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重燃斗志望帝都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曾经意气风发的韩武师也老了，安心的回到了镇子上娶妻生子，颐养天年。
夜灵云想要向韩武师学武，但是韩武师如今已是八十岁高龄，根本就不可能再收徒了。但是，如今他仍就坚持要去学武，在这小小的白云镇上，也有着他的学生和其他的武师有些关系，天不绝人路，最终托关系，他拜在了另一名武师的门下。
每次习武都是一种折磨，那种痛苦甚至都比昔日被苏染墨打断了双腿还要痛苦。回首这二十年来，他已经将自己和先生半辈子的积蓄都花在了习武之上。
可是结果呢？
他那一身绝脉，根本就很难在容纳真气通过，如果强行贯通绝脉，也只会落得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可是他不信，他的脑海中仍旧有着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里的一切都是幻境，为的就是让你放弃。
每日早出晚归，那等修炼的勤奋，甚至是教他的武师都自叹不如，可是每次来测试他的经脉之时都会劝他放弃，说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种修炼，再练下去，只会给身体留下暗伤。
可是夜灵云不相信，他无时不刻都在告诉自己，自己每一天都在进步,只不过这幻境遮蔽了他的感知，他像是疯了一样的在修炼着。
他坚信武师之所以会劝他，只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武当《玄武功》那等当世顶尖的筑基功法，甚至是他们对修炼的理解都太过粗浅，也或许是幻境在阻挠他，所以他选择了坚持。
转眼间，又是五年过去了。这一年，先生七十岁了，彻底病倒了在了床上，看着也开始出现白发的夜灵云，先生有些泪目，“灵云，先生要走了，你的一切先生都支持你，答应先生不要再习武了好吗？”
看着先生那已经迟暮的模样，夜灵云心中升起一股悲伤，这些年他没有尽到为人子的义务，百善孝为先，可是这么多年，他只顾着习武对于先生的一切却是很少过问……
我，真的错了吗?
眼泪大颗大颗的从夜灵云的眼眶中滴落，将先生的衣襟打湿了大片，“我答应你，我不学武了，不学了，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先生欣慰的看着夜灵云，那慈祥的面孔上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在夜灵云的眼前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不，不！”
"爹，不要抛弃灵云，爹，我答应你，你不要走…………"
灯火摇曳，先生走了……
“不…………”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待得夜灵云真正的接受这一切的时候，这个照顾了他四十多年的男人在此刻溘然长逝。
他接受不了第二次失去先生，第一次他留下了太多的遗憾，这一次他留下的遗憾仍旧不比上一次少。
他怀抱着先生，在那房间之中放声痛哭，夜灵云像是疯了一般的哭喊着。这二十五年来，他从未有过这种鲜明的痛苦，他眼下早已经不再去计较这是不是幻境了。
如果可以，他只希望回到那个白色的季节，回到那一日他从床榻之上醒来，看见那温和依旧的先生。
他夜灵云只希望回到那个时候，去了结自己一切的遗憾，平平静静的陪着先生走完最后一程。
可是他做到了吗？
这真实的一切给了他足够多的机会，但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挥霍一空。
…………
葬礼上，堂下尽是先生与夜灵云的学生们，他在葬礼上仿佛失了魂般，倚靠在先生的灵前一次次黯然的痛斥自己不孝，一次次的哭晕在了先生的灵柩上。
最后，到了出殡的日子，众人将先生按照夜灵云指示葬在了私塾的后院之中。
一身孝服三年未褪，七年仍旧灵前不走。他已经为先生守灵了七年，仍旧每日失魂落魄的跪在灵前。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这是第二次亲眼目睹先生在他眼前溘然长逝，从曾经的一无所有，再到失而复得，最后仍旧是一无所有，这种落差，他接受不了。
待他再度恢复清明的时候，早已经是七年后了，这一年夜灵云四十八岁。
他遵从了先生的遗愿，没有再习武了，只不过他也逐渐陷入了病痛的折磨之中。会想起曾经彼岸花发作之时，他都没有没有过如此痛苦。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是，回首这几十年里，虽然是一帆风顺，但是他没有想到晚年之时，自己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现在的他，莫说去看一眼大夏帝都天绝城了，就连去武当再看一眼曾经的山门都成了一种奢望。他认命了，彻底的相信这就是现实，没有幻境，曾经的一切都只是他梦中的惊鸿一瞥而已，一切都只是旧梦一场，只不过这一场梦包含了他少年时期的一切念想而已……
