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换命

慕纤尘态度坚定，眸中没有一丝一毫挣扎，满是释然和温润。君若寒知晓自己无法动摇此人的决心，最终晒然一笑，应下了救治云倾月的请求。

        翌日清晨，君若寒如约到了亲王府，他先是屏退了左右，只留云倾月和慕纤尘在屋中，原本傅宸煜还想挣扎，被君若寒以不得有外人在场赶了出去。

        傅宸煜闻言心中还奇怪，为何自己不能进去，慕纤尘却可留在近前。随后也只能以身份不同安慰自己。

        此刻的傅宸煜万万没有料到，挚友已经私下里应允了君若寒的要求，更不会料想到，片刻后，从屋中活着出来的只会有云倾月一人。备好了一应器具，君若寒在铜盆之中净手，慕纤尘立在一侧，神色不明。

        “亲王，我再问您最后一次，可否愿意？”

        慕纤尘闻言晒然一笑，面上更多了两份坚定，只是看着云倾月的眸光仍旧柔和。

        “先生又何须多言？”

        短短一句，已经彻底表明了慕纤尘的意图，君若寒挑着眉不置可否。让慕纤尘躺在了云倾月近侧。二人躺好后，君若寒没有急于动手，反倒是从袖间掏出了一小盒香饵，点燃。

        这香是迷香，慕纤尘并不知晓，只觉得头重脚轻，意识不清，仿佛飘在云端一般。他用了最后一丝力气，轻轻将云倾月的手握住，阖上眸子的时候，唇边还有笑意。

        君若寒见状心中复杂莫名，他正准备动手，忽而听得身后一动。这异动令他顿住了手中动作，长睫一抖，而后神色不动缓缓开口。

        “既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林嬷嬷隐匿在暗处，没有料到君若寒能够发现自己，闻言缓步而出，看着君若寒，面色深沉。

        自从云倾月出宫后，她便寸步不离的保护着前者。尽管云倾月再三说过自己能够自保，然而林嬷嬷断然不可能让她独自一人身陷险境。

        这一切云倾月并不知晓，林嬷嬷的存在是无声无息的。她受云倾月母亲所托照顾前者，一直尽心尽力，如今眼瞧着对方气息奄奄，连着几日束手无策，心中自然十分难捱。

        知道君若寒的到来，傅宸煜请来了君若寒，欣喜若狂的并非只有慕纤尘一人，林嬷嬷同样十分高兴。

        然而这位先生性情古怪，提出让慕纤尘解密，林嬷嬷也跟着踌躇了好几日，想不到谜底。直到那日，慕纤尘急急忙忙的赶去君若寒府邸，她便知道事情有了眉目。

        林嬷嬷暗中跟着慕纤尘去了君若寒的宅邸，此事君若寒虽然知道，却并不打算阻止。一来是他感觉到林嬷嬷没有杀意，再来此事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让人知晓的密辛。

        因而林嬷嬷可算是除了慕纤尘之外唯一知晓君若寒救治真相之人，她也曾默默想了许久。云倾月和慕纤尘感情甚笃，若慕纤尘当真以自己换了云倾月，想必后者知道后也不会独活。

        左右君若寒只说以命换命，并未说一定要慕纤尘的性命。林嬷嬷的希冀是希望云倾月能够平安快乐的活着，为此，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先生，这以命换命，若不是亲王是否可以？”

        君若寒摆弄着自己的银针，闻言眸光不懂，令人瞧不出他的心思。半晌，他缓缓开口，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反而十分莫名的问了一句。

        “你同这位亲王妃，是何关系？”

        银针泛着寒光，君若寒的眸子被鬓边的长发掩盖，林嬷嬷揣测不出他的意图，只得据实相告。

        “亲王妃的平安喜乐，乃是我毕生所求。”

        林嬷嬷的话叫君若寒心中玩味更甚，这个云倾月，能有七皇子不辞辛苦几次登门求人医治，又有慕亲王不惜以命相抵，眼下又冒出个老妪，声称她的平安喜乐是她一生所求，实在有趣极了。

        人与人之间，从来是说着同生共死容易，真到了那个时候，没有几人能如言语般诚挚坚定。君若寒救人无数，也见惯了亲人反目，朋友相残。

        却从没见过如这个女子一般，能够引得众人为救她前赴后继的送死。念着这一层，君若寒忽然手腕一抖，将银针收针匣中。凝神把目光落在了林嬷嬷身上，一言不发，眸子静静的注视了她许久。

        “她究竟有什么力量，能够引得你们这样爱护？”

        这一问君若寒当真是心中疑惑，林嬷嬷闻言愣了一刻，她没有料到这位谷主会有这么一问。

        “士为知己者死，亲王妃的母亲有恩于我，我必不负她嘱托。”

        林嬷嬷的话掷地有声，君若寒听在耳中，面上不动，心里倒是暗叹了一句“倒是个有情有义的。”眼瞧着君若寒不置可否，林嬷嬷有些心急，往前赶了几步，看着云倾月灰白的面色开口。

        “若能以我之命换得亲王妃之命，我愿意。”

        林嬷嬷的言辞在君若寒意料之中，他仍旧没有开口，似乎在思忖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君若寒的指尖轻缓的敲打着针匣，笃笃的声音萦绕在林嬷嬷耳畔，听得她越发焦躁。

        “先生，可或是不可，还请您明示。”

        敲打针匣的声音在这一刻顿了一下，君若寒凝眸，唇角缓缓抿起。林嬷嬷见状满以为他不同意，想要开口继续劝说。

        “先生，亲王妃和亲王相濡以沫，二人少了哪一个另一人比不可能独活，若能以我换得亲王妃生还，乃是两全之法。”

        林嬷嬷焦急的劝说，君若寒又在她身上逡巡了两圈，半晌后叹了口气，伸手将前者召到身前。

        “你不必心急，过来。”

        君若寒没有给林嬷嬷答复，只是让她站在自己身侧。林嬷嬷虽然参不透他的意思，却也知道眼下的云倾月只有君若寒能救，此刻君若寒莫说是让她过来，就算是让她自裁于当场，林嬷嬷都是情愿的。

        二人一坐一立，相对无言，君若寒再次打开针匣，从里头踌躇了两根银针，对着云倾月的穴位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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