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长刀落星河

　　不过我也非浪得虚名，他这话也透露出一个信息：这虎啸山中还有其他被关押的人，我刚好可以把这招调虎离山，改成投石问路。

　　只要我跟踪大当家李季常，轻而易举就能找到其他人的关押地点。如此一来，官军来到的时候，他们想快速逃跑，必定不会带走那些被关押的女人。

　　李季常听到黑袍人的解释，恍然大悟。黑袍人又在他耳边交代一番，他才匆匆离去。

　　我咧着嘴，悄咪咪的跟着李大当家，在山寨中玩儿起了捉迷藏。

　　俩字儿形容：刺激！

　　但这家伙七拐八绕，把我绕得有点晕。难怪之前官军几次围剿都被他们逃脱。

　　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我想起了相好儿经常哼唱的山歌，不由得一丝黯然神伤。

　　最终，来到一处略显狭窄的山谷跟前，李季常停住了脚步。他四处张望一番，在石壁上摸索到一个开关，按了下去。不出意外的话，定会有什么密道打开，通向某处不为人知的密室。

　　但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出了意外。

　　李季常手掌按下开关，并没有出现什么密道，而是骤然数道箭雨向我射来。

　　我辗转腾挪，险之又险的避开一道道箭雨。但我惊魂未定，李季常的话又我冷汗直流。

　　李季常哈哈大笑：“圣使大人真是神机妙算，此处乃我虎啸山的生死一线关，阁下还是束手就擒吧！”

　　我惊魂未定，是因为差点被射成刺猬。

　　冷汗直流，是因为再次感受到黑袍人的可怕之处。

　　这是我出道以来，感到最棘手的一个对手。我以为我俩还未交锋，没想到，从在道观我故意掉出半截芦苇敲山震虎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开始接招了。

　　我跟老魏在道观外监视的时候，有黑衣人四处巡视，也绝非例行公事，而是杀机暗藏。若非我俩机警，及时撤退，恐怕在道观外便免不了要恶斗一番。

　　而接下来我俩一路追踪到此，甚至是我俩一路顺利摸进山寨，然后倒挂金钩，偷听他们谈话。这一切，都在黑袍人的算计之中。

　　听到有人纵火，他立刻想出对策，故意道出我的调虎离山之计，让我心生警惕。而后假意吩咐李季常看守货物，引我上钩。最后来个瓮中捉鳖，关门打狗。

　　这个老六，我不是真的鳖，但你是真的狗啊！

　　此刻我被逼现身，与李季常隔空对峙。大脑飞速旋转，已经想明白前因后果。之前是敌明我暗，我略占优势。但从现在开始，攻守易位，我天时地利人和尽失。向前要面临这生死一线关，后退已没有退路，黑袍人必定已经封住了我的退路。

　　“李大当家，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我坦然一笑，既然逃不了，索性不逃。

　　“好说好说，原来真是七爷，幸会！”李季常见我现身，笑意满面。

　　大名鼎鼎的武七爷，即将在他手中饮恨当场，他以后在道儿上必定风头无两。

　　“即便中了你们圣使大人的算计，我也不会束手待毙，你们有多少人一起上吧！”我长刀在手，豪气干云。

　　“七爷见谅，我虽然很想将你擒拿，但圣使有令，如遇武延年，不论手段，格杀勿论！而七爷纵横江湖数年，在下自问不是对手，因此七爷的算盘恐怕要落空了！”李季常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闻言我又是一阵憋气，我知道李季常想扬名立万，因此说是中了黑袍人的计策，跟他这个大当家无关。之后托大说让他们一起上，则是想激将他跟我单打独斗。

　　生死一线关，机关重重。但再厉害也是死物，需要人操控。而这大杀器，想必只有李季常懂得操作，因此擒贼先擒王。只要擒住大当家，不愁脱不了身。

　　但黑袍人连我这激将法都算到了，我再次吃瘪，哼，你个老六，给我等着！

　　但此刻我并未动手，李季常也没有轻举妄动，看来是想凭口舌之利让我就范。

　　见我一脸无语，李季常继续循循善诱道：“圣使大人术法通神，运筹无双。七爷若能俯首纳降，必得重用。”

　　我不为所动，蔑然一笑：“大当家应该认识，近来的夺命黄符，令弟李振庭，堂堂虎啸山二当家，号称绿林第一杀手，也难逃此厄。”

　　李季常见我并未正面回答招降，而是讨论起黄符命案，不由得面色一紧：“我知七爷也收到了黄符，不知所言何意？”

　　我漫不经心的道：“夺命黄符案有黄符，白鹤变人也需要黄符，你猜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啧啧……”

　　李季常先是一怔，喃喃道：“你意思是黄符命案是圣使大人所为。”