五十岁那一年，他因为旧伤暗疾复发，他的右再也提不起笔了，甚至是身子骨也开始虚弱的不行，他知道，自己的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时光荏苒，他也卧病在床，照顾他的是夜灵云的学生，这一切对于夜灵云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我想去看看大夏帝都，想去看看那个梦中我一直想去的地方……”
“我真的好想去看看啊。”
躺在病床上，夜灵云时常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经常对着那些商队发呆。
“先生，你的右手已经没办法医治了，现在如果我诊断的没错的话，你的左腿也要……”
夜灵云没有说话，只是蓦然的点了点头。待得郎中离去，他挣扎的爬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眸中早已经没有了年少时的轻狂。
“我本以为我看透了谜底，可一切都过去了，只不过一切的谜底都换成了岁月而已。”
他骑上那一匹老马，拖着年迈的身子，还有那即将半残的躯体踏上了旅程，这一次，也是我最后的期望了。
抬头北望看向了远方的天空，他选择了离开，夜灵云准备离开这个他待了五十年的地方，人生唏嘘，他眼下只想趁着自己还能走，还能活动，只想去最后看一眼大夏帝都天绝城是什么样子，即便镇子上的人如何反对，他的学生如何劝阻，他选择了离开。
与其在那屋子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躺着，那等待死亡的恐惧再强深深的折磨着他，夜灵云曾经也想过生老病死，但是他不知道等待死亡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过程。
从一个意气风发，余生可期的天才少年，到如今风烛残年，垂垂老矣的迟暮老人，这种落差，随着时间的推移也缓缓的抚平了他的棱角。伸出那布满了皱纹的左手，紧紧的握住了缰绳，趴在那匹老马的背上，缓缓的向北方走去。
从当初卧病在床时，夜灵云无时不刻能够希望这一切都会随着自己某天的醒来而消失的烟消云散，重新变回那个鲜衣怒马，四处驰骋的少年。
甚至有时候他想自杀，他认为只要自己死了就能从幻境之中出去，但是他又不敢去尝试，因为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就真的死了。
随着自己白发日渐增多，很多事情他已经记不清了。一路上他努力的回忆着从前，却也只能模糊的记得他这里是一个幻境。但是他也动摇了，或许这里不是幻境，只是自己年纪大了，把当初做的一个梦，当成了现实。
这是真的吗？
还是我的梦是真的？
还是我是真的？
…………
怀揣着这一份迷茫，他趴在老马的背上，开始向北方进发，这一次他终于下定决心了，那苍白病态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微笑。
他笑了，笑得很是洒脱，笑得很是释怀。
“就当是儿时的梦想吧，虽然我也记不清当年为什么要去武当，现在又为什么要去大夏帝都天绝城了，总之反正我这一把年纪也活不了多久了，趁着我还能动，就去看这最后一眼吧。”
尝遍了人生的酸甜苦辣，他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拒绝那些媒人，每当他要决定娶妻生子之时，内心总是会有一股尖锐的疼痛与失落感。正因如此，年至五十的他仍旧孤身一人，自先生走后他更是沉默寡言，足不出户。
这虚弱的身子，不知带给他多少磨难，甚至当初到了壮年的年纪都经不起长途跋涉。如见年老了，他知道这一次真的有可能死在去天绝城的路上。
其实不管去与不去，结果都是一样的，不去的话也只能躺在家中，静静的等待死亡，去的话还有可能见到自己儿时梦寐以求的大夏帝都天绝城，自此人生了无遗憾。
身体虽然比曾经更加虚弱了，但是斗志却是比年轻时更加旺盛，这种精神上的力量，将会是他最后的支柱，是他生命最后的源泉。
此刻，若是韩武师知道这一切，定会为此感到唏嘘，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想来韩武师都已经逝世多年了，这白云镇的老一辈人也基本上随柳长空走后相继离世。
只不过，几十年过去了，大家基本上都淡忘了还有夜灵云这个曾经志在四方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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