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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陨落(四)


眼前的地界甚是陌生,我才想起,也许是昨晚太黑惊慌下走错了路。

        下马看了一遭,确实是走错了无疑,本应该朝着东南方走,却走向了西南一方。刚要调转回去,又想到昨夜的事,郾平城如今定是满城风雨,事情一重又一重,层层掩盖,我尚不知真相,不可自投罗网。

        思量再三,决定绕道。

        走了两日都不曾走到这荒野的尽头,红草生满平地山丘,能漫到膝盖。不知是个什么鬼地方,马吃了草,喝了水,也无碍,或是土壤特殊,除了终南山我就没出过济陵地界,见识难免浅薄些,现在又是特殊的时候,总是疑神疑鬼。

        我牵着马继续走着,也不知还要走多久,想想自己不会又迷失了方向吧。

        不对,我朝着东边一直走,怎么也该走到城镇乡邻了。

        看看四周,低处无鸟,无蝶,连风都没有,倒是空中,这只雄鹰自打我到了这里就跟着我转了两日。

        我察觉不对,定是进了什么阵法,或是,幻境。

        见这只鹰还在头顶盘旋,为防止它跑掉,我以迅雷之势借马背一蹬升天,用术法将它击落。还以为多厉害,感情就是只连人形都化不了的小妖。

        它被我所伤掉落,还未落地,就被另一个妖怪偷了去。

        我赶紧截住这个遁地的家伙,一脚把它踩了出来,眼前,抱着受伤的黑鹰,看我的眼神由犀利变得柔软的人,我恰好认识,第一眼却没认出来。

        “是你?”她说出这句话,我仔细瞧着她,一身黑羽衣,这张脸艳得很是陌生,可又觉得熟悉,是在哪儿见过?

        她见我已认不出自己说道“小师父果真贵人多忘事,是忘了知画?”

        “知画?”我一下想起,是炎水镇那只云雀鸟,如今变化的太大,我便没认出。

        我问她“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她道“这样子不好吗?”

        我再仔细地看她,额心泛着黑气,丝毫没有从前的神采。我问她“你杀人了?你不光杀了人,还走火入魔了对吧。”

        她摸着黑鹰,眼里竟泛着泪回道“我本就是妖,杀了人有什么稀奇的,入了魔,也挺好,至少,在这乱世,强者才能周全。”

        “你这样,对得起芳汝嫣吗?”

        “对得起?哈哈哈哈”她接着说“我哪里对不起她?她也杀人,还杀了我爱的人,我也原谅了,还替她守护弦风。你是修仙人,捉妖人,除魔人,你知道要向善,难道不知道向善也是有代价的?芳汝嫣从前也是个大善人,结果如何?这个世道,妖害人,人也害妖,那些人何曾善良过?我不变,就只能和弦风双双下黄泉。”

        听她说,我无法冠冕堂皇为自己辩解什么,我们一直站在高处,所谓斩妖,所谓除魔,所谓正义,人有时比妖魔更可怕,更残忍,却不能杀。

        我回道“你没有错,他更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妖魔与人在一起,怎会不生杀乱。”

        她不解,或觉得,说出这番话的人竟然是个宣扬正义的修仙人。“不过一载,小师父的变化也很大。”

        “多少是个熟人,我不与你闲扯,这里是你所做的困境吧,我现在要出去。”

        “你就这样放过我了?”她不敢相信,我虽说了同情之言,居然对她杀人的事就这样不究问,不惩戒。

        “如果你不打开结界,我定要你的命,你让我过去,对你,我就当从未见过。”

        “小师父痛快,那知画也是痛快之人。”说完,她一挥长袖,我便立于寻常的小道上。

        骑上马,在不远处寻了个农夫问路,就快马加鞭朝着济陵方向去了。

        自杀了那无脸的魔物后,接连几日,我越发觉得身体冰凉,有时又如火般热滚滚,难受至极,无法继续赶路,我寻了个医馆想瞧瞧自己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我大意时那魔物给我下了什么毒。

        大夫说我脉象再正常不过了,至于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受他却一时探不出个究竟来。

        只是凡间的大夫,我总不能期待着他通晓神魔吧。既然脉象无碍,我便再忍忍,寻思找找个地方歇歇,这段时间确实挺累。

        正要出去,心口一阵绞痛差点让我绊倒,一个熟悉的身影借我靠着,拥我入怀,他捏我的手腕探脉,握着我的肩将一股内力传进我体内,我才觉好转,他低声问道“你怎么了?可还能走?”

