,凑到前面来,好奇地问何念新:“师妹,山下……山下是什么样子的呀?好玩吗?”

        “……”何念新转了转眼珠子。

        “好玩呀,有很多好吃的,可以买很多漂亮的小东西,我不知道山上有没有。”讲这些东西,何念新熟悉得很,毕竟很久之前怀夏便问过一遍了——姐姐,宫外好玩吗?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四个半大孩子隔着窗手舞足蹈地比划,没注意背后的月慢慢地爬上了半空,也没注意冬夜越深越冷。三个未下过山的孩子眼睛越来越亮,简直写满了向往,恨不得立刻冲出山门似的。

        末了,最小的那个女孩怯生生地问:“师妹,山下那么好玩,你为什么要到山上来呢?”

        何念新趴在窗边,笑了笑,半点都没停顿,那个答案一直在她心里:“因为啊,我家里出了事,有一个人闲得发慌要找我父亲的麻烦。我要来学本事,好保护我的父亲和阿娘。”

        她握了握拳头,仿佛随时会把拳头挥舞出去,把坏人打走似的。

        三个小孩互相看了一眼,池崖剑派中少有明争暗斗,整个师门都是互相帮持,一听到自家新认的小师妹家中竟被人欺负,都义愤填膺起来。大一点的女孩立刻站出来,同何念新一样挥着拳,虽是长得小小一个,长期习武之人的拳头却格外有力:“师妹,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们家,到时候你师兄、师姐们都下山帮你把坏人打跑!咱们池崖剑派就是护短!”

        何念新眉眼弯弯,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到时候咱们一起下山,帮我父亲打坏人!——打完了我就带大家去玩!”

        她这么一说完,那几个孩子眸子更亮了几分。

        ***

        从池崖剑派飞出的思思,在半空中稍作盘旋,便认出了归家的方向。鸽将军向来养尊处优,送信也送的是最近的那条路,这还是它头一次长途跋涉。

        等到再回到梁京,已然又过去了许久。

        梁京春色渐染,远远地已然能望见薄薄一层绿意。但各宫之中仍旧烧着地龙,尤其是太后这一处,烧得极暖。

        怀夏正陪侍在太后身畔。

        老太后近两年身子大不如从前,尤其是每一入冬,便浑身惫懒。怀夏这些天常往太后这一处来,也不动手做什么,只陪她说说话,给老人家解解闷罢了。

        “还是清平贴心。”老太后不免感慨两句。

        怀夏倒也不当真。几个孙儿孙女中,她并不是最教皇祖母上心的那一个。老太后最心尖的永远是三个皇子,其次是最娇痴的渺云。她怀夏,不过是占了个贴心罢了。

        “前些天二皇弟还说起过,贵妃娘娘那儿得了极好的雪参,要献给您老人家呢。”怀夏只道是,“您洪福,儿孙们哪有个不贴心的呢?”

        这话倒叫太后听着舒坦。

        这几日太后不顺心的地方太多,本是因太伤神,不小心染了病气,很是咳了几日。有怀夏从旁宽慰,顺意了后,病也散了大半。

        只是一想起糟心事来,不免还得跟怀夏抱怨几句:“你那安河姐姐也太不懂事,这么一闹腾,她自己能落得个什么好处?”

        这番抱怨这些日子听了太多遍,怀夏变着花样地又哄了几句。总算是又让老太后不再提了。

        等好不容易回了玉鸢宫,天色已晚。

        从太后那处出来,便觉得外头仍带着几分寒意。怀夏忍住了没有皱起眉头,仍一如往常,又陪了会儿贤妃,而后才回到自己殿中。

        如今这个先生对她课业根本不去管,但怀夏还是好好做了。点灯做到时辰已晚,她便先让服侍的人去睡下了。

        几个宫女并不敢,还是兰芷瞧出了主子有心事,恐怕是想一个人独处一会儿,便带人先退下了。

        终于没了人,怀夏才长长地叹了一声。明明是一如既往的深宫,但她却只感到浑身落寞。

        念新姐姐,已经不在梁京了。

        恰在这时,那极为熟悉的哒哒敲窗的声音响起。怀夏一怔,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等确认过后,才赶紧开窗。

        思思便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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