　　紧接着他面露惊惧连声否认道：“不可能，你竟敢对圣使大人出言不逊！他老人家神通广大，若要杀人，何须藏头漏尾，故作神秘！”

　　我长刀入鞘，收起杀意。摇了摇头：“我可没这么说，只是好奇圣使大人的来历！”

　　“圣使大人来自天师神教，乃是无上神国使者，岂能容你如此亵渎！”李季常自觉失言，便迁怒于我。

　　转瞬间他便反应过来，这次是真的怒了：“你敢套我的话！”

　　我哈哈大笑：“大当家何必动气，反正我在劫难逃，不如让我亲自问一问你家圣使大人。”

　　李季常有些错愕：“七爷想怎么问？”他以为我放弃了抵抗，与他交谈数句，我已悄然前进了几步。

　　我再次顾左右而言他：“大当家有没有见过我的刀法中最厉害的一招？”

　　李季常如实回答：“听闻七爷家传千星刀法，最厉害的杀招'长刀落星河'，能斩出十米刀气，隔空杀人。”

　　我继续前进几步再次停下，李季常却笑道：“七爷若是想出其不意，用此招杀我，恐怕难以成功，毕竟你我之间的距离有二十余米。我知道你刚才是在拖延时间，故意靠近我。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因为我不会让你进入我身前十米范围。”

　　我手按在了刀柄，同样笑道：“那如果我知道你知道呢？”

　　李季常被我这话绕得有点晕，转脸哈哈笑道：“七爷不会是要告诉我，你的刀气可以飞出二十多米吧？”

　　我目光冷厉反问道：“如果'长刀落星河'不是我的最强杀招呢？”

　　长刀落星河！

　　话音未落，我拔刀而出，刀光飞出十米，渐止！

　　李季常先是一惊，而后笑得前仰后合：“我以为七爷又有新的杀手锏，这不还是那一招吗？”

　　我这一刀，连他衣襟都没碰到，咳咳，这多少有些尴尬。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长刀落星河只是前半招！

　　浩气破乾坤。

　　我再次劈出一刀，乍看起来就像一个傻子在对着几十米开外的人疯砍。下一刻，两道刀气相遇，光芒闪过，李季常右臂断开落地！

　　这才是我的极限，长刀落星河，浩气破乾坤。

　　这一招优点是，能够将刀气杀伤范围提升一倍。缺点是，出刀期间，目标不能挪动位置。

　　李季常前仰后合，身体稍微偏移，因此只是斩去了他的右臂。他下意识捂住断臂处，而后挣扎着想去触碰机关。

　　但我岂能给他机会，兔起鹘落间，我已来到他身前。但我并未杀他，还帮他止了血，他还有用。

　　不多时，我刀架在李季常脖子上，出现在了黑袍人身前。

　　黑袍人换成了半边金属面具，遮住鼻子以上。见我挟持李季常，他并未紧张，轻声赞道：“武七爷果然名不虚传，我布置这么完美的杀局都被你破了！”边说着话，他还聊有情致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在他低头的一瞬间，异变陡生。

　　我挥刀直刺黑袍人咽喉之处，老子最讨厌人装逼了，尤其是比我还帅的人。

　　其实这不是主要原因，我知道用李季常的命只能威胁到山寨的人，他们要靠李季常混口饭吃，黑袍人完全不会在意李季常的死活。与其用一个无用的筹码去谈判，不如直接把人抓住慢慢审。

　　我身为官府捕快，可不怕什么天师教。黑袍人筹谋无双，也没有料到我会兵行险着，直捣黄龙。情急之下，抬手格挡，顺势座椅翻倒，急速后退。

　　他躲过了我的必杀一击，但右臂被我划伤。黑袍人略显狼狈，风度无存。

　　“圣使大人，名不虚传，今夜暂别，后会有期，哈哈！”我一击不中，迅速远遁。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并未想过从黑袍人身上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他这种人做事滴水不漏，很难寻到破绽。在这里我毫无优势可言，挟持李季常跟黑袍人近距离交手，只为一探虚实。

　　至少有两点可以确认，第一，黑袍人武功稀松平常，否则也不会被我一刀打的那么狼狈。第二，他所谓的术法施展需要时间，他后退之时口中念念有词，而后掏出一道黄符。

　　我身陷重围，投鼠忌器，当然是走为上计。不得不承认，对于黑袍人的黄符，我多少是有些心理阴影的。

　　临走的时候，那两个把守寨门的喽啰再次倒霉的被我放倒。我还顺手拿走了半只烧鸡。

　　因为我并没有打算离开，而是先吃饱肚子，继续在虎啸山下埋伏，他们想连夜下山出关，我若就此离开，便很难找到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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