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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好人缘’姑娘


王溪流睡到半夜总感觉憋得慌,像是有个调皮的小精怪坐在她的胸口上,还把长长的三叉戟塞进了她的鼻孔里,堵得她吸不上气。

        这种感觉持续了许久,但她就是睁不开眼,拧巴的挣扎了半天,嗓子里只能发出一阵抗拒的哼唧声。她觉得自己是遇到鬼压床了,以前只是听说过,今晚却是真实的体验到了。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她双脚乱蹬,最后终于被憋醒了。

        眼前怎么是粉红色的一片,上面还有个粗犷的玩偶图案,这不是自己的秋衣吗?昨晚明明已经挂到衣架上去了呀。她把秋衣从脸上拿开,发现衣架居然压在胸口上,她的半个身子都是麻的,校裤和帽子套在她的两只脚上,而校服和卫衣以及饭卡全都散落在地面上,口袋里的钥匙则落在了靠背椅上。

        这是一次□□裸的报复,准是张裳青故意把衣架压在她身上的。

        而那个始作俑者正在厨房里乐呵呢,一顿优质的睡眠让张裳青摆脱了鼻涕的困扰,今早她神清气爽,如沐新生,比平时还早起了十多分钟。她悠然自得的哼着小曲,午餐肉在煎锅里劈啪作响,油脂那浓郁的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

        王溪流就像被垃圾堆掩埋的流浪汉,把衣物从脸上拨开狼狈的爬下来,她站在床边越想越气,忍不住骂出了她这个年纪不该讲的话:“张裳青你个王八蛋!”

        忽然之间,厨房里发出清晰的碰撞,那是平底锅被甩在了炉子上,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张裳青冲进了屋里,她的表情狰狞可怖,牙冠都快咬碎了,眼睛气的比平时大出一倍。

        “你再骂一遍?你个没教养的,嘴不给你撕烂!”她指着王溪流大声的呵斥。

        但王溪流完全不怂,梗着脖子回击道:“就会欺负我,你就是变态!”

        她和她的同学完全不一样,其他学生对老师有种天然的畏惧感,但这种唇枪舌剑她和张裳青每周要进行好几次,已经成了她日常的一部分。

        “我今天不把你给卸了……”张裳青的狠话从牙缝里挤出来,她伸出手揪住王溪流的耳朵就往外面拽,可王溪流也不是老实挨打的主,使劲的甩头,从她的指尖挣脱,然后两个人就在客厅里像秦王绕柱似的你追我赶。

        王溪流绕着茶几撒丫子狂奔,她是有计谋的,茶几上摆有精致的牙签盒,有禁不住踩踏的电视遥控器,还有两个脆弱但是玲珑剔透的水晶果盘,这些都是她的护身符,因为张裳青担心踩碎它们,不敢冒险直接跨过桌子,这就让王溪流有了躲闪的余地。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成年人的身体优势,张裳青的腿和她的肩膀差不多高,迈一步几乎顶她两步,很快指尖就触碰到了她的胳膊。王溪流慌不择路的她跳上了沙发,跨了三大步来了个冲刺,准备逃到门外面去,但刚刚跃向空中还没开始完美的滑行,就被张裳青抓回了地面。

        现在王溪流蹲在地上,很有经验的举起双手护住脑袋,虽然打不过对方,也没能顺利逃跑,但她还是倔强的用语言抵抗:“你就是故意整我,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把衣架拿起来想压死我。”

        王溪流预料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她透过手缝往外瞧,看见张裳青在原地愣住了,就好像自己刚才讲的不是汉语而是一口地道的俄语。

        “你说什么?”张裳青反问道。

        “证据都还在呢,你接着装!”王溪流用右手去指事发地点,不过左手还是下意识的护着头。

        张裳青看了看那散落一地的衣服,又转过头来看着她异父异母的妹妹,然后再转回去,再转回来,但她脸上的表情起了有趣的变化,不像刚才那样怒气冲冲了,反而带着越来越浓的兴奋,就像提前预知到公开课会完美成功似的笑了出来:“我就知道那破玩意站不稳,我昨天晚上还……”她的目光一直没有从衣架上挪开,但眼神里包含的情绪已经从之前的嫌弃变成了欣赏,“……算了,不说了,既然你不想扔掉就继续自虐吧。”

