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医生，我真的没有病(十）
阿离从冷冻仓中逃出，而最初给他设定的基因序列被阿离生母悄悄篡改，连他父亲都不知道怎么解密，尤其当他生母去世，阿离的存在外人已经无法干预。
阿离逃的无影无踪，实验室的人虽然着急却不担心，精神体崩溃一次就是致命的打击，他能活下来也是因为科研人员以药物压制的结果，逃离冷冻仓就是自寻死路，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通过那组序列知道阿离依旧活着。
活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直到20年后的今天。
所以94号不仅仅是一组数据，在康安医院研究人员眼里，94这个数字是他们心中的传奇，从那之后不管什么研究，都会错开94号的标记。
“原来阿离这么特别。”慕颜心生感慨，片刻后她又晃神，“不对。”她连忙翻开文件，目光长久停留在上面的时间记录上。
资料最早记录是27年前，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受精卵，现在的阿离应该是个青年人，为什么她看到的是儿童版阿离，只有鬼的面容会保持在死的时候吧。
可依照资料上面做的后续补充，上面明确说明阿离没有死。
慕颜按着太阳穴，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那个阿离到底是人是鬼？
片刻后，让她产生头脑风暴的人出现在她面前，依旧是略带婴儿肥的长相，一米出头的身高，小胳膊小短腿，似乎使点劲就能一脚将其踹倒。
慕颜下意识蹙眉，摒除有些怪异的想法，她是想表达阿离给人的感觉柔弱可欺，干嘛要用揍翻对方做比喻。
“你……”
阿离忽略慕颜打量的眼神，从她手中把资料抽走，他往后退了一点，盘腿坐在旁边认真翻阅起档案。
前面的内容多是关于实验体在过程中的反应表述，他粗略看了几眼翻到最后一页。
‘序列代码程序由历任院长掌握，目前仅可知94号存活，踪迹难寻。’
‘根据最初实验反馈，94号体内植入的β休眠细胞会在其25-27岁之间激活，激活后实验体会立即死亡，压制药剂尚在研究中。’
“果然还是要找到他才行。”阿离自语道，说完他把资料推到慕颜面前，“还要吗。”
支线任务已经完成，作为外行人，上面记述的内容慕颜看的一知半解，留下也无用，只是阿离手背上的小肉窝让慕颜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她拿资料时，手指碰了下阿离的手背。
软软的热乎乎的，完全没有与那四个小鬼接触时的冰凉黏腻。
阿离似乎察觉她的试探，撑着地站起来。
“咳咳……”慕颜掩唇挡住笑意，一个能把成年男人拖走的孩童，从地上起身却还要用小手借力，场面一度有些可爱。
阿离看向她。
“没事。”慕颜正色道，“喉咙有点痒，对了，之前被我借用身份卡的人呢？”
“解决了。”
这个解决的意思有些耐人寻味，阿离没有解释的想法，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他突然转身，表情有些严肃，拉住慕颜的手就走。
“怎么回事？”
“你拿的资料很重要，那些人马上下来搜查，你要从这里离开。”
他腿短，但是走路速度一点都不慢，慕颜甚至要小跑着才能跟上，慕颜看着交握在一起的大手小手，没有多问，顺着他的力道跟着走。
阿离推开一扇铁门，把墙上的画像挪开，露出后面的栅栏，他稍微使劲把栅栏转到上面，一个圆形甬道显露出来。
“尽头是病栋楼层。”说罢，示意慕颜钻进去往里爬。
虽然觉得他不会说，慕颜还是把疑问问出来，“为什么要帮我。”
“你有用。”
“？”慕颜对这个答案失笑，撩起医生外袍下摆探头爬进甬道，“谢了。”
随着后面响起窸窣动静，甬道中唯一的光源被遮住，慕颜在全然漆黑的环境中像条虫子似的guyong着。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膝盖磨的生疼，慕颜听到下面有动静传出，她摸索着将通风口的挡板挪开，只露出一条缝隙观察。
“记住，在这里你们算不上人，只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想让自己升值就必须提高自身素养。”
“不要觉得出卖身体是种耻辱，这是你们活在世上的工具，利用好它才能在这里滋润的生活。”
“世上最亲密的家人会在你们生病时放弃你们，但你们不能放弃自己，活下来，不管用什么手段，明白了吗！？”
“明白！”
“这就对了，我们继续学习怎么更好的伺候那些顾客……”
