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鹿岛千彰高一这一年里，面对你时变得比过去沉默很多，在你和松田交往后他好像变得不知道如何跟你相处了。
…就这样退回姐弟的位置吧，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虽然这样想，但却完全做不到。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无法平静的面对这件事情。所以只能逃避了，只能努力不去想、不去看——
你其实还挺在意鹿岛千彰的心理状况的。
你当然也知道他有意无意躲着你的原因，所以你几乎从来没有把松田阵平带回家过。
有一次你凌晨三点出门做任务，从窗户出去绕了个圈，停在鹿岛千彰窗外的树干上。
静谧的月光透过树叶，像温柔的碎片洒在卷发少年的身上。
你听见熟睡的少年微微皱着眉头，像是有什么散不开的郁结。他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在呓语中吐出你的名字。
“……泉姐…”
鹿岛千彰清浅的呼吸夹杂着梦话传递到你耳朵里，他说你不要走。
不要离开我。
你从包里摸出一根烟，拿出打火机点燃。你在窗外静静抽完了这根烟，无声的叹了口气，呼出一片迷蒙的雾。半晌，你一手撑着树枝根部，动作干脆地从树干滑了下去。
…
你的心情很烂。
在松田阵平家的工作台发现了一些没有打扫干净的银白色金属粉末，还有虽然收起来了但明显使用过的焊枪、锉刀、拔丝板之类的工具。角落里的烧杯剩余着一层明矾溶液。
结合你们快要到来的一周年纪念日，你可以肯定——松田阵平在做手工首饰，还是银质的。
你由衷地希望那不要是一枚戒指。
“干嘛一脸郁郁寡欢的样子？”松田阵平从卫生间走出来，他挨着你坐下，右手自然地搂住你。
“夏天气躁。”你说着，想转移话题，随手从墙上抽出一本相册来，“这是什么，你小时候的相册吗？”
松田阵平把脑袋搁到你肩膀上，头发软软地蹭着你，“是我很珍贵的相册哦，要看看吗？”
你便从第一页翻看，是一个炸毛小孩在公园里脸上贴着一只创口贴怒气冲冲的样子。
“这是我小时候和别的小孩刚打完架。”松田阵平说。
“看你这表情还挺不服气。”你喷笑。
你们一边聊一边往后翻，你看到一张松田阵平约莫十多岁的模样，和另一个头发略长的男孩合照，松田阵平大大咧咧地把手架在另一个人身上，身后是某所国中的大门口。
“…这是萩，我最好的朋友。”卷发青年的嗓音变得很缓慢，他顿了一下，解释道，“他和我在一个科室，三年前殉职了。”
你没有说话，只是放下那本相册，转身拥住了松田阵平。良久，你开口，“……你一直想转去搜查课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嗯。”松田阵平很低地应声，“我一定会抓到那个犯人的。”
“……”你说。“我相信你。”
这个闲适的周末午后在你打算把相册收起来时，无意间看到后几页相片时戛然而止。
你看到五个穿着警服的青年站在樱花树下，或站或搂着，笑容肆意而耀眼地亲密站在一起。
……其中两个人分别是波本威士忌和苏格兰威士忌。
你仿佛只是不经意多看了一眼，没有露出任何异样一脸平静地将相册放进开放式书架上。
好无语。真是见了鬼了，谈了个恋爱，抓出两个条子的卧底？
“有没有止痛药？”你问。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卷发青年回过头问你。
“嗯，头痛。”你说。
“你昨晚几点睡的？是不是又熬夜了。”松田阵平从医药箱里翻出一盒布洛芬扔给你，“看你精神这么不好，晚上还是别出去吃了，叫外送吧。”
“哦。”你吃了药，躺在沙发上放空。
松田阵平翻了翻手机上餐厅的app，回过头来看见你沉默的样子，有些不爽地过来捏住了你的脸。“怎么还不说？”
“说什么？”你含糊不清地说。
“说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你反驳。
“当我是傻子？”松田阵平一只手捏你的脸还不够，整个人翻过来两只手一起揉捏搓扁。他看起来有些生气，问，“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依靠么？”
“好吧好吧我投降了。我真是败给你。”你挣脱着爬起来。你调整了一下心情，开口说，“其实是我的公司发生了一些关于机密盗取的问题，我正在评估风险。”
“有我能帮上忙的部分吗？”松田阵平不假思索地问。
“有啊。”你一脸正色地点了点头。
“是什么？”
“嗯…”你打开手机翻找了一阵，点开一张裸体围裙的写真反手展示给他，“穿上这个，给我加油打气。”
“……”松田阵平看清屏幕后一脸无语，“鹿岛千鹤，你可真会提要求。”
“我能不能打起精神来可就看你了，”你一副无赖的样子。“你就说做不做吧。”
“……做，怎么不做。”松田阵平咬牙切齿地说，“绝对，让你很有精神。”
晚上，卷发青年穿着一条围裙从下而上仰视着你，他看着你的表情，露出一个懒洋洋的满意笑容说，“尝尝你自己的味道。”然后勾住你的脖子和他接吻。
他的吻蔓延到耳侧，用舌尖舔舐你的耳骨，低声问你，“…如何？对我的特殊服务还满意吗，千鹤小姐。”
“很满意，只是，”你带着缱绻的笑意若有若无地蹭他，“我该付给你多少报酬？”
“…我会亲自索取我要的代价。”对方克制的喘息扫过你的耳朵和颈窝，“…我可是不会停下来的。”
第二天那条围裙已经变成没有办法再使用的样子了。
……
你一拖再拖，时间拖延到了交往纪念日的前一天。
你很清楚已经到你给自己规定的最后期限了，于是给松田阵平发了个消息约他见面。
你们在经常来的一家烧鸟店坐下，这也是你们第一次见面来的那家店。你点了一杯乌龙茶酒，他点了一杯梅子烧酒，然后又点了一些炸物和烤物。
“怎么突然叫我出来？”松田阵平问。
他原本还在家里赶工你的纪念日礼物，就是那个被你猜中的首饰。那是一枚从金工起版到焊接打磨都是自己做的手工戒指，镶嵌了一枚冰透的蛋面水晶。
出门前他在用拉丝刀做最后一遍雕刻。
“我是来跟你说分手的。”你说。
“……你说什么？”松田阵平愣了一下，手上的杯子因为凝结的水露滑了一下，磕在桌子上发出碰的一声，“我好像没听清。”
“你以前说我是风，”你顿了一下，托着脸笑起来，“现在我要吹走了。”
“……啊，这样。”松田阵平应了一声。他闷了一口酒，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所以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吗？”
“嗯。”你应道。
“老板，再来一杯烧酒。”松田阵平招手。
“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松田警官。”你说。
“你还真是…”松田阵平笑起来，“有够干脆利落的。”
“我只是玩玩。”你说。
“我给你做了东西。”松田阵平答非所问。
“我知道。”
“…你总是什么都知道，你也总是什么都不说。”松田阵平自嘲地说，“就算我问你为什么，你也只会说你腻了，对吧？”
“我的确有些腻了。”你喝光了手里的酒，平静地站起来。你朝他笑了笑，“——就到此为止吧，这一顿算我的…我账上还有些钱呢，用掉比较好。毕竟这家店，我不会再来了。”
你没有再看松田阵平一眼，对老板说记在你账上，然后跨步踏出了居酒屋。
由于一整天没吃饭，临到走也没吃上一口菜，这样一杯酒空腹下去，你的胃部有些针刺般的疼痛。
……今天是一个没有风的夜晚，沉闷、燥热、湿润。
真是令人不快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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