        她本来还想再调侃几句,但是一看时间,发现快迟到了,就赶紧冲进厨房把午餐肉抹上辣酱吃掉。吃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半夜起来扔你衣服?切,我像你一样闲得发慌!”然后张裳青小跑着去拿了外套和备课本,连鞋子都没提起来就匆忙的出了门。

        而等王溪流把衣服重新挂好赶到学校,第一堂课都上了十分钟了。教语文的郭本和老师是二班的班主任,每次遇到学生犯错他都有一堆的大道理,总能把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延伸至世界格局,在他的眼里,王溪流今天的迟到就是挑战亚太地区的和平与稳定。

        但是这次他破天荒的没有唠叨太多,只是催促王溪流赶快回座位,有点焦急的说到:“核对学生家庭信息,填完了快点给课代表。”

        这个表每年都要填,王溪流觉得就是一份无用功。反正她有任何事学校都会直接找张裳青,毕竟她妈远在几千公里之外,完全不如这位身边的监护人好使。

        但今天在桌上她什么都没看到,“表呢?”她自言自语的说着,开始检查地下和桌洞。

        “我看你没来,就帮你全都填好了,已经交了。”作为同桌的蒋繁荣用肘子戳了戳她,脸上带着邀功的笑。

        王溪流和她的同桌交流甚少,因为蒋繁荣是彻头彻尾的游戏发烧友,一天不玩就要上吊的那种。他每堂课就在老师们眼皮子底下偷偷战斗,可谓是刀尖上的舞蹈,时时刻刻斗智斗勇,特工的生活都没这么刺激。因为一学期手机能被没收五六十次,所以他不知从哪准备了三台二手的,有备无患轮流倒着玩。

        “你怎么知道我的信息?”经验告诉王溪流,蒋繁荣帮忙很多时候不如不帮。

        而蒋繁荣早有预料,仰着脖子自豪的说到,“电话留的张老师的,地址我也知道,上次还帮她把卷子抱回家呢。喏,要贴的照片你桌兜里也有。”

        听上去貌似还挺聪明,但王溪流一点都不放心。蒋繁荣把所有的认真都留给了游戏里的宇宙,在这个世界中,他真的连自己的裤子都能穿反。

        王溪流以前没写作业还指望能抄他的,但现在都不敢了。那次她惊讶的发现蒋繁荣什么难题都会,明明天天上课偷玩手机,却有着天才般的学习水平。很快他们两个就一起被叫去了办公室,被英语老师质问为何交的是三个月前的作业。这时王溪流才知道,蒋繁荣也是纯抄别人的,更吓人的是抄的时候连日期都不看。

        “你能记清楚我家地址嘛?你连自己哪年生的都快忘了吧。”王溪流心中的小阴影可不会那么容易化解,她很不信任的说到,“下次别帮忙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自己的热心却换来了驴肝肺,蒋繁荣没好气的回了句:“好心好意却连句谢谢都没有,怨不得都不和你玩。”这也标志着他和王溪流今天的交谈已经全部结束了。

        等第一节课下课之后,朋友储备量不足的考验才真正降临到王溪流身上。她毫无油水的肚子开始不争气的乱叫,饥饿感吞噬着她,让她感觉自己的胃里有个黑洞,那黑洞无节制地扩张,沉甸甸的引力快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了。她粗略的算了一下,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上一次吃饭大概是二十个小时前的事了,要不是早上吵了一架,她应该早就饿了。

        她开始在桌洞里搜索,先是摸出了美术课的课本,然后还有自己的水杯,和几支颜色各异的自动铅笔,最后终于在角落里搜刮到前天剩下的半块红枣味薄饼。照理来说只有邋遢的桌洞里才会有食品残渣,所以她吃的时候还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注意才塞进了嘴里。