        我知是扶冀,此时此刻却再强撑不起来,轻轻摇了摇头,他便说“无妨,你先睡会儿。”说完,我便毫无知觉的昏睡过去。

        醒来已是在一处房里,只有我一人,正当我回忆醒时的情景是不是梦,扶冀就进来了,阴沉着脸,让人好生害怕。

        他也不说话,将吃的递在我面前就直勾勾看着我,我问道“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他却冷笑一声“我只是在想,之前扬言要与祁墨一起去死的那个人,现在怎么孤身一人,如此可怜的在这儿。”

        知道他还生气,却也没有扔下我不管,我打笑道“怎么是孤身一人,你不是人吗?还有,我看起来很可怜吗?之前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跟我在一起。”说完,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他。

        他笑问“我知道,那是蛊狙,无脸善变化,魔殿有三只,淮复禀报常年驻守魔殿的蛊狙近天少了一只,我就猜到你这里出事了。不过你怎么知道这次我是真的?”

        “因为他太臭了。”我笑着往前嗅了嗅“你不臭。”。

        “哈哈,原来,靠鼻子识人啊。他可有伤到你?”

        “没有,他死了。”

        “死了?”扶冀惊讶道“蛊狙的修为可不低。”

        “那就是我比他厉害呀。”我做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他笑了,又马上板着脸说道“祁墨呢,他这样对你是不是代表放弃了,这样也好,你就随我走吧,或者你要去哪儿,我陪你去。”

        我把手缩回,道“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了,不是的,我此去自然有我的事要处理,我想知道娅枝死的真相。”如果真有隐情,扶冀便是最应该知道的人吧。

        他凌厉的目光像一把利刃,要把人刺穿,他问我“什么意思?我只知是乱战中,被那些下等的魔物误伤,重伤而亡,怪我,若不是那日非要去死域找她前世的记忆,便能护她周全。”

        我将自己所看见的疑惑的一并告诉了他,有眼睛的人都知是罂粟杀了她,可是我不信,即使罂粟再妒忌,我不信她会在众目睽睽下尤其是妄土长老的眼前动手。

        可奇怪的是参与斗乱的那些魔物在扶冀面前认了是他们杀的。如果真是罂粟魔界为何替她背锅,这不正是让终南山自乱的机会吗?

        扶冀听完后没有我想的愤怒,他摸着我的脸,被我用手挡开,眼里有藏不住的失落。说道“幸好你还在,不然,我知道以后,怕是要将她千刀万剐难解心头之恨,如今,既然知晓,放过她也不是我扶冀的作为。”

        “你要干什么?我相信不是罂粟,”

        “不管是不是她,是她手里的剑杀了你,她就得付出代价。你别怕,我不会杀她,你先休息吧,明日再走。”

        临到头,我突然想起“扶冀。”

        “嗯?”

        “那个,月秋呢?”

        “你放心,我在找,多少他的名字是我起的,也不算毫无关系。”

        “月秋不会有事吧。”

        “呵呵,怎么会,你是不相信我?”

        我犹豫片刻“疾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敢动我手里的人。我会尽快找到他的。”

        “嗯。”听他这样说我就放心了,等着修养一晚,明日又能赶路了。

        一早,我刚打理好,房门突然开了,我以为是扶冀,正说着要开始赶路见他没声,回头一看站在我眼前的是伤痕累累的罂粟,浑身皮开肉绽,脸上的鞭痕长且深,还有血水不断往外冒着。被打湿的头发随着轮廓紧贴,煞白的脸,干裂的唇,绝望哀求的眼神。

        我的心一下掉到地上的感觉,手里的杯子差点滑落,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扶冀这时候进来了,只说着“昨夜下雨了,你身子不好,多加些衣服,”说完罂粟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我想要扶住她的手顿在了半空。

        见他言语轻松,似乎眼前万般伤痕的人不存在一样。

        我红着眼,或许从来没见过他这陌生狠毒的一面,我问他“她身上的伤,是你做的?”

        “是。”

        “你不是说。。。”

        “我说的是不会杀她,没说就此放过她。”

        “那你把她带到这里来干什么?你还伤她这么重,这里又没有伤药。”

        “不用担心,死不了,但是我会带着她,没弄清楚真相之前,不会让她死。”

        我问道“那是不是真相出来了她就能走了?”

        “是她,就死,不是,这一切也是给她的惩罚。”

        听他决绝的语气,这次,恐怕不是我求他就能行的。

        “我们,一会儿带着罂粟走吗?”

        “其实,我可以直接带你去济陵。”

        “不了,这里离济陵也不远了,最多两日就到了。”我怕罂粟的伤会增重,路上,我还能替她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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