慕颜扫过底下一群像是在课堂上接受知识的病人们，还有那个站在讲台拿捏病人的医生，拳头又开始硬了。
听完这通颠倒黑白的洗脑言论，慕颜只觉康安病院里的医生比起真正的精神病人更像疯子。
难怪黄医生说进入医院永远无法离开，在这里，他们把病人当做多渠道利用的货物，把所有人价值榨干，即便死亡，尸体也无法逃脱被利用，最丧心病狂的商人不过如此。
‘滴：支线任务：黑暗产业链—医院中的红灯区，当前进度20％。’
红灯区？游戏手环词汇量还挺与时俱进。
余光瞥过那些面容出众的男女病人，慕颜将挡板合上，心里有个想法逐渐成形。
她大概知道怎么通关这场游戏了，谁能证明病人不是病人呢，不是这里的医生也不是他们自己口头上的自述。
换个身份，问题迎刃而解。
慕颜又往前爬了一段到尽头，外面有东西遮挡，姿势受限，她推了很久也没有推开。
艹！早该想到的，能连接两个楼栋的密道，出口肯定做了伪装。
慕颜吐出口浊气，趴在通道里望着眼前黑漆漆的东西发呆，从进入游戏她就没有好好休息过，猫在这种地方都让人觉得放松。
慕颜摸着手环自语，“到底要多久才能脱离游戏。”
两场游戏的所闻所见，都在挑战她有生以来对人性的认知底线，真怕有一天她的精神崩溃。
“咯吱嚓！”
有动静，慕颜紧张的看着前方，手指攥着兜里的手术刀收紧，随着遮蔽物被挪动，一束强光打进来，慕颜眯了下眼睛。
手电筒照向旁侧，响起的声音很熟悉，“原来不是老鼠。”
慕颜的思绪凝滞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许止离？”
“是我。”
“这里是管制病人的楼栋？”
“嗯。”
慕颜上半截身体往下滑，许止离犹豫了片刻，伸手夹着她的腋窝把人抽出来。
“多谢。”顾不得这副姿势有多怪异，双脚站在地面后，慕颜松了口气，甬道太狭窄，她保持爬行的姿势太久，身体极为僵硬别扭。
许止离晃了下手电筒，光打在玻璃门上，“里面有洗手池。”
慕颜立马环顾自身，医生外袍已经脏的分辨不出颜色，许止离抱她那一下，身上也被蹭上黑灰，可以想象，她现在灰头土脸的样子肯定很狼狈。
等看清镜子里的自己，慕颜呵呵笑了两声，许止离没把她当鬼打了，绝对有超高的心理素质。
除了笑起来露出的牙是白的，她像刚从煤堆里跑出来一样，尤其汗渍滑过的地方，黑白交错，丑的一批。
慕颜洗脸的功夫，许止离推门而入，手电筒早已熄灭，他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慕颜立马把手龙头关上，跟他一起躲在靠窗的角落里。
“奇怪，难道是我看错了。”外面的人嘀咕了一句，重新把门合上。
许止离恢复常态，手电的光从他下颌骨扫过，慕颜心头微跳，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细看又觉得陌生。
许止离背对她问道，“为什么用探究的眼神打量我。”
“抱歉。”慕颜收回视线，“只是好奇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闲着无聊随便转转。”许止离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又放回原处，目光四处扫量明显是在找东西。
他给出这么敷衍的理由慕颜也不生气，不管对方为什么半夜出现在这，帮自己从甬道中脱身是事实。
慕颜暂时不想回病房，同许止离一样，目光逡巡着扫视周围。
这里是一间杂物室，除了废弃的桌椅柜架，还有些被淘汰的医疗器材和微微泛黄的书籍，卷筒中甚至放了几幅意境还不错的画，不过年头久了加上保存不善，色彩有些褪色。
只有一副渡了塑料边，慕颜心忖，难道这张有什么特别意义不成，她把画抽出来展开。
‘康安精神医院，给病人一个温暖的家。’
是医院的宣传图，以医院楼层为背景，中间站了数个医生，各个面色温和的看着镜头，图像下方写着医生的名字和职位介绍。
慕颜描摹着画上站在c位的男人，康奇胜名字后面括着院长二字，能在职位交替中上位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失踪？
许止离眉梢微蹙，见慕颜盯着图画出神，轻声道，“能不能让我看看。”
“当然。”
许止离把图拿在手中，又举起来用手电筒照，他眼神亮了亮，“帮我打光。”他把手电筒递给慕颜，用剪刀把塑胶外层剥开，图片掀开露出下面薄薄一张纸。
不，不是纸，是康安医院的地图。
除了地面上的七栋楼，等比例缩放的地图上显示，病栋楼层下还有一栋地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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