        然后她闻到了一股香味,是韭菜那难以掩盖的气息。她转过头去,看到坐在后面何淑娟正在吃包子,这种其他人闻起来很刺鼻的味道此刻对王溪流来说香甜如蜜。

        那塑料袋里装了三个包子,白嫩蓬松,看起来比果冻更加可口,还冒着渺渺蒸腾的热气,王溪流直勾勾的看着,她不好意思开口讨要,只希望对方能从眼神里读懂她的饥饿。

        但何淑娟和她的关系可不怎么样,先是往后躲了躲,然后开始狼吞虎咽的往嘴里猛塞,大有喂给狗也不喂给她的意思。这让王溪流很是受伤,但又抹不下面子,只好嘴硬的甩下一句:“教室里不让吃早饭。”然后逼着自己把视线从包子上挪开,转了过来。

        而对方并没有打算原谅她的挑衅,紧接着背后就传来一句:“你就是到处想占便宜,自己什么都没有。”

        火大的王溪流重新转过身去,这次她都站起来了,既然包子是吃不到了,她也不打算让别人吃好,理直气壮地指责着:“味那么大,这片都被你搞臭了。”

        何淑娟的脸因为尴尬而变了颜色,羞红脸的姑娘把包子在手中捏的稀碎,又摔在桌上,她不顾一切的回击,有一小片鸡蛋从嘴里喷出来:“那是因为你不洗澡。”

        两个女孩就这样越吵越凶,抨击对方让教室的空气变得更浑浊,她们的辞藻很单薄,没任何高超的骂人技巧,就是最纯粹的人身攻击。而随着更多的同学开始议论纷纷,这场争吵变得不再势均力敌。

        “咋又是王溪流,没一天消停的。”

        “她故意找存在感呢,除了书包她都没别的朋友。”

        王溪流感觉周围的嘲笑像海浪一样把她挤压在中间,慢慢剥夺她在班上的生存空间,她被愤怒驱使着产生了一些极端的想法,她想把这所学校炸掉,连同那些笑她的人一起。

        “王溪流你是吸血鬼吧,你姐姐刚都承认了。”

        这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造谣?王溪流猛地向第一排看去,她看见了说话的男生,叫做侯坤,他总是留着呲毛乱炸得的头发,既不舍得理掉,又不花功夫好好打理,他那自认为挺帅的小偏分在王溪流眼里只能叫做可笑。

        现在全班的人都对他爆料的消息感到好奇,这就是侯坤想要的效果。有人在旁边追问,想要他解释的更清楚。

        “我去办公室交作业,张老师正在那吐槽呢,”他像个滑稽的话剧演员,关注的人越多越能激发他表演的欲望,他现在手舞足蹈,不仅要讲述这件奇闻异事,还要大家从视觉上感受那份奇葩,“真的,她睡觉的时候要把自己挂在衣架上,整个吊起来。”

        侯坤做出脖子被勒住的动作,双手紧紧攥住自己校服的衣领,然后往上提,同时翻着白眼,嘴巴张成个竖起来的椭圆形,发出‘噢,噢,噢’的惨叫,活像个快被绞死的吸血鬼。

        这番精彩的表演为他赚得了不少粉丝,班里面好几个人模仿,还有人鼓掌,但唯一笑不出的就是王溪流。她被这种嘲弄气的浑身哆嗦,抓起手边已经碎成棉絮状的包子,朝着侯坤的脸就砸过去。

        距离不远,正中靶心,绿色的韭菜和黄色的蛋花撒了侯坤满头,他成了盆开花的吊兰,这次他不需要佯装滑稽,就可以让全班笑到沸腾了。

        侯坤先是愣在原地,然后在头上摸来摸去,等他把指尖的韭菜举到眼前,搞明白受到了怎样的攻击,立马杀到王溪流面前开始算账。

        “玩笑开不起吗,你个神经病!”侯坤近乎抓狂的喊着,拿沾满汁水的手猛推一把,差点把王溪流推倒。

        而王溪流则用脚回应了他,她使劲去踩他的脚面,用指甲挖他的胳膊,撕扯他的校服和他扭打成一团。当侯坤薅她头发的时候,王溪流踢中了一了个不该踢的部位,然后看到这男生痛苦地倒在地上。

        之后英语老师就来上课了,她像被石化了似的在门口目瞪口呆,还没等她搞清楚状况,就有几个自告奋勇的学生把两人都扶去了医务室。实际上这有些多余,王溪流并没有站不起来,只是其他学生需要仪式感,搞得严重点,这让他们觉得自己参与了某件了